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出了青楼女子的真相,内娱却不敢播
无论从哪方面,《梦华录》都堪称大爆特爆。
演员、故事、镜头、考古,轮番登上热搜,她姐昨天也刚夸了刘亦菲。
就连国产剧最难攻下的豆瓣评分,也是从开分8.3,飙升至8.8,如今稳在8.6。
尽管赞誉声如此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也出现了一些争议声音,比如“双洁”,比如对原著中女主身份的改动。
在原著《赵盼儿救风尘》里,赵盼儿只是汴梁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妓女。
在看到姐妹宋引章被丈夫周舍家暴后,她巧设计谋,靠智慧和胆气,最终讨回公道。
这是原作者关汉卿想告诉观众:哪怕是最下贱的妓女,也不该被虐待,被伤害,也应当为自己争取公平。
也是他对底层女子的关怀与共情。
但在《梦华录》里,赵盼儿的身份被改成了被抄家的大臣之女,且一开场就脱离了贱籍。
于是有人说,古人关汉卿都知道疼惜贱籍女子,知道她们的不易,为她们写剧发声。
但我们如今的编剧,思想还不如当时开明。
而这,也让她姐对这部超越时代的原著作者关汉卿有了兴趣。
在那个极度男权的社会中,身为男人的关汉卿为何能关注到底层女子的不幸,想到为他们发声的。
在查阅资料之后,她姐才发现,这绝不只是简单的,男性对女性的怜花之情。
相反,更像是一种弱者帮助弱者的惺惺相惜。
只有经历过女子的悲苦,才会真正理解和共情她们。
这也能解释最近的女子被打事件,为什么很少见到男性发声控诉。
在过去,我们对关汉卿的印象大多是千古悲剧《窦娥冤》以及“元曲四大家”之首的称号。
或许,还有那句“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文采卓然,硬气俏皮,俨然一位风流倜傥,博学可爱的戏剧大家形象。
但事实上,他的人生比我们想象的要苦难得多。
历史的徽章再耀眼,可当时的关汉卿仍是一个被时代裹挟的普通人。
关汉卿身处的年代,正是南宋、元朝、金朝三国相互制衡,战乱频繁的历史转折点。
所以虽为汉人,但关汉卿却出生在金朝的管辖范围内的山西运城。
幸而金朝崇儒,让他从小能接受到了正统且完整的儒家教育。
而我们都知道,儒家的教育目的是学而优则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做官为民,是千百年来儒生的唯一的人生道路。
可没等关汉卿金榜提名,金朝就被蒙古所灭。
因为不懂这些,蒙古朝廷无限期关闭了科举。
人生唯一的出路突然被堵,关汉卿和无数儒生一样,感到无所适从。
一开始,他也想像魏晋时期的隐士一样,做一个狂放不羁的浪人。
但那些少时读过的圣贤经典总让他忍不住看到民生多艰,想要经国济世。
即便放纵,也总带着些无奈的底色。
就是在这时,他想到了戏剧。
他发现,在戏剧里,他可以倾其所有地表达自己的过往所学,以及内心所感。
喜怒哀乐,爱恨痴怨,悲欢离合,忠孝仁义,那些人生的喜悦、悲痛、希望与失望都能通过戏剧所表现出来。
于是戏剧,成为了关汉卿新的人生。
所有伟大的文艺作品,都是创作者面对世界的告白。
而透过关汉卿现存的18部作品,我们也能清晰看到经历对他认知的种种影响。
首先是科举。
在《金线池》《绯衣梦》《谢天香》等作品中,他反复用“金榜题名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来作为才子佳人大团圆的结局。
甚至《陈母教子》完全就是一个非常说教性,讲述母亲教子有方,最后三子皆中状元的故事。
科举,关汉卿人生最初的梦。
现实中失去了,他只能在戏剧中找到寄托。
接着,是战争。
身为汉人的关汉卿出生在被金朝占领的中原,元人灭国已是打击,最后,连故国南宋也被亡了。
身份的迷茫,社会的动荡让他始终活在战争的阴影里。
关汉卿的18部存世作品里,有6部都有战争元素。
其中最有名的《拜月亭》,就是以蒙金交战时期为背景,讲述了两个因战乱与亲人失散的男女,在逃难中产生感情,私下结为夫妇的故事。
在这部戏里,我们能看到无数难民就像狂风扫荡下的蚂蚁,在白骨如山的荒野行走,“行一步,一叹息”。
关汉卿极力描写覆巢之下,弱小个体的悲鸣和绝望。
这些人的经历,就是关汉卿自身的投射。
最后一个戏剧主题,就是居于社会底层的女子。
如果说科举是求而不得,战争是逃无可逃,都是关汉卿过往人生最强的旋律,无法避免。
