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明朱啸虎朱少醒吴炯……这些投资大咖们怎么拥抱ChatGPT？

3月18日，上海交大校友会金融投资分会与创业创投联合会联合举办了名为《聚•交：共话投资之美》的2023年年会。

会上让人感觉相当兴奋的，一是浓厚的价值投资氛围：

睿远投资基金陈光明再次笃定“价值投资在中国市场可行”、”这个时候看空，显然是对常识的谬误”；富国基金副总经理朱少醒坚持自下而上“翻石头”；信璞投资创始合伙人归江认为“价值投资是活的，是不断迭代不断生长的”；常春藤资产创始合伙人黄勇笑言具有客户黏性的、“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的生意就是好生意”；以及主持人、申万菱信基金董事长陈晓升引用芒格的话总结的，真正优秀的投资者“都是去有鱼的地方钓鱼，而且他们钓鱼很有耐心。”

另一个让人颇有启发的热点，则是围绕近来火热的ChatGPT及GPT-4。

新一代价值投资者一直在不断寻找巴芒经典投资理论与科技投资的黄金融合点。而上交系的投资人大多具有理工科背景，有的在转行投资之前，还拥有多年科研或高科技、制造产业经验，进入投资行业后，也大多偏向关注这些领域。

交大创业创投联合会执行会长吴炯就是典型代表，他就读于交大85级工程力学系，后赴美改学计算机，曾就职于甲骨文、雅虎、阿里巴巴等国内外顶尖公司，2010年创立风和投资，专注于互联网、高科技以及移动医疗等行业的风险投资。

这些投资人无论如今身处一级还是二级市场，一直是在实践中解决“一手价值投资、一手拥抱科技，两手都要硬”的问题。

这样的投资者，怎么看待、又怎么应对由GPT系列引发的AI关注热潮？

书院整理了与会的各位一级、二级市场投资大咖们的相关发言要点，分享给大家。

01

GPT及AI技术变革的价值

风和投资创始合伙人吴炯：AI能创造的机会甚至超过互联网

最近人工智能确实让大家很惊艳，从ChatGPT到刚刚发布的GPT-4，的确是始料未及，GPT-4的这些表现，我也感觉很震撼。

这显然属于TMT，但ChatGPT不应该与互联网归为同一个大类。互联网的下一代可能是物联网，可能是AR、元宇宙之类，AI应该要单立出来，它本身能够创造的机会、对我们的社会进步产生的效果，可能会与互联网并驾齐驱，甚至超过互联网。这是初步的看法。

云启资本管理合伙人毛丞宇：GPT或将带来创投的下一个黄金十年？

一级比二级确实周期更长。拿ChatGPT来看，GPT一出来，现在一级市场还在做研究，努力布局，二级已经开始（找到一些标的）动手了。

最近大家相关讨论也很多，包括和很多已经半退休的互联网老农，大家讨论起来都很激动，感觉又看到了机会，又想出来创业了。

而如果看整个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发展，15、20年是一代，从1980年代PC机、个人电脑兴起，改变了华尔街，改变了很多行业，到1990年代末的互联网浏览器，这一波大家都比较知道，很多人也吃到了这波红利，这几年随着移动互联网起来，包括人工智能进展，但大家一直也没那么激动，国内相关的投资也没那么多，更多是关注在半导体等领域。

OpenAI的出现，让大家感觉，这是不是类似于PC机或IPHONE4带来的那样一个转折时刻？产生很大的影响、很多的机会？未来会不会又迎来创投的下一个黄金十年？

金沙江创投管理合伙人朱啸虎：人工智能对生产效率的提升是跳跃式的

人工智能要比2000年的互联网影响要大得多。

互联网对生产效率的提升是逐步的，但人工智能、GPT是跳跃式的，迭代速度非常快。

AlphaGo在四五年前只能下下围棋、打打牌，做不了实际的工作，今天GPT却能做很多，颠覆了很多工作，再过三五年，在生产力提升上可能又有飞跃。对人类世界的影响是空前的。

02

相关创投机会在哪里？

吴炯：机会在垂直领域

AI下一步创业会遵循什么样的道路，现在很多人都在预测，但目前预测的难度还是挺大的。就像1995、1996年，那时互联网刚刚开始商业化，根本预测不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当时就没有几个人说准的，现在AI大概就处在这样一个阶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改变我们每个人生活方方面面、改变整个世界的一个新的浪潮。

