我在县城贵妇班,学习当名媛
小县城里新开了一家女子礼仪气质班,9800元,就可以结识全县城的“阔太太”们。
这可是县城里除健身房外,最接近中产气质的消费场所了。从深圳回来的李康提也是抱着“健身”的念头报名的,进来后她却发现,“原来我是这里唯一一个穷鬼”。
面向女性的礼仪气质班都教什么?每节课都是从站姿学起,然后是伸胳膊、伸腿,一些和广场舞无异的舞蹈动作;有时也会安排一些花艺茶道之类的修养课,有时却还在灌输“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做女人的就要温柔如水,不要事事压男人一头”的思想……
而朋友圈里,老板娘树立的精致丽人形象,正是为小县城的女人们设下的圈套。
误入阔太班
“我们会员的基础报名费9800元,现在开店搞活动,只需要6800。”我头脑一热,成了我们山西十八线小城里“高端”女性俱乐部的初始会员。
这家店是小县城去年新开一家女子礼仪气质班,离我家只有几百米。招牌很是打眼,高贵的紫色,下面小字里密密麻麻标注着瑜伽、普拉提、民族舞、古典音乐、形体礼仪。装潢风格也充满小资情调,说是上海武康路的网红店也不见怪,下沉进山西中部的十八线小城,可是和破败的街景有了鲜明的对比。
路过她们家时,店门大玻璃上的内容吸引了我们注意:感情修复、魅力女人、私处保养、气质修炼……服务内容很是丰富。而我也刚好因为脊椎弯曲,常犯腰疼,便被男友推着进来看看情况。
里面一共上下两层,有几个工人正在装灯,大致已经初见雏形。前台是流线型,设计感很强,橡木地板搭配着长长短短的白色纱幔,氛围感十足。
见我推门进来,一个干练的短发女人追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有菜单吗?这里能锻炼正骨吗?”男友多嘴问了两句。那女人便恣意笑着,“您这要求也太基础了,”说着折回前台去抽产品介绍表,“来我们这儿的每一个姐妹,都是来脱胎换骨的!”
店家宣传的仪态管理,令李康提很是心动
女人自称叫郝姐,和老板娘婷姐是“好姐妹”。她手里的价目表上,详细规划了每一档会员的费用:基础会员班9800、全能班12800、高级全能班15800……名目最高的叫导师班,29800,价格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小万元的报名费我舍不得,男友则大手一挥,开了一万额度的亲密付让我自己定。“反正你不花我也攒不下,你就当是去交朋友的,顺便学点东西,也省下周末在家躺着。”我翻了个白眼给他,表达我对他如意算盘的鄙视:若是真能把我改造成温柔如水的气质小女人,最终受用的也是他。
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我2020年从深圳回来山西发展,在小县城里除了男朋友,一个熟人也没有,这或许是我拓展自己社交圈的好机会。在人均工资1900的山西中部小县城,能花万数块报名锻炼仪态气质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没上课之前我充满好奇,至于能学到什么,压根没关心过。
一个月后开业了,第一节课是练站姿,我满怀期待前往,到了却大吃一惊:除了我一个90后,气质班大部分都是一些年纪上了的阿姨妈妈们。有一位孙女都上一年级了,名副其实的奶奶辈。
整个教室十来个人,大家都是初来的,在老师的引导下,我们亲切地姐姐妹妹相称着,相互介绍着自己。虽都没提职业,可一个个气度不凡。尤其是李姐,60多岁了,身段非常好,穿衣打扮优雅又有气质。她说之前在青岛她就报过导师班,学了90天后觉得背还厚,回老家再学一个。
听得让我又羞愧又震惊,羞愧是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自律,我自叹不如;震惊于能花3万块报这种班,到底是何方神圣。下课后我徒步回家,看见她们的车有宝马、有帕萨特、还有甲壳虫,反正不便宜。慢慢地和姐姐们都熟悉了,才发觉大家来历惊人的相似。
林姐70年的,和我妈同岁,挂着厚厚的眼镜片儿,在县医院肿瘤科做主任;珊姐在本地商场代理了两家女鞋店,还发展了社区微店生意;年纪和我最相近的是八零后的黄姐,具体职务没有说,但也是体制内的铁饭碗;还有那个气质不俗的李姐,我们叫她李校长,她开着两家幼儿园,之前还干过医美……总之,没有像我一样拿着3000月薪给老板打工的。
为会员开办的化妆课上,老师一边授课一边推销化妆品,不是大牌,但价格也很贵
能把小县城最有钱的女性聚集到一起,不由得让我佩服起这家店的老板娘——婷姐。婷姐的微信头像是个人照,白色小皮草、及膝长筒靴、黑色贝雷帽,长发飘飘,背靠一辆惹眼的小奔驰,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