那么底层女性的苦难,则是关汉卿在行路难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触目惊心,然后感同身受,不能不写的。
正如上文所说,虽为书生,但动荡的环境,让关汉卿从未得的应有的认可。
再加民族融合后的政局混乱,而关汉卿本人也与居于社会最底层的戏子生活在一起。
朝野惶惶不安,人生没有归处,生计难以维系,这都让关汉卿感到不安与痛苦。
而此时,他看到了那些台上的歌妓女子。
这些女子,和关汉卿有着同样杰出的才情,不仅能歌善舞,表演节目,甚至还能赋诗作曲。
但她们的处境却更为艰困。
不仅社会地位低下,可以被任意渔色猎艳,残酷奴役。
在遇到不平之事后,甚至无法像男人一样为自己的冤屈发声。
相比于关汉卿,她们才是底层中的底层,弱者中的弱者。
于是,关汉卿想为她们做点什么。
现实中,关汉卿无力改变她们的命运,于是他就往戏剧中为她们发声。
在关汉卿的作品里,有三分之二都以底层女性为主角。
妓女、婢女、乳娘、农妇、寡妇、寄人篱下的弱女……
而最有名的,还是《窦娥冤》。
或许我们现在对《窦娥冤》的印象还只停留课本上的几句戏文。
但只要读完全本,我们就会知道,窦娥其实更像是当时底层女子最典型的代表。
因为她遭受了,你能想象到古代女子所能遭受到的最全面的权力碾压。
首先是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窦天章用仅仅四十两银子就将女儿窦娥卖做童养媳。
接着是婆婆,窦娥与丈夫十分恩爱,丈夫病死后也心甘守寡,是婆婆,硬逼着她改嫁张驴儿。
然后是男性,张驴儿想霸占窦娥未果,便诬告她毒死了自己父亲,即便是一个泼皮无赖,依然是可以压迫窦娥。
最后是官员,太守贪财又昏庸,看窦娥被严刑拷打后还不招认,开始以对婆婆用刑威胁窦娥。
窦娥终于含冤认罪。
步步压迫下来,窦娥在断头台前终于爆发,她发出誓愿,要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三年大旱。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但即便如此,当窦娥的鬼魂向做了官的父亲诉冤时,父亲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心痛女儿的离世,而是感到有伤自己的脸面,从而对女儿劈头盖脸一番斥骂。
“我窦家三辈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婚之女,到今日被你辱没祖宗世德,又连累我的清名。你快与其我细吐真情,若说的有半厘差错,牒发你城隍祠内,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罚在阴山,永为饿鬼。”
哪怕最终为窦娥洗刷冤情,窦天章也不是为了公正,只是为自己以及家族的名声。
更何况,即便最终翻案,窦娥也不能死而后生。
这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性悲剧。
连沉冤得雪,善恶有报的结局,都无法挽回的悲剧。
窦娥从出生,就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里,父亲、婆家、外男、官府……一轮又一轮的碾压下来,将她逼至死亡。
而即便死去,依旧背着“辱没祖宗世德,连累父亲清名”的骂名。
为她感到冤屈的,只有“六月飞雪,三年大旱”。
但雪会化,旱会止,窦娥的冤屈却永远不会停止。
关汉卿就是要借窦娥之口,讲述那个时代底层女子,底层人民的苦难与冤屈。
所以,关汉卿之所以能在一个男权社会中看到女性,在笔下表现出对女性的关爱。
就是因为他看到了,经历了。
在与女性的交往中,对女性处境的深刻感知。
这是弱者对弱者的看到,关汉卿经历了女性的苦,感受到女子的难,也就知晓了女性的不易。
其实不止关汉卿,说起对女性的关怀,在历史中还有一位同样千载留名的大家。
曹雪芹。
一部《红楼梦》,写尽世间女子的美好与苦难。
但正如《红楼梦》开篇所说:“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
曹雪芹其实也和关汉卿一样,是在家族覆灭,遭受到和女性一样的悲苦后,才想到为女子写书立传。
而这一点,也可以从曹雪芹与贾宝玉的区别看出。
我们都知道书中的贾宝玉说自己爱女儿,“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但事实上,贾宝玉真的爱女儿吗?