我看了一些相关报道，ChatGPT做一次训练就要用三万块芯片，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上亿的美元。耗电量也相当惊人，单是试用，一天用电就要5万美元。

像这样的大规模模型是具有稀缺性的，普通的创业公司能融多少钱？千万美金玩不起这样的游戏，玩家屈指可数。OpenAI和它背后微软？Google？国内腾讯？阿里？百度是否有能力现在都还存疑。

那么初步想象一下未来的生态系统：创业公司必须要寄生在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可能是一个大公司，也可能是一个大的组织，比如OpenAI，它的名字里就有Open，应该会把平台、把API开放，有偿还是无偿？大概率是要收费，因为费用太高。

就依托于以上那几个大玩家，然后创业公司在垂直应用领域去创业，比如以前我做过很多医疗方面的投资，我判断，AI医生可能就能很快落地。用医疗知识去训练AI，它的专业能力可能很快就超过很多主任级别、几十年的专家医生，再比如其他领域，以后咨询真人律师可能还不如咨询AI。这些垂直领域会有很多应用，这些都是创业公司的机会。这就是我初步的猜想。

毛丞宇：数字化投资逻辑可能因此而变

从历史的角度看，今天这个时刻，类比过去互联网刚兴起时的情况，会有很多可能的商业模式，很多中间的过渡形态，比如VeryCD、电驴等，包括携程，后来做成的也和最初设想的不同，最终都没有跑出来。

IPHONE4诞生以后，大家也激动过，2009年以来，你可能没有投到苹果，但你可能投到了头条、小红书，等等，那你还是这个时代很成功的投资人，抓到了很好的标的。

现在OpenAI开启的这个时代，过一两年看，到底谁是AI时代的小红书、头条？OpenAI这样的底层大模型，玩家可能只有一两个，但上层应用可能有多个。

要做预判的话，对于整个宏观构架要有个判断，要去关注各个方面，在布局和团队配置有相应的准备。

但风险方面，现在的不确定性比当年也要多得多。与互联网时代不同，今天已经不是拷贝美国一个好的模式、找到好的团队就可以了，最多考虑下国情不同的适配度。甚至移动互联网时更多考虑的也是商业方面的因素。

今天还要注意中美局势，大的环境，大环境确实是今天投资巨大的不确定因素。除了抓住阿尔法之外，还要更多地考虑贝塔。

我们投的都是5-7年的天使投资项目。除了团队、商业模式、技术壁垒之外，还要考虑怎么驾驭宏观环境的风险。比如我们投了一个大模型公司，也是看准未来通用人工智能的前景，这个团队也有很好的从0-1再到10的搭建经验，但商业化可能还是需要8-10年。投这些项目，要结合历史，用长远的眼光，要看技术，并切实考虑到中国产业的实际环境。

云启自2014年成立以来就集中在数字化这块，大概是国内最早ALLIN 2B这个赛道的。因为就是在美国大概2009、2010年提出云计算的概念之后，可以看到，基本上2C赛道很难跑出来，所以走了差异化定位，也投到了一些开源软件等Saas领域的标杆企业。

ChatGPT来临让我们感到焦虑的是，会不会使得整个数字化投资逻辑改变？

这几年由于大环境，国内的数字化2B企业越来越倾向于在国际化市场上竞争，而这些在国内卷出来的企业，大多在海外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但是，GPT一来，整个软件行业的工作效率改变以后，突然，劳动力不再是优势，中国的软件企业跟美国比优势在哪里？

就比如百度这几天的股价，文心一言一开始展示效果不太好，于是港股跌了，但后来开放名额体验后大家感觉又还可以，因此每股股价又上扬。这是一个基础设施，如果跟美国差距很大，如果因为种种原因，国内2B的企业又不能嫁接在美国的大模型平台上，未来在很多细分赛道上与美国的竞争对手相比，就会有竞争劣势。

我们也在努力了解国内各个巨头的想法，包括也在看互联网老人会不会回来创业？当然，最后能建起来的创业团队也就十几二十个，大模型可能只能出来一两个，最终希望，这一两个和美国不要差距太大。只有基于这样的基础设施，很多2B软件、Saas应用才能跑出来。目前大模型在开放的多轮对话里是有效的，在智能客服等细分领域要求精准的小模型，怎么去嫁接，形成很好的服务，企业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就有可能在竞争中胜出。这是我们正在思考的问题。

