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已经学会打视频电话交友了，而你还是一个人

科学

2023-05-16 13:05

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宠物能排解你的寂寞，可宠物自己的孤独呢？

撰文 | 冬鸢

审校 | 二七

“叮叮叮！”

一只鹦鹉用它那厚厚的喙晃动着面前的小铃铛。它好似是在玩耍，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叮叮叮叮！”

主人终于听到铃铛声赶了过来。它见主人过来，便停下摇铃铛的动作，凑过去望着主人，双眼充满期待。

但它期待的可不是食物或玩具——只见主人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放在它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另外几只鹦鹉的照片。

它走近屏幕，伸长脖子，熟练地用喙轻轻碰了一下其中一只鹦鹉的照片。

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接着主人用平板电脑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视频对面出现的，正是它刚刚选择的那只鹦鹉。

看到视频里的鹦鹉同伴，它兴奋地跳起了舞，发出叫声打着招呼，对面的鹦鹉也用同样的动作和声音回应着。它们一会儿互相唱歌唠嗑，一会儿给对方展示自己的玩具，一会儿又一起对着屏幕理毛，两只鹦鹉都很开心的样子。

通话结束后，见同伴从屏幕里消失了，它先将脖子伸到平板电脑的背面寻找同伴，又回到铃铛处，再次摇响了铃铛，祈盼着刚才的通话能继续进行。

上述情景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真实，但在以上描述中鹦鹉所表现出来的所有行为反应，均是在一项关于“鹦鹉间视频通话”研究中，鹦鹉参与者们身上真实观察到的一些行为现象。该研究于今年发表在Proceedings of the 2023 CHI Conference on Human Factors in Computing Systems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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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间的视频通话（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在这项研究里，15只鹦鹉成功进行了147次类似上述情景的鹦鹉-鹦鹉通话：一只鹦鹉摇响铃铛，然后点击另一只鹦鹉的照片并和其视频通话。

接通视频电话后，这些鹦鹉会互相唱歌打招呼、理毛等。当通话结束后，有的鹦鹉也会去检查平板电脑背后或重新去摇响铃铛，试图唤回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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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鹦鹉见视频对面的鹦鹉理毛，自己也跟着理了起来（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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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的孤独

这项研究的出发点，并不是简单地探究鹦鹉的学习和认知能力，而是为了关注宠物鹦鹉可能的孤独感受。

宠物已经成了许多人重要的伴侣，在你孤独的时候，它们会一直陪着你。而对于它们来说，你近乎是生命的全部——可却经常缺席。当你忙于工作、学业和社交的时候，你的宠物可能正独自在家，从早到晚，孤独地等待你的归来。

图片来源：pixabay

即便猫和狗被驯化了很长时间，已经非常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它们仍然会因为缺乏陪伴和社交而闷闷不乐。而鹦鹉作为一类尚未被驯化的动物，作为宠物时可能有更多行为和认知需求需要被满足，比如与同类的复杂交流等。

而当鹦鹉缺乏这样适当的社交和认知刺激时，可能会出现一些心理或行为障碍。比如出现刻板行为、持续地发出噪声、不断拔自己的羽毛等等。有研究表明，近40%人工饲养的凤头鹦鹉和非洲灰鹦鹉都会出现拔自己羽毛的“自残行为”。

一只近乎扒光自己羽毛的鹦鹉（来源：Vet Times）

鉴于很多时候宠物鹦鹉缺乏与同类交流的机会，而鹦鹉主人也难以随时陪伴它们，研究团队想到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来增加宠物鹦鹉和其它同类之间的互动，从而避免它们因孤独而产生的心理或行为障碍。

于是这项长达三个月的“鹦鹉间视频通话”研究孕育而生，研究人员设计了实验，不仅探究了宠物鹦鹉们能不能进行视频通话，更关注了它们是否愿意，并且是否会获益于这样的线上社交活动。

