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丨我就是要开放给你看

2022-07-07 12:07

2022年6月27日-7月3日

这一周，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北京的天气越来越湿润，居然有了南方黄梅天气的味道。好在北方的空气不闷，尽管下雨，依然有种湿漉漉的爽快。

我是喜欢下雨天气的，尤其是和风细雨的样子。也许这是从小在南方长大形成的习惯。小时候的生长环境，对人一生的偏好有着重大影响，从饮食到对气候的感知。

我总觉得雨天，比阳光灿烂的日子更加有诗意。古人描写和雨相关的诗句，也比描写和阳光相关的诗句多出不少。“清明时节雨纷纷”、“寒雨连天夜入吴”、“暮雨千家薜荔村”、“满天风雨下西楼”等等。关于雨的诗句数不胜数，常常和人生的悲欢沉浮紧密相连。

这段时间北京的雨，疾风骤雨比较少，小阵雨和淅淅沥沥的夜雨比较多。只要下雨，我早晚都会打着雨伞散步，听雨打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听雨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看雨滴坠落池塘的水面开出一朵朵水面的雨花，扩散开去，迅速消失，又被后面的雨花覆盖，不知疲倦，前赴后继。

池塘里隐藏着几只青蛙，不时会咕呱叫两声。之所以说隐藏，是因为池塘里有鸭子，如果青蛙大摇大摆，就可能成为鸭子的美食了。

有两次，雨不是很大，我就干脆收起雨伞在雨中行走，感受湿润抚摸肌肤的味道，抬起头任由雨滴打在脸上，让雨水顺着眼角嘴角流下来，张开嘴巴让雨滴直接进入口中，品鉴那种天赐的清凉沁甜。人生难得的惬意，有时不过如此。

生活更多的是沉重，而所有的沉重，有的时候就是为了一瞬间的美好。因为这一瞬间的美好，你会觉得值了。

有天半夜，人在梦中，突然被一声滚滚惊雷弄醒。雷声如千军万马碾过大地，紧接着倾盆大雨如银河倾泻，二十分钟后突然万籁俱寂，也无风雨也无晴，黑暗中传来一声夜鸟的啼鸣，似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早上起来到花坛一看，花坛中开放的月季花，已经被暴雨摧残成落红遍地，四散飘零。如果说微微细雨是细心男人的呵护，则狂风暴雨犹如失控的野兽，以无情践踏着柔弱的生命。

其中有一天没有下雨，阴天，兴之所至，我中午的时候带着新东方的几个人一起去颐和园走了一圈。每次他们都需要买门票，而我因为到了六十不用买。最初是难过，觉得自己老了，现在变成了窃喜，觉得占了便宜。人是多么的没出息，一点小便宜就能够开心。

我们从小南门入，从西堤过玉带桥，沿着万寿山前的长廊，一直走到十七孔桥，再回到小南门出去，绕昆明湖一圈。一圈七千多步，一个小时走完，大汗淋漓。那天隔夜我刚好喝了点酒，本来浑身不舒坦，结果一身大汗，如有重生一般。

颐和园远山如黛、湖水荡漾的景致，也让人顿生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的洒脱。出园后找了一处有风景的地方，大家各人要了一瓶啤酒，吃了一大碗北京打卤面，心里戾气全消、欢喜充盈。

本周的日常，就是忙碌而无聊的工作。我一直认为，工作本身，从来就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定预算、谈薪酬、协调部门和人员之间的关系、调整组织结构、利益关系重构等，都是耗时费力的事情。

我们之所以还要工作，通常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工作会带来经济收益。人，部分意义上就是用时间、精力、能力换取生存资源的动物。但要是就这一点，人就太悲催了。所以需要第二个原因，我们通过工作，锻炼了能力、扩大了眼界、找到了机会、建立了友谊、产生了成就，这是我们劳动得到的回报。

对于我来说，尽管具体工作的很多内容枯燥而厌烦，但和大家一起为了目标和使命努力的过程却是愉悦的。我也努力创造一种愉悦的工作氛围，让大家愿意在艰苦中共同努力。任何事情，有正面就有反面，正面越大，反面越大。世界上很少有享尽荣华富贵，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事情。

本周还是做了几件有意思的工作的。东方甄选火爆之后，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直播间。趁着抖音搞“山货节”的时机，希望我出面推荐一下农产品，我周三的晚上去了一趟直播间，和董宇辉和其他直播的小伙伴，一起直播了两个小时，同期粉丝在线人数达到了六十多万。