朱啸虎：国内公司有两类机会

人工智能跳跃式的生产力提升对创业者来说未必是好消息，大模型太强大，创业者基于ChatGPT能够创造的价值太单薄。

举国外的两个例子，美国过去有两家公司很火，但GPT-4出来后价值就迅速降低。

一家是Grammarly，做自动语法纠错的；另一家是jasper，做自动营销文案生成。GPT-4出来后，它们的价值或许很快会归零，因为价值太单薄了，怎么向客户收费？

国内的，比如有家公司花了一年时间在腾讯会议中做自动纪要，千人团队用了一年，才到60%正确率。GPT两个人一个星期，做到80%。

对于过去四五年涌现出来的人工智能公司，如果没有基于大模型，那GPT对他们来说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国内公司还是机会的，一类是卖铲子、挖铁锹的机会。比如给数据打标签，A股有一家公司就是做这个，这个赛道是高度确定的，未来几年肯定是爆发性地增长。

另外是利好拥有客户、拥有用户使用场景的公司。所有软件公司都必须积极思考GPT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传统公司如果拥有这样的场景，怎么帮它协助去实现。比如协同办公软件，可能有需求支持同时几百人并发修改，这个对系统的稳定性、协调性要求非常高。但生产力指数式提高后，技术门槛就会急剧降低，新玩家可以借机颠覆旧玩家。

再比如，可以不卖软件，改为交付最终服务。举电话中心系统为例，如果GPT减少80%的人力，只需要雇佣10%-20%的员工，再配合使用机器人，那这家公司即使是以电话中心50%的价格销售，仍然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毛利。

另外再比如，利用人工智能能够自动生成照片和视频的公司，就可以直接交付产品。不再需要人力拍摄，省时省力。

观众提问：在二级市场上的分析师，如何去研究ChatGPT，如何持续跟踪？

保持好奇，持续体验，多看一些美国的案例，时间上还是领先了几个月的时间。

观众提问：GPT落入犯罪分子手里会怎样，怎么看待技术中性的问题？

任何技术都能被用在反面，GPT相对来说还更好管理，垄断在几家大公司手上，监管更容易。

03

身处二级市场，当下如何应对？

相比各位一级市场投资人的热情讨论和展望，几位二级市场大咖们对这个话题显然谨慎许多，也明显不属于上面提到的已经提前找标的上手的那一类二级投资人。

黄勇：没有门槛的生意都是炒作

我的年纪太大，已不太适合看这类机会。从我的角度看，如果一定要预测，要做确定性比较高、有门槛的生意，而这些目前确实都不在A股，在这个类别里，我们跟美国、台湾的差距还是太大，要不买微软、英伟达、台积电，其他都没有门槛，都是炒作一波。

归江：应关注技术产生的社会影响

我主要还在学习当中，投资方面还没有就此聚焦。

认识方面，我们可以回顾一下新兴产业的特点，做一些类比，比如比特币，算力和能耗是瓶颈。

但对于GPT，我最担心的不是技术本身怎么应用，而是对我们的基础教育产生的影响。会拉大贫富差距吗？带来更大的人类撕裂？一个稳定的世界与技术更加先进的世界要保持平衡。

朱少醒：中国企业在技术应用方面从来不输别人

没法超越几位一级市场的理解。按照以前国内企业的特质特长来讲，中国企业对技术应用方面从来不输别人。什么样类型最可能找到新的应用？从类似商业模式上得到启发，我们的市场完全可以同体量应用，迭代得非常快。

党开宇：现在还太早，后端应用大概率会死

我们（在座嘉宾）大多都是20世纪90年代上学的，在视野上有时代局限，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个时点，后端应用基本不能投。比如微逆，太早了，大概率会死。

董承非：等尘埃落定再慢慢上车

一级市场大佬还在研究中，历史上从没有二级领先一级的。一级急着上车，二级不急，等看清楚再上车，等尘埃落定再慢慢上车。

陈光明：持续关注看长期

最近特别热的（ChatGPT），我们会仔细去观察。这次AI的突破确实很大，长期来看，影响非常大，需要持续跟进研究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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