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高分“神剧”，终于迎来了最终季

如一本最爱的书，不忍翻开它的最后一页。

《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第六季开播了。这部美国电视史上最令人难忘的剧集之一揭开了它最后一季的序幕，也开始走向它的终点。与人们通常观看电视剧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部剧的情节虽然紧张刺激，令人心悸，但其中大部分人物的结局其实观众们早已在之前的《绝命毒师》中已经知晓。而且《绝命毒师》中的两位主角，“老白”和“小粉”据说也会在《风骚律师》的终结篇中露脸。时间在这两部让人难舍的剧集之间，仿佛发生了循环一般。

《绝命毒师》剧照

间隔一年之后重新开场，粉丝们却不大需要回顾之前的剧情。就是因为在第五季结束时那一幕枪战戏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狠毒又狡诈的毒贩“拉罗”在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中活了下来。接下来在最终季，他的复仇计划肯定是重头戏。而本剧的主角索尔·古德曼，就像是一张网，把社会的黑白两面——属于社会精英的大牌律师们和属于社会暗面的毒贩们都网在了一起。

《风骚律师 第五季》剧照

最终季可谓量大料足，足足拍了13集，分上下两个半场，要一直播到8月份。4月18日已经播出了两集，场景已经铺设好，情节进展却是不疾不徐。开篇时间一下快进到索尔·古德曼的结局——一群警察在查抄他的豪宅，让我不由得生出些许看到红楼梦结局的悲凉感，又不难想到那一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时间又回到第五季的断点处。毒枭“Gus”和对手萨拉曼卡家族还在相互试探，没有直接交手。当然，粉丝们都了解，这对死敌最后是在绝命毒师老白的精心策划之下同归于尽的。不过深陷墨西哥的卧底小弟“纳乔”还在被黑帮家族追杀，前途未卜。

“毒师”和“律师”系列剧集之所以如此吸引人，除了情节精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对人物内心活动，以及人物性格转变的细致刻画。正如毒师从“沃尔特·怀特”（Walter White）改名为“海森堡”（Heisenberg）标志着他人格的转变，从“吉米·麦吉尔”（Jimmy McGill）更名为“索尔·古德曼”（Saul Goodman）也标志着律师人格上的彻底自我松绑。这种转变在前五季已经完成，最终季即将揭晓的，是古德曼这种转变对于身边人的影响——观众们最为牵挂的，就是他的妻子基姆·韦克斯勒（Kim Wexler）的最终命运。

《风骚律师 第六季》剧照

如果谈人物的映射关系，古德曼的妻子韦克斯勒，类似于毒师剧中怀特的妻子和妹夫汉克·施拉德（Hank Schrader）的混合体。怀特制毒贩毒的行为逐渐暴露，软弱的妻子从不敢相信到逐渐接受，默许了丈夫的行为，也从此生活在了恐慌之中。妹夫施拉德作为DEA探员，则从未有过对于罪恶的任何一点屈服，他从未有过动摇或是恐惧，至死一直在和罪恶进行斗争。

已经隐然成为全剧刻画的中心人物的韦克斯勒，在刚刚出场时，她的命运与古德曼只是两条平行线而已。当两条原本平行的命运越来越近，最终纠缠在一起，性格更加复杂的韦克斯勒的命运就更加难以预测，让人揪心。韦克斯勒出身贫寒，和古德曼同在一家律所，同样是从最为基层的工作开始，暗自努力，然后考取律师资格，惊艳了整个律所。这样的一对青年男女相互吸引，最终走到一起，看似合情理，但是又总有让人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相比于古德曼，韦克斯勒最初只是一个拥有“美国梦”的简单人物，她的梦想无非是成为律师，为自己赚取一份美好的生活。

无法忽视的一点是，韦克斯勒一直在处处维护，同情，并且爱着与她看似处境相似，实则完全不同的古德曼，这其实是《风骚律师》全剧唯一的感情线索之中最值得人玩味的地方。作为古德曼的身边人，也是古德曼唯一一个愿意敞开心扉的人，韦克斯勒不可能不了解古德曼性格中与她的“美国梦”格格不入的地方。但我们看，韦克斯勒从熟视无睹，到处处为古德曼辩护，最终到加入古德曼，认同他不计手段，只讲结果的价值观，这样一步步背离自己，远离自己的生活梦想，令人惋惜，也值得让人深思。

