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杀手|在杀死16个女人后,母亲妻儿都以他为豪,还有人称他是“为民除害”
最近,电影《圣蛛》的女主角获得第75届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这部电影根据发生在伊朗的真实案件改编,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受害者多达16人。
今天,考利就来和大家聊一聊这部电影背后的真实案件。
(伊朗网军海报威胁《圣蛛》剧组:找伊玛目家族麻烦的人将被毁灭 )
(字数8,210)
临时婚姻
马什哈德位于伊朗东北部边境,是伊朗的第二大城市,人口超过300万。
伊朗最主流的宗教派系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中的十二伊玛目派,其中的第八代伊玛目在马什哈德殉教,安葬于今日的礼萨圣陵。
阿拔斯王朝的第五代哈里发(伊斯兰世界政教合一的君主)也安葬在同一座圣陵内。
(礼萨圣陵)
自此,马什哈德便成为什叶派的一个圣城,疫情前每年大约有两千万朝圣者与游客前来马什哈德。
由于旅游业发达,马什哈德成为整个伊朗旅游业的枢纽,它的酒店数量占伊朗全国的55%以上。宗教圣陵是最吸引外国游客的景点,每年来此地朝圣旅游的观光客中,有200万来自外国,其余则是伊朗人本国人。
马什哈德在伊朗属于非常富裕的城市之一。
但马什哈德繁荣的城市街景背后,是不同阶级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除了少数富人和宗教从业者,大量民众生活贫困。高失业率,毒品泛滥、偷窃和性交易泛滥是这个城市中突出的社会问题。
卖淫,作为伊斯兰教禁止的腐化职业之一,在伊朗是非法的。
但在“思类 (صیغه ، ازدواج موقت)”制度的默许之下,马什哈德的街头常年徘徊着超过5000名性工作者,众多的游客们已经将这座城市视为可以尽情享受“思类 ”的享乐之都。
所谓的“思类”,是什叶派伊斯兰教中存在的一种婚姻方式——临时婚姻。
男女之间可以约定一个暂时的、有时效性的婚姻合同,时长从几小时到几年不等。
在合同到期后,他们可以决定是否再续签。这个合同可以是纸面的也可以是口头约定;可以去婚姻登记处备案,但如果懒得去,那么读一段特定的经文即可。
临时婚姻对男方没有任何要求,自主自愿,男性在拥有了正式婚姻的四个妻子后,依然可以合法地拥有无数个临时妻子。
从女方来说,如果结婚之前还是处女,要实行这种临时婚姻,需要征得父亲的同意;但是对于已经不是处女的女性来说,这种婚姻方式是个人自主的,但一次只能拥有一位丈夫。
伊朗的教法还规定,一个实行“思类”的女性在临时婚姻结束之后,三个月内是不能再进行另一次“思类”的,但对于男性是没有时效限定的。
由于这种婚姻允许“丈夫”付给“妻子”报酬,临时婚姻便成为了嫖娼的一把保护伞。
但因为女性在实施两段临时婚姻之间必须要有三个月的间隔期,所以如果女性以卖淫为目的,在三个月内实施两次及以上临时婚姻,那么她会受到教法的严惩,即——嫖娼合法,(频繁)卖淫非法。妓女在理论上是要用石刑处死的,实际上她们常常遭受鞭刑。
众多的旅游者和朝圣者来到马什哈德后,都会不失时机地找一个或多个合法的临时老婆,推动了马什哈德性产业的高度发展。
死亡降临
2000年8月初,居住在马什哈德的30岁女性Afsaneh Karimi在傍晚时分出门。第二天早上,她独自在家的9岁女儿没能够像往常一样等到妈妈回家。
8月7日,这位单身母亲的尸体在马什哈德的郊外被发现,她的头巾被人解下,然后勒死了她。她的黑袍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的全身。
除了她9岁的女儿,没有人在乎这位母亲的死亡,警察几乎没有进行谋杀调查就草草结案了。
3天后的8月10日,另一名女性,Layla的尸体在一条街道旁的灌木丛中被发现,她同样被人用自己的头巾勒死,黑袍裹身。
隔天的8月11日, 人们发现了Fariba Rahimpur装在麻袋中的尸体,死因依旧是机械性窒息,作案工具依旧是她的头巾。
两周内连续三起谋杀事件终于引起了马什哈德警方的注意。三起谋杀的作案方式完全一致,受害者身份也高度一致,都是徘徊于街边揽客的性工作者。
很显然,有一个以女性性工作者为目标的连环杀手出现在了马什哈德。
马什哈德警方加强了对街面的巡逻,这个杀手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消失了。
第二年,2001年1月3日,一名叫Massoumeh的女人的尸体在马什哈德汽车制造公司旁被发现,黑色的头巾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进入2月,人们发现,27岁的Sarah Rahmani了无生息地躺在马什哈德汽车制造公司外的一堵围墙下面,脸上盖着她的头巾。