同样是女性,看着自己那潦草的着装,干枯的头发,从不化妆的脸蛋,自卑之感油然而生。事实证明,仪态班后,确实常常让我这个土包子大开眼界。
县城贵妇圈
我报的是最低一档的基础会员班,排课都在晚上,刚好不耽误白天工作,每天下班后都能过来锻炼两个小时。气质班的老师一再强调,“女人一定要爱自己、靠自己,最好的投资就是提升自己”,挺久了我也逐渐赞同,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也能变优秀。
我们的拉丁舞老师是全山西少儿评级的高级评委;模特老师是专门从北京请来的,自我介绍里写的是某大型赛事的中国区季军;我们日常上课的两位导师身材火辣,是来自总部的五星级导师。此外还有古筝课、盘发课、化妆课……每天不重样,令人眼花缭乱。
有天上完课,婷姐组织我们去河边的小酒吧聚会,场地布置得和求婚现场一样,灯光点点、花团锦簇。原来那是郝姐的私人会所,不对外开放。婷姐在会上给了好几个最近过生日的姐姐送惊喜,又是天鹅蛋糕、又有大捧鲜花和珠宝礼盒,还有各种角度的美照。听说我最近订婚了,也给我单独又准备了一份儿礼物。
婷姐为李康提单独准备的礼物,除了鲜花还有珠宝,但没有戴就掉色了
隔了没多久,我们又有了品酒会。郝姐请了自己的好友给大家讲解红酒知识。现场两大排长条桌,每个座位上都绑着鲜花,我们宛若电视剧里的名媛一样侧坐,听老师侃侃而谈。老师说她儿子在葡萄牙,她经常两边跑动,开始对红酒有了兴趣,最后做起了红酒生意,我们现场喝的均是来自葡萄牙的进口红酒。
最戏剧的还是八月十五的旗袍舞会,婷姐专门从婚礼策划公司请的专业摄影师、化妆师,上午开始就给大家设计妆容,各种旗袍随便穿,还一个个给我们拍签名特写、照精修图片。有学员看见婷姐的礼服珠光宝气很好看,随口夸了一句,婷姐大手一挥,下了台就包起来直接送给了她,其他的学员临走时也是每人一份中秋节大礼包,姐姐们都满意而归。
那天的晚会上,婷姐抹泪发言,跟我们讲述她的奋斗史,从卖衣服、做化妆品,到做美容行业,现在又加盟这个店。今年她40岁,历经波折,可她一直喜欢美好的东西,也愿意分享美,这才让她坚持下来。她想让大家把这里当成家,而不是一个单纯锻炼的地方。台下都是女人,我们听得掌声阵阵。
话题间,大家也提到自己的家庭和选择。当医生的林姐说她一直都规规矩矩搞研究、看病人,每天经历生生死死,感觉还没有为自己活过,大半辈子就已经过去了。她小时候喜欢唱歌跳舞,一直没有机会,长大了有机会又要弄孩子又要忙事业,等到现在有时间了想尽情抓住。
开鞋店的珊姐,我以为她顶多45,熟悉后我才知道她72年的,只比我妈小两岁。他大儿子在读研究生、小儿子在上大学,家里家外一手抓,老公都是她的贤内助。珊姐心态非常年轻,她的名言是“要和我的将来的儿媳妇做姐妹”。
凭借着两位女老板的十六面玲珑,她们的生意越来越好。短短几个月,我们的舞蹈室新会员已经多到站不下了。多是姐姐们相互介绍带来的。自然不用说,又是一群县城贵妇,其中一个马老师最有意思,五十多岁,开着婚介公司,叉着腰一上来就要给我说媒。
会员之间的家境体现在细节里。我们每天去更衣室,除了我一身不变的休闲服,大家都有各种样式换不腻;旗袍课上,学校准备的单一款已经不能满足爱美的姐姐们,郝姐顺势在空房间里摆了好几个衣服货架,直言都是海宁厂家拿的货,挂上牌子在本地商场直接卖两三千的,“这里有些是香奈儿专柜的,一分钱不挣大家。”
郝姐直爽利落,控场感极强,每人下了课都被她安排试衣服。挑一件就是打骨折的五六百。姐姐们都拿了,郝姐也一再让我试,我碍于情面不好推脱,最后不得不被迫下单了一件,但怎么看这“香奈儿”也不是我以为的那个。
看上去很高端的酒会,坐在桌边都感觉自己是名媛贵妇
在我们这群学员里,李姐是网购的疯狂爱好者,我经常见她换各种背包,很多都是名牌,我以为是她爱慕虚荣,后来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LV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她可能是真不知情。
有一天课间休息,我见她看直播,一边看一边顺手就下单,还扭过头来乐滋滋和我说,都是厂家直发,优惠得很,人家主播去年亏了一台一百多万的车给家人们做福利呢。我心惊,这居然有人相信,这个年纪的阿姨们,可能分辨能力确实不行了。
这些都是小钱,真正让我吃惊的是,婷姐有一天说到了总部店庆。会员班升级成导师班只需要再交一万块。导师班据说出来后能加入总部导师团,全国各地代课,一个月收入至少也是过万。婷姐热情洋溢介绍着,“这不仅传递健康传递美,还能再挣一份钱。”