在刚刚上映的第三集，就像是《毒师》和《律师》剧中导演常用的手段一样，在社会光明和黑暗面的两条线索齐头并进。古德曼和妻子韦克斯勒有一个针对他们的老对头的计划，正在徐徐展开，目前还不知道计划的详情以及最终结果。不过从上一季开始就一直让人牵挂的卧底小弟“纳乔”的命运终于有了一个悲剧性的结果。

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打斗和黑帮火并的场面，但是最让人难忘的则是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和面孔。在第三集的结尾处，两处情节的对比让人难忘。

“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我认为你会愿意听到我想说的这些话。我们拘押了一个魔鬼，而我们就让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监狱。我们失败了，整个司法系统都失败了。这个人杀害了一个22岁的孩子。死了，被冷血地杀死。这是不对的，你知道这是不对的。我觉得吉米（古德曼）也知道这一点。”——一位法官真诚地对韦克斯勒说了她的想法，她的丈夫在为罪恶的贩毒集团辩护。

让我们看看韦克斯勒的回应。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似乎是对法官的话无动于衷。“索尔。他执业使用的名字是索尔·古德曼。而且我还记得，你之前叫他人渣。”——在明知法官讲的都是事实的情况下，韦克斯勒丝毫不为所动，为古德曼辩护。又一名律师，完全放弃了正义的立场。被古德曼所完全吞噬。

而在另一条线索，令人震撼的是，卧底小弟“纳乔”一直被“Gus”所支配，完成他的卧底任务，但又不得不千辛万苦回到美国送死。为了让自己善良的老爹不受到黑帮的威胁，他宁愿继续被“Gus”所支配，被折磨之后选择开枪自杀保护自己在世界上最亲爱的人。两相对比，不得不让人感叹，人的感情是多么的复杂，而正义有时又会显得多么脆弱。

索尔·古德曼无法接受作为吉米·麦吉尔的自己，他执意要成为古德曼。他不愿承受家族姓氏所带来的束缚，不愿承受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的道德责任，却对成为一个律师有所执念。这堪称是对美国社会的一种讽刺，也说明古德曼对于自己的认知一直非常清晰。律师需要忠于自己的客户，评价一个律师好坏的标准就在如同战场一样的法庭上。律师工作固然有助于实现社会正义，但是如果一个没有丝毫正义感的人成为律师，就会像“就像猩猩拿着一把机关枪”。作为律师的古德曼，游走于社会的各个夹层之中，如猎犬般嗅着人性中的阴暗面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说到底，正是因为对于人性之中的那些幽微之处，那些脆弱，贪婪，对于黑暗有所恐惧但又有一点点向往的特性，理解的太过于清晰和准确，让古德曼成为了一张网——一个人无论身处社会的何种地位，大律师也好，毒枭也好，只要他展露出自己内心中脆弱或是阴暗的一面，就会被古德曼网住，被他所影响和支配——而我们看这张网的中心，被困住的正是命运未知的韦克斯勒。

《绝命毒师》和《风骚律师》两部剧，可以说互为各自的衍生剧，两者在时间线索上相互缠绕，在人物设定上又有一种平行结构，已经合为一体，成为不可多得的经典。其实这两部剧所描述的场景，距离大多数观众的日常生活都太过遥远。我们喜欢它，喜欢谈论和分析它，正是因为在其中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共通之处。

相比之下，《绝命毒师》对观众的冲击过于刚猛，让我们见识了人在某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竟然逐渐转变为自己的反面；而《风骚律师》则更像是一壶老酒，喝时不觉得浓烈，之后却让人陷入长久的眩晕。我们未必都可以成为古德曼，却都可能让自己成为韦克斯勒，陷入到自身的软弱和黑暗之中，最终沦为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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