不是,他只是因为女儿漂亮。
但那些不好看、不年轻、生了孩子不再鲜活的女子,从来不入他眼。
贾宝玉没有经历过苦难,其实根本不懂女儿的全部生活,只是因色生爱。
但曹雪芹不是,曹雪芹心疼所有女子。
因为他看到了,无论是贵族金钗,还是平民贱户,只要是女子,都会因女性这个身份,受尽苦难折辱。
关汉卿、曹雪芹,虽为男子,生在比现在更封建极端的男权社会。
但他们正是因为遭受到了同样的处境,最终由己及人,真情实感地为女性发声。
而最近这段时间,女性受到伤害的事件频发,但总有一些人置若罔闻,无动于衷,甚至还会调侃讽刺。
这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女性的苦难,也就无法与这些事件中受伤害的女性感同身受。
而无法理解是一回事,冷漠又是一回事。
也许我们不会像关汉卿曹雪芹一样遭受过那些苦楚。
可少时的教育、成长的灌输、以及人生的看见也能让我们对他人生活感到共情,会感到恐惧与愤怒。
但有一些人不说共情,连同情都没有。
他们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待他人的经历。
而这一心理最典型的投射,就是我们常说的“受害者有罪论”。
每一次出现女性被害的事件,都会有人虚构这些女性是“鸡”,是“疯子”,是“报复”等事迹来为男性找理由。
但即便是真的,这就是她们被伤害的理由吗?
回到《赵盼儿救风尘》,其实原著中被救助的宋引章也并非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她本与安秀才有婚约,却还是嫁给了周舍。
可在原著中,却丝毫不见关汉卿对她的责怪。
因为愚蠢又如何,贪财又如何,悔婚又如何,这都不是周舍打她的理由。
再比如在《红楼梦》中,曹雪芹不仅写了高贵美好如黛玉宝钗等女子,还写了下作狡黠如金桂宝蟾等泼妇,
她们,都在这场宏大的悲剧中走向灭亡。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曹雪芹所想表达的是,无论品性、地位、年龄,她们都会因为女人这一身份遭受着苦难。
关汉卿和曹雪芹都知道,这些女性受到伤害的根本并不是她们做了什么,而是女性这一身份就是原罪。
但如今一些冷漠旁观的人,忽视了这一最关键的问题。
反而每次都将男女双方置于同一层次,为男性伤害女性找“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由。
但这明明不是两个相同大小巴掌的碰撞,而是“石卵相击”的惨剧。
这才是问题的原点,房间里的大象。
却被他们自知或不自知地忽视。
女性生活在这世间本就十分艰难,千百年过去了,依旧还像窦娥一样遭受着源源不断,因女性弱势身份而产生的特有苦难。
即便某些人不能像关汉卿、曹雪芹,以及大部分女性一样对这些苦难感同身受,为受到伤害的女性发声控诉。
至少,不要在她们被伤害后还踩上一脚。
因为这并不能展现你的公平与公正,相反,只能反映出你的少识和无知。
可憎与可怜。她刊
监制 - 她姐
作者 - 他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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