她背后的宣传片里,导师们出入都是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公司定期有包邮轮旅游,还能出国去三亚、迪拜,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电视上美女们一个个身材前凸后翘,气质典雅,充满东方韵味。婷姐承诺,只需要45天,就可以完全蜕变。像她们一样不成问题。
我以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根本看不上这点套路。没想到当场报名的人还挺多,那个马老师就是其中一个。我问她你平常课都不经常来上,有时间参加集中培训吗。马老师说主要是想瘦,她掐着自己的肚子托起一坨肉和我吐槽,恨不得一刀剁了。让人家管住点能减肥也算——老师承诺,导师班瘦是最最最基础的。
我悲伤地意识到,原来我是这里唯一一个穷鬼。
变了味的风雅
虽然处在会员鄙视链的最底层,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心态,毕竟我的初衷是来锻炼和学习的,也算是给小县城这乏善可陈的生活找一些乐子。但很多东西都和开始说的不太一样了。随着对这群华丽女性的祛魅,我也渐渐看清了气质班的真相。
去年有一次我们学会了一支舞,婷姐说临县校区有活动邀请我们去助场。我爱热闹,也跃跃欲试,去到才知道,那是这个校区的开业典礼。
这里也有好多“婷姐”。她们统一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亮眼的套装,头发盘着低发髻,脚踩恨天高——长得过于一致以至于我都认错了。每个人的单独海报上都写着各种名头,高级形体礼仪师、服装搭配师、情感咨询师、婚姻家庭顾问……个个身负十八般武艺。
这时我恍然大悟,原来朋友圈里精致的外表是她们的活广告。怪不得我总能看见郝姐和婷姐“撞衫”,可能是同一件衣服几个人换着穿来营造眼前一亮的感觉。每个女孩子看到她们的样子,都以为锻炼几个月能和她们一样成为万人迷,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刻意经营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太想去上课了。
当初宣扬的各种艺术课,上了一两节之后就没下文了。每天除了训练站姿,然后就是跳操。后来有天我路过广场,发现我们学得和广场上免费的居然是一样的,尽是些抬胳膊伸腿、左跳右跳的动作。
每一次上课,都要先如此站十分钟
而且每天上课的时候,店长店员问都不问,就拿手机给我们拍照,不管姿态是否优美,都会稳定投放到朋友圈和各个大群被传阅。有天我们一排人贴到镜子上使劲儿下压拉伸腰臀,不知道被谁拍了发到网上,有几万的浏览量,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我知道后非常恼火,渐渐地对学校厌倦的心理加重,一看到有人举起手机,就刻意回避镜头。
真正让我对这里失望的,还是这里搞的一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今年快到新年的时候,婷姐说给我们联系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命理师傅给看看明年的运势。希望搞事业的姐姐们都顺风顺水,做生意的姐姐们都发大财。还专门提到了准备结婚的我,“有人生大事的姐妹,明年平稳度过”。群里人跃跃欲试,开始抢着问各种问题。
老师姓牛,穿着一身素雅长袍、手上带着各种珠串。之前跟大师学易经,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主动传播易经,希望更多人能受益。“你的命运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怎么通过学习调整平顺过好这一生,就是易经的作用。”她引经据典讲出各种中外名人的故事,听得在场姐姐们频频点头。
“那你给我们也算算呗。”其中一个姐姐发话了。牛大师让我们写下自己的名字,开始逐个分析。“你家西边是不是有一个广场”“你家北边是不是有一条路在修”、“去年你家出了笔大钱吧”……每问完大家的生辰八字,牛大师能一语到处她现在的处境。到了我这儿倒是没说我腰疼,而是提醒我少穿破洞的衣服,太漏财,还说我反反复复攒不下钱。
我去年又是读书、又是还房贷、还买了个二手车,工资不够欠了各种信用卡,可不是一分钱没攒下。我自动对号入座,觉得牛大师牛得料事如神,等到老师讲完课,我还想找老师一对一私聊,可惜人太多了。见我等得有些不耐烦,婷姐拿出我亲姐姐的样式,直接闯进去和老师耳语了几句,老师便破例同意让我先插队。
我很紧张,说明缘由,大师和她的师妹写写算算,然后面色为难地和我说:你天生子女宫弱,而且体寒多病,又是大天水,命里会流产。你是个心强的女生,没什么依靠……
