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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江第一县,有这样一些志愿者……

万里长江第一县,有这样一些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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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志愿队队员清理河道内的垃圾(2020年7月11日摄) 摄影 / 本刊


◆ “治多”在藏语中意为长江源头,该县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县”之称,地处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三江源国家公园和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遗产地“三重叠加”的特殊地理位置

◆ 20世纪80年代,盗猎者的枪声打破了可可西里的平静。1994年,时任治多县委副书记杰桑·索南达杰,在一次与盗猎分子的斗争中英勇牺牲

◆ 从那时起,索南达杰的事迹如同一粒种子,根植在江文朋措的心里

◆ “有时候回到家,家人捏着鼻子抱怨,说我身上太臭了,让我别再去捡了。”江文朋措说,日复一日的坚持,最终换来了家人无条件的支持

◆ 绿色是草原的颜色,是三江源的颜色,也是环保志愿者的颜色。“我们做的事情看起来很小,但是它会像蒲公英一样,将生态环保的种子带到各处。”


原题丨他们在长江源头守护绿色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周盛盛 李占轶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多彩乡境内,广袤的草原上活跃着许多绿色的身影,他们捡起一个个被丢弃的塑料瓶、食品袋,寂静的草原变得生动起来。

今年36岁的江文朋措是绿色身影中的一个,他是治多县公安局的一名辅警。2010年,江文朋措和朋友们到治多县城周边的草原游玩时发现,饮料瓶、塑料袋之类的生活垃圾随处可见,于是自发成立了一支环保志愿队。

环保志愿队刚成立时仅有四五人,发展到如今已经有固定队员80多人,由牧民、生态管护员、学生和机关工作人员组成。十多年里,环保志愿队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治多县,通过多年努力,县域内垃圾已经明显减少,捡拾垃圾、不乱扔垃圾成为许多人的自觉

“我们的初衷很简单,就是依靠绿色,守护绿色。”江文朋措说,没想到当初的一个朴素想法,在长江之源扎下了根,而且开始开花结果。

种下一粒环保的种子

“治多”在藏语中意为长江源头,该县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县”之称,地处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三江源国家公园和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遗产地“三重叠加”的特殊地理位置,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

江文朋措出生在治多县扎河乡治赛村,这个距离县城100多公里的村落有山有水,村头正对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牧民经常在山坡上放牛羊;清澈湍急的河流穿过村庄,一路奔流向东,最终汇入长江。

小时候,江文朋措家里养了600多只羊、1000多头牛,放学后他就到离家不远处的草原放牧。父亲扎西东周告诉他,只有草原的生态好了,牛羊才能长得又肥又壮。

20世纪80年代,盗猎者的枪声打破了可可西里的平静。几年间,可可西里藏羚羊数量从20多万只锐减至不足2万只。1994年,时任治多县委副书记杰桑·索南达杰,在一次与盗猎分子的斗争中英勇牺牲。

这一年,刚上小学二年级的江文朋措第一次听到索南达杰的名字。“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用生命去保护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野生动物。”江文朋措说。从那时起,索南达杰的事迹如同一粒种子,根植在江文朋措的心里

这些年,当地群众的生活条件好了,生活垃圾随之增多,但许多人的环保理念没有跟上。县城周边的草地上、公路旁,经常能看到啤酒瓶、饮料瓶、塑料袋。

江文朋措的环保志愿队因此组建。他和队友们商定每天下午下班后集合,在县城周边的草原、聂恰河两岸捡拾垃圾,每天一个小时,捡到的垃圾统一拉到县城的垃圾集中处理点。

每逢周末或节假日,环保志愿队则到各乡镇村社捡拾垃圾,并进行环保宣讲。在他们的努力下,更多人加入到环保志愿队的行列中来,其中既有年轻力壮的青年,也有年逾六旬的老人和稚气未脱的孩童。

从几个人到一群人

2010年4月14日,玉树突发7.1级地震。震后的河道里堆积着大块的受损墙体、生活垃圾,草原上到处是碎玻璃。“政府已经开始灾后重建工作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啥?”江文朋措给朋友索南仁青打了一通电话。

两人一拍即合,动员几个朋友一起前往县郊受灾严重的地方清理垃圾。他们戴着手套在淤泥里扒垃圾,蹲在草地上一点点抠出碎玻璃。

随着垃圾越捡越多,难以靠人力搬运,但雇垃圾清运车的费用太高。江文朋措把自己的私家车变成垃圾转运车,一趟趟地往返于灾区和县城垃圾处理厂,油费、工具费全部自掏腰包。

一开始,家人并不理解。“有时候回到家,家人捏着鼻子抱怨,说我身上太臭了,让我别再去捡了。”江文朋措说,日复一日的坚持,最终换来了家人无条件的支持。

如今,江文朋措去县城周边乡镇捡拾垃圾时,儿子土丁达杰也经常跟着。“环保教育应该从小抓起。”江文朋措说。受他的影响,土丁达杰看到路边的纸屑会主动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从家人朋友到陌生人,江文朋措的环保行为,正在影响更多的人。

初见江文朋措时,牧民索罗说:“他们带着清扫工具经常来我家附近草场捡垃圾,一捡就是几个小时,我以为他们是县里派来的环卫工呢。”慢慢地,索罗被他们的行为打动。有一天,他把电话号码递给江文朋措,“下次你们去捡垃圾,给我打电话,我跟你们一起去。”索罗说。

十年来,江文朋措和队员们的脚步越走越远,几乎踏遍了广袤的治多草原。“我的想法很简单,生活在这片草原上,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她,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江文朋措的语气坚定有力。

“游击队”变身“正规军”

2021年10月,三江源国家公园作为首批国家公园正式设立。这给江文朋措的环保志愿队带来了实打实的变化。

志愿队正式更名为“三江源国家公园治多生态环保协会”,成为三江源国家公园长江源园区治多管理处下属协会。同时,志愿队拥有了统一的绿色会服、崭新的垃圾运输车和清扫工具。

“我们从‘游击队’变成了‘正规军’。”说起今后的发展,江文朋措说,协会将继续践行爱绿护绿、保护生态的理念,积极组织开展各类环保培训及宣传活动,吸引更多人参与到保护三江源的行动中来。

治多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荣伟说,环保志愿队弘扬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在“环保卫士”杰桑·索南达杰事迹的感召下,积极参与到保护三江源、守护中华水塔的事业中来,形成全县生态文明建设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绿色是草原的颜色,是三江源的颜色,也是环保志愿者的颜色。“我们做的事情看起来很小,但是它会像蒲公英一样,将生态环保的种子带到各处。”江文朋措说。

如今,三江源地区生态保护力度持续加大,当地牧民依靠绿色、守护绿色的意识增强,主动参与到保护生态环境、建设美丽家园的队伍中来。

刊于《瞭望》2023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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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 | 唐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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