实验设计图示（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认识屏幕另一边的朋友

实验的参与者来自一个线上鹦鹉训练教育项目。正式实验共有18只宠物鹦鹉参与，它们属于不同鹦鹉种类，来自不同地方，年龄在一岁以上，且没有行为异常。

参与实验的18只鹦鹉（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在实验的第一阶段，18只鹦鹉按照时区被分成五组，开始接触并学习视频通话，从“线上”认识同组其它的鹦鹉朋友。鹦鹉主人们在研究者的指导下，通过食物奖励训练鹦鹉摇响铃铛、点击其它特定鹦鹉的头像，接着拨通与对应鹦鹉的视频电话让它们互动、熟悉。

训练鹦鹉打视频电话（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18只鹦鹉中的15只已经熟练掌握了整个流程，并且在视频通话的过程中表现出明显的积极互动（另外3只则对于视频电话表现出明显的排斥行为）。在文章开头描述的那些互动，就频繁发生在鹦鹉们视频通话的过程中。18只鹦鹉中，14只会对屏幕里出现的另一只鹦鹉产生明显的行为反应，如走近触碰屏幕、模仿或跟随对方的动作、发出叫声、点头等；16只鹦鹉会对视频电话中对面鹦鹉的叫声作出回应；5只鹦鹉会在对面的鹦鹉走出镜头范围后检查平板电脑（或手机）屏幕周围，好奇另一只鹦鹉去哪里了。这些行为都说明，在视频通话的过程中，通话双方的鹦鹉之间产生了明显的互动。

主动“网聊”

那么，这些鹦鹉到底喜不喜欢这样的线上互动呢？研究者随即开启了实验的第二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对于鹦鹉摇铃铛和选择鹦鹉头像等行为，主人不再提供食物奖励，而是观察鹦鹉们是否会主动摇铃铛找其它鹦鹉视频通话。15只鹦鹉（排除了第一阶段中3只排斥视频电话的鹦鹉）被重新分为6组，每组有8个“开放通话时段”，在每个“开放通话时段”，（研究者规定）每只鹦鹉都能主动打两通视频电话，每通视频电话最长5min。

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结果所有的鹦鹉均主动给其它鹦鹉打了视频电话，其中两只鹦鹉甚至用满了所有视频通话次数限额（16次）。在这期间，这15只鹦鹉总共打了147次视频电话，其中59.8%的通话都达到了研究者设置的5min通话时长上限。

在分析了鹦鹉们接打视频电话的次数和时长后，研究者还发现，接电话越多的鹦鹉，打出的电话也越多；且打出视频电话次数越多的鹦鹉，通话持续时间也越长。好家伙，果然在什么物种中，都可能有“社牛”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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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Kleinberger et al, 2023

除此之外，一些鹦鹉貌似还有自己偏爱的通话对象，它们在和不同的鹦鹉个体视频通话时会有不同的表现。比如，一只太平洋鹦鹉（编号P10，根据图片辨认品种，可能有误），对于大部分视频电话，它都是直接飞走不参与，唯独当视频电话另一端的是一只玄凤鹦鹉（编号P9）时，它会飞回来让这次视频对话持续下去。有两只年纪较大的金刚鹦鹉（编号P1、P2）之间貌似也有不同寻常的友谊，当和P1打电话时，P2经常会高兴地用英语打招呼“Hi! Come Here! Hello!”，当结束通话后，P2会立即又去摇响铃铛，试图唤回P1。

“网聊”带来的改变

两个阶段的实验结束后，研究者采访了这些鹦鹉的主人。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鹦鹉在这三个月的实验中得到了积极的体验。一位主人说自己的鹦鹉在视频通话的过程中“活了过来”。另一位主人表示，虽然给其它鹦鹉打视频电话并不会获得食物奖励，但自己的鹦鹉对于视频电话的热爱，远胜过那些它会得到食物奖励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