她后面的话还说什么了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越听越悲凉,绝望到最后我无助地问大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牛大师说:“我先给你改个名字,之后你把你家完整户型图和方位给我发过来,我给你好好布局。放心吧,你明年遇贵人,都能调过来的。”我一阵欣喜,以为大师能拯救我可怜无依的人生。
正当我准备感谢告退之际,大师掏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正色道:“平常我改个名字是1888,我和你有缘分,这个名字我送给你了,就叫你森宝。剩下来布局方位的钱你给师姐个成本价就行,对外都是8888,你们都是婷婷的老朋友了,我直接给你们对个折,4888。”
我刚意识到,原来找大师一对一是收费的。我嘴上说着好,加了牛老师微信,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提前预知了自己命运,而且答案是这样沉重,决定第二天醒来和男朋友商量一下。他听了相当恼怒,直言尽是放屁。“她是医生吗?看个名字还能算出你的人生,都是些野鸡大师。”男友还问我她学了几年,是个什么水平。我说我不知道,一边开始翻阅牛的朋友圈找寻蛛丝马迹。
大师的朋友圈除了一些“化太岁除太岁”的广告、每日忌宜的科普,还有各种佛家节日的来历说法。看起来挺唬人,但翻了两年多前,我发现大师之前的生活动态和家庭照,里面的她的形象还是一个普通妇女,不似现在仙气飘飘。
婷姐的朋友圈,也似微商一样满是积极营业的语录
再往前翻,原来还做过微商,代理过成长素、冲牙器、儿童用品……我还试图从大师多次提到的课程里搜索关键词,找到了一家文化传播公司,2019年左右成立,正在全国广招经销商,而大师正是我们所在县市的代理。
我倒吸一口凉气,为半夜想偷偷转给大师的5000块钱冲动而后怕。其实仔细想想她的断言,都是些万能公式。可在那个封闭氛围里,有人助阵有人吹捧,一直还让我们鼓掌,不只是我,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比相信这位大师。只是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忍住没有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付费。
我从心底厌恶这种做派,连带着对婷姐、郝姐的好感也磨光了。十一月到了,疫情愈发严峻。我们这远离大都市的小县城也开始封控。加上天气越来越冷,我还筹备婚礼,忙得顾头不顾脚,就再没有去过气质班。罕见的是,婷姐也没有一天三五个电话催“宝贝儿,上课”了。
后记
元旦结婚,我请了那家气质班做前台晓楠帮我画新娘妆。算命讲座之后我再没去学校,正准备向她打听点近况,她说她离职了,被迫的,有一段时间了。婷姐和郝姐发生了矛盾,大吵了一架,店盘出去了。现在新来的合伙人想全部调整,所以人员也都换了。
我很吃惊,我走前俩人还姐妹情深,关系好得和连体人一样水泼不进,朋友圈发亲嘴照,这都能决裂呀。“很多事情你有所不知,”晓楠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再好的朋友涉及到钱都会有矛盾,何况她们。”
我也为晓楠逃出“魔窟”而庆幸,她之前没少在这里吃过苦头。之前来上课的时候,我有一天走得晚,不小心听见了店长婷姐和晓楠对话,婷姐一改往日和善,因为晓楠没录好课间视频就把她数落得狗血淋头。还有一次,附近居民来投诉我们音乐声太大,也是晓楠独自应付的,婷姐一见有人来就自己躲进厕所里不出来。
婷姐的朋友圈我已经屏蔽很久了,和晓楠聊完后又想了起来,打开一看,发现她最近确实很少更新了。年底只发了阳了的一条动态,配文是:寒冷的冬夜里,唯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爱自己。配的照片依旧是闪闪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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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编辑 | 李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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