2月29日,45岁的Azam Abdi的尸体在一条小路的尽头被发现,身后留下6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这三名被害女性和上一年8月的三名死者身份一致,也是性工作者。
显然,那名以性工作者为目标的连环杀手再次作案了。
当地媒体开始报道这一系列的谋杀,这个连环杀手开始被马什哈德的当地居民称为“蜘蛛杀手”。
蜘蛛捕杀猎物的特点是在暗处先织出一张大大的网,随即躲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一旦猎物落入它的网中,蜘蛛便吐出一根根长丝将猎物完全的裹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慢慢享用。
马什哈德的“蜘蛛杀手”也是静静地先布下一张无形的网,等待性工作者的出现。一旦猎物来临,他就用猎物自己头上的头巾将其勒死,然后再用受害者身上的黑袍子和头巾将尸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包裹方式和蜘蛛如出一辙。
3月,又有两名女性被害—— 50岁的Sakineh Kayhanzade和Khadijeh Qasri。
“蜘蛛杀手”的频繁作案使得此案件被全伊朗所知晓,马什哈德的警方几乎集中了全部的警力侦办此案,但由于凶犯犯罪手段高超,几乎不留任何痕迹,使得警方实在无从下手。
“蜘蛛杀手”到底是何方神圣,整个伊朗流言四起。
由于马什哈德是伊朗重要的宗教圣地,每年都能吸引数百万的朝圣者前来朝觐,因此一些极端的宗教组织一直将当地妓女的泛滥视为丢人现眼的事,所以有人认为此案是某个政治组织所为,其目的是“净化”圣城,铲除道德败坏之人。
但媒体则普遍认为一些官方的政府机构或者政治组织参与了其中。
还有人认为“蜘蛛杀手 ”针对的是当时伊朗改革派的总统哈塔米。
一名议员表示,一些仇视总统哈塔米的极端伊斯兰组织可能与这些妓女谋杀案有关。他认为,这些极端宗教组织杀害妓女的真实目的就是企图在伊朗国内制造不安定的气氛,从而破坏总统哈塔米的政府形象。
因为伊朗的很多宗教保守人士认为,正是哈塔米的开明政策使得西方的“污浊”文化在伊斯兰革命后又重新渗透到伊朗境内,导致本已被消灭的妓女重现伊朗。
整个社会有不少人开始把“蜘蛛杀手”奉为净化城市的英雄,甚至是民族英雄,公开支持这场“荣誉谋杀”。
进入4月后,“蜘蛛杀手”开始更加疯狂地作案。4月12日、13日、14日,几乎连续三天,又有三名女性的尸体被发现——是同样35岁的Marzieh Saadatyan、Maryam、Touba。
4月24日,一群孩子在一处空地踢足球,球被踢到一个水沟里。随后,31岁的Azra Hajizadeh的尸体在水沟里被发现。
从2000年8月到2001年4月,至少已有12名性工作者丧生于“蜘蛛杀手”之手。
在马什哈德警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伊朗议会于4月下旬开始干预这一系列谋杀案件,责令内政部、情报部、警方高级官员对系列谋杀进行解释。
迫于议会的压力,也迫于社会的各种不利于政府的传闻,伊朗警方开始高度重视这起地方案件。
伊朗警方从首都德黑兰增派了500多名警员前往马什哈德,并联合马什哈德地方当局,成立专案小组,全力追缉“蜘蛛杀手”。
7月3日,三名被勒死的女性尸体在同一日被发现,她们是28岁的Maryam Beygi,Shiva 和Zahra.(这三名受害者后被证实死于模仿“蜘蛛杀手”作案的另外一名凶手之手)。
7月11日,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30岁的Fizoozeh的尸体被发现。
当天,伊朗警方逮捕了5名嫌疑犯,但最终发现他们都与此案无关。不得已之下,警方只好关押马什哈德地区的500多名妓女“加以保护”,以防止再有妓女被害。
7月24日,18岁的Mahboube Allah被抛尸在一条荒路中。
7月26日,马什哈德警方终于宣布,他们抓获了“蜘蛛杀手”———39岁的赛义德·哈拿伊(Saeed Hanaei)。
早在一周前,赛义德·哈拿伊捕获了他的第17名受害者,这名女性奋力挣扎,侥幸逃出了魔爪。但因为害怕自己会遭受鞭刑(对于性工作者的惩罚方式),她并没有报警。
一周后,她在警方的“扫黄行动”中被捕,提供了关于赛义德的线索和他住宅的大致方位,警察这才得以顺藤摸瓜,将赛义德捉拿归案。
8月初,“蜘蛛杀手”赛义德的最后一名受害者,33岁的Zahra Dadkhosravi的尸体被发现。
“蜘蛛杀手”赛义德
1962年,赛义德出生在马什哈德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母亲在宗教方面极端虔诚,对待孩子们也十分的严厉。
赛义德在纪录片《一只蜘蛛走过来》中告诉前来调查的女记者Roya Karimi:
“我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你,在我结婚之前,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说过话。一些14岁至15岁的女孩子来我家上我妈妈的缝纫课,邻居家的孩子为此取笑我。
我告诉他们,这些人相信我们,才会把女儿们交到我家人的手中。我有兄弟6人,每个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女朋友,和女性说话,我总是感到尴尬。”
1980年,两伊战争爆发时,刚成年的赛义德自愿入伍作战。
9年后战争结束,赛义德回到家乡,成为了一个建筑工人。他在日记中写道:“伊斯兰共和国开始变化,一点一点地开始腐朽堕落,女人们的头发从头巾中露了出来……”
记者问他,是如何与妻子相识的。
他说:“战争期间,我得到10天的探亲假。我回到马什哈德,去了礼萨圣陵。我祈求第八伊玛目’如果我平安的从前线回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位妻子。’
对于想要一位什么样的妻子,我的脑海里大致有个形象,就像我们去市场买一辆车或者衣服一样,你会事先想好要什么样的形状和颜色之类。
当时我的一位哥哥刚好在为我的岳父盖房子。我攒了一些钱,想买一辆摩托车。我哥哥说,摩托车会让你受伤,不如用来结婚,于是他安排了婚礼。
我前往我岳父的家中,我的妻子出来为我们倒茶,和我脑海中想要的妻子一致,于是我感谢神,并且感谢他的安排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被捕后,赛义德对自己的连环谋杀行动供认不讳,并称如果警方没有抓住他,他还会继续捕杀妓女。
他宣称,之所以要捕杀妓女,完全是受宗教责任的驱使,他必须接受神的安排,前去“清洗街头的罪恶”、“净化社会”。
他说,“我是以神的名义杀这些女人的,因为她们是妓女,我是在保护我的宗教和信仰,防止她们腐蚀其他人民。”
赛义德不仅向警方介绍了他捕杀妓女的具体情况和细节,而且还从容不迫地将警方以及记者带到谋杀及抛尸的现场,详细讲解自己的作案过程。
赛义德说,他每天骑着摩托车上下班,总能在街边看到无数的站街女,虽然心怀憎恶,但当时他没有杀掉她们的念头。
有一次,他的妻子被一位出租车司机误认为是妓女,加以调戏,他得知后心中腾起了熊熊的怒火,决定去做些什么。
他看到一位站在街边正在和一名妓女谈交易的男客人,他企图去阻止这个客人的交易,结果被暴打了一顿。之后,他将目标锁定在力量薄弱的妓女身上。
“当我陷入沉思中时,我数出了见到过的80多个站街女,弄清楚了她们的活动范围,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去杀光她们……但我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让我的妻子离开家,直到一天她去参加一个宗教活动,我终于开始了我的行动。
当我准备杀掉她们时,我会事先躲在街上,直到我发现一个(妓女),然后我会骑上我的摩托车,把车停在她们身边,和她们说话,商量。她会问我有没有自己的地方,我们会交谈很久。我会问她们,你做这行多久了?为什么做这一行,她会说,我需要解决我的毒瘾。”
赛义德告诉警方,他杀掉的16人中有14人都是瘾君子,好几个人当时身上都带有毒品,她们不仅卖身,还贩卖毒品。
赛义德详细地谈论他的作案过程:
“这些女人一旦和我进了家门,我就迅速锁好门,拿好钥匙。”
“她死死地盯着我妻子在墙上布置的花朵瓷砖,我从背后去抓住她、绊倒她。她倒地后,我用左膝压在她的背上,用她的头巾紧紧地绕住她的脖子,勒死了她。我本来准备将她埋在我的后院,但之后决定将她包裹在一个地毯里,横放在摩托车的后座,把她带出城……”(第一名受害者)
“我在下午5点至6点期间做这些,我留着尸体,直到昏礼(晚间祷告,6点30左右)结束。”
像很多的连环杀手一样,赛义德也会伪装成路人,返回抛尸现场,再次体验罪恶的快感,并观察人们的反应。
在警方和媒体的镜头中,赛义德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完全的道德卫士,宗教圣徒。
“在我杀了12个人之后,干旱结束,雨水降临,我意识到神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赞赏了我。这是一场复仇的行动,没有终点。”
记者问:“想到你的家庭,你对你所做的这一切感到懊悔吗?”
“不,我没有做任何错事。并且我痛恨’蜘蛛杀手’这个词,痛恨你们叫我’站街女’杀手,我愿意被称为’反站街女’活动家。”
面对赛义德的罪行,他的家人和朋友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他们一致认为赛义德做了正确的事情,他施行的“荣誉谋杀”。
赛义德的母亲说:“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梦里,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诵读经文,接着,这个声音告诉我,赛义德是受这些篇章的指引杀了这些人,神将会是他的见证人。”
赛义德的一位哥哥说:“赛义德杀害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他只是摧毁了道德腐化的非人。坦白的说,妓女的身上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人性,所以说赛义德根本没有杀人,他不是杀人犯。”
赛义德的那位理想的妻子说:“当一个女人坐上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的摩托车时,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只有死亡才是足够的惩罚。没有人认为赛义德做了错事,相反每个人都告诉我和我儿子,我们要以他为豪。”
赛义德的儿子说:“父亲告诉我,这间房子(指伊斯兰共和国)最近才被大阿亚图拉(宗教领袖)霍梅尼建好。(霍梅尼)将老鼠和蟑螂都赶走了,腐朽堕落的社会已经被净化,妓女和君主制都被消灭了。但是,伊斯兰革命20年后,这些又在伊斯兰共和国死灰复燃。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就像一场伟大战役中的英雄,他想为这个国家献出他的生命,当我长大的时候,我的生活不会被这些堕落腐化毁掉。”
最后,这位14岁的男孩笑着说:
“让我来告诉会看这部纪录片的人们,如果警察会管管这些女人,那就万事大吉;否则,会有更多的赛义德出现,会有更多人去完成他未尽的事业。已经有十到二十人问过我,是否会做和父亲一样的事情,我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赛义德的同事和朋友们在记者面前都盛赞赛义德是个勤劳尽责的建筑工人,一个真正的好人,他只是想根治这个社会的问题,他的行动是对这个堕落的社会发出的警告。
是圣徒还是变态
在赛义德的家人朋友以及社会上的众多支持者眼中,赛义德并非是一个有着变态欲望的连环杀手,而是一位超脱了世俗欲望、依靠宗教理想行凶的“纯洁”者。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警方最初的通报中声明,这些女性生前和这名连环杀手没有发生性接触,也没有迹象表明这些女性生前和同一个男人发生了性关系。
但赛义德被捕几周后,赛义德不仅承认了谋杀罪,还承认犯有不正当性关系罪。
而赛义德在面对媒体时,从来都声称,自己是在神的号召下杀这些不洁的女人,保护宗教信仰,防止她们腐蚀民众,但从这样的罪名看来,赛义德其实也并不介意自己被她们“腐蚀”。
根据验尸结果,赛义德在杀人之前强暴了16位受害者中的13人。
在一次采访中,赛义德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到最后,如果我不去杀人,我就无法入睡,我已经上瘾了。我不断对自己说,在他们抓住你之前,停下了吧。”
这句话无意当中暴露了赛义德的本质,他将自己想象成宗教圣徒,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杀人成瘾的变态杀手,“荣誉谋杀”只是他变态欲望的遮羞布。
正如纪录片的导演巴哈利(Maziar Bahari)所说的那样,“赛义德一直生活在一个非常封闭的环境中,他通过在这种环境中可接受的意识形态口号,来证明他的杀戮是正当的。”
虽然女性性工作者基本都处于社会的底层,但赛义德所杀的16个女性即使是在整个马什哈德的性工作者中也是处于最弱小最无助的地位。
之前说过,由于马什哈德的旅游业发达,年轻貌美的性工作者集中在豪华酒店和旅游街区,不少人的背后还有着财大气粗的金主。赛义德根本不敢对这样的妓女下手,他要寻找的是最弱的目标。
位于伊朗和阿富汗边境的马什哈德以及其他的边境城市,是毒贩运送鸦片和海洛因的中转点。毒品从阿富汗流入,通过伊朗再进入海湾国家和欧洲。这些卡车司机和毒贩们需要大量的廉价性服务,于是被当地人称作“卡车女士”的性工作者在车道的两边随处可见,一次性交易的价格只需花费5美元。
赛义德的16个受害者都是这样的“卡车女士”。她们通常长袍破旧,身体状况极差,大多人不幸沾染毒品、营养不良并且饱经虐待。好几位受害人在30多岁的年纪,牙齿已经全部掉落,身体上还有各种陈年的伤痕,贫病交加的她们不堪一击。
(受害者们都曾因为卖淫或者吸毒被捕入狱)
记者采访了第6位受害者Azam Abdi的父亲。
这位父亲说:“Azam原来是有一个丈夫的,还是我们的亲戚,我叔叔的孙子。在我女儿特别小的时候,10岁这样。他们到我家里来,我把女儿给了他们,我的意思是她去嫁人了。他们在她10岁的时候带走了她,希望在自己的家中将她抚养长大。
一些年后,她的丈夫娶了第二个老婆,便再也不理睬她了。她有6个孩子需要养育,但她丈夫一分钱都不给她。她能怎么办呢?她有三个男孩和三个女孩需要抚养。”
30岁的Fizoozeh14岁结婚,15岁就生下了大儿子,在后面两个女儿相继出生后,她也被丈夫无情地抛弃了。
Fizoozeh10岁的大女儿Sahar告诉记者:“当我妈妈出门的时候,她说她去买鸦片,很快就会回家。她在傍晚5点半出门,后来她还给我们打了电话,说她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哥哥工作完回到家,我们三个人一起等她,但她再也没有回来。我们等了她五天,之后我们开始找她,我们去问邻居和姨妈。我去那条街上找她,每个人我都问了一遍。
后来,我们在警察局的停尸房找到了她。我们清洗了她的身体,埋葬了她。”
只有在这些最悲惨最弱小的“卡车女士”面前,不停强调自己是位“勇士”的懦夫赛义德才能获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权力。
他从背后勒死每一名受害者,甚至都没有直视她们眼睛的勇气。
审判
很快,赛义德以谋杀以及与女性发生不正当性关系的罪名被起诉。
他将法庭当作舞台,表现得自信强势,微笑着和各位记者打招呼。
他承认了16起谋杀,自豪地说自己是在发动一场对抗道德败坏和罪恶的圣战,他的宗教责任要求他去清理这个社会的罪恶,有人说他看上去仿佛是一位刚从麦加朝圣回来的宗教领袖在向大家宣教。
赛义德和他的律师援引教法中的一个条例:如果一个人被教法裁定为属于坏血(Wasted Blood 罪大恶极之人),那么这个人的被杀就属于罪有应得,而杀人者则不必承担“以眼还眼”的报复,也不必支付血钱(杀人的赔偿金)。
律师根据此条例,要求法庭对赛义德宽大处理。
法官当庭宣判,赛义德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获死刑。
判决结果出来后,很多宗教及政治组织纷纷声援赛义德,抗议法院的判决结果。
一位强硬的准军事组织头领在一份周刊上发言,声称妇女们的堕落将招致更多的杀戮,赛义德被处决后,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他,马什哈德的“荣誉谋杀”将会在德黑兰上演。
赛义德在最后的采访中,表现得对死刑毫不在意,像一个视死如归的烈士一般要求大家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他甚至对女记者Roya Karimi鬼魅地一笑:“你知道吗?你和我的第一个受害人是同一个姓氏。”Roya不寒而栗,她认为赛义德在暗示,她也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受害者之一。
2002年4月8日,赛义德被执行绞刑。
执行当天,赛义德深感震惊和不解。他一直认为,狱外有无数的人在努力地为他脱罪而呐喊奔走,终有一天自己会被无罪释放。
当他终于明白,下一刻就是死期时,他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在绞索套上他脖子的那一秒,他可能还在期望着有人赶来救他。
凶手正法后,案件尘埃落定,但受害者家属的伤痛却永远无法抹去。
第六个受害者Fizoozeh的10岁的大女儿Sahar的心愿是以后成为一名记者,写出一本有名的书;
8岁的小女儿Sara希望自己长大后成为一名画家,画出一幅有名的画。
而每一个读到这本书,看过这幅画的人都会知道——她们的母亲是无辜的。她被一个极其邪恶的人,因为变态欲望而残忍杀害,最后凶手却伪装成圣徒,肆无忌惮地践踏死者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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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rferl.org/a/1097025.html
https://www.theguardian.com/film/2003/aug/18/edinburghfilmfestival2003.ira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Bj6IkrKsgw&t=1563s
MAHDUR-AL-DAM (A PERSON WHOSE BLOOD IS VOID) IN IRAN'S CRIMINAL LAW WITH EMPHASIS ON THE ISSUED VERDICTS BY JUDICIARY COURTS QUID 2017, pp. 2126-2133, Special Issue N°1- ISSN: 1692-343X, Medellín-Colomb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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