其实我不去，他们自己也能够做到同步几十万人了，我纯粹是去凑热闹而已。原来是他们蹭我的流量，现在是我蹭他们的流量。这个世界，瞬间天翻地覆，今天对我爱答不理，明天对我高攀不起，没地方说理去。

7月2日，去了石家庄一趟。主要原因是洪泰总部要带着一些投资的企业创始人，去和政府进行沟通，看看有没有在河北发展的机会。

现任石家庄市长马宇骏和我原来也认识，知道东方甄选卖农产品很热闹，也邀请我过去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和石家庄的农产品合作的机会，我就答应了7月2日去一趟。

本来想开车去石家庄，担心路上因为疫情原因来回卡顿，还是决定坐高铁去。高铁班次很多，一个小时就到，也节约时间。上午12点的高铁，一点到石家庄。

石家庄政府为了我考察农产品，专门让全市重要的农产品公司设置了小型展厅，展示了几百种农产品，包括了西柏坡和正定等地的农产品。我和他们当场建立的工作小组，在后续品控和物流安排好之后，在东方甄选为石家庄农产品开一场专场直播推广。

后续，政府又安排我参观了当地两家和农产品加工相关的企业，和当地相关部门及企业家进行了座谈。晚饭后，本来应该坐高铁回北京，又被盛情邀请去正定看一看。

我20年前路过正定，还是一个小县城。当时去正定，是为了看隆兴寺，又称大佛寺、铁佛寺，始建于隋朝。寺中的大铁佛，高19米多，据说是全国最大的铁佛。

我去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参观，和中国相关的展览，最引入注目的是一尊佛像雕塑和一幅佛教壁画。佛像雕塑总共有四尊，是日本人山中定次郎从中国买到后，又卖给美国人。大都会艺术馆买下了其中的一尊。佛像制作采用千年前的干漆夹纻工艺，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就来源于正定的大佛寺。而那幅佛教壁画，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叫《药师变经》，来自山西洪洞县广胜寺，属于元代壁画。

今天的正定，热闹非凡。正定古城已经进行重建，古城城墙巍峨雄壮，古城里面的佛塔和寺庙，高低错落，在变幻的灯光下扑朔迷离。我在雨中登上古城城楼，可以俯瞰整个古城风景。二十年前我来的时候，并不记得有古城。今天为了开发文旅，可能进行了精心修缮。据说当时总书记在这里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对于古迹文物提出了严格的保护措施。

今天的正定，经济发展也不错，一方面是离石家庄比较近，另外一方面各种支持也比较多。正定还开发出了品牌为“1983”的白酒，据说1983年，大家相聚的时候，喝的就是这种酒。

苏东坡曾经在定州工作过。定州并不是正定，还要在正定北面，在今天的定州市。定州当时是北宋的边疆，再往北就是辽国了。1093年，北宋内部党争加剧，新党上台，苏东坡是宋哲宗的老师，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苏东坡（顽劣的学生从来不喜欢正经的老师），就让苏东坡去定州当安抚使。不到半年，朝廷又下命令，把苏东坡贬到广东英州。苏东坡就是在今天的正定，当时叫真定，得到了被一贬再贬的通知，从此开启了人生漫漫的贬谪之路。

从定州直接去广东，相距几千里，苏东坡走不动了，请求皇帝能让他坐船行走，皇帝勉强答应。苏东坡就这样到了惠州，又到了儋州，人生如飘萍，唯一陪伴他的是内心还没有熄灭的光明，和那个理解他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朝云。结果在惠州，朝云又去世，留下他一个人在人世飘荡，在飘荡中，以一种绝地反击的潇洒姿态，给我们留下了一篇篇不朽的诗文。

看完正定的夜景，去高铁站赶晚上10点的火车。到达北京西站已经晚上11点多，到家已经接近12点。家里的狗狗已经入睡，听到我回家，开心地跳跃起来，呜呜叫了好几声。无论多晚回家，无论我心情好坏，狗狗总是以欢快迎接我，似乎完全不理睬这个世界上还有悲苦存在。

本周的阅读，主要读了吴军的书。我和吴军已经认识多年。他出国深造之前，曾经来新东方学习过。不过当初我们并不认识，后来因为他出版了很多值得一读的著作，如《浪潮之巅》《数学之美》《大学之路》《文明之光》，我也比较喜欢读他的作品，所以就有了相识的机会。有一年，我带队伍去硅谷，还是他接待的我们。

吴军清华大学毕业，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后来在谷歌工作，是顶级聪明的工程师，现在成为超级的知识传播者。他是一个文理皆通的人才，对于文理的理解程度，远远高于一般人之上，文笔水平也相当棒。他把传播知识当做自己的人生使命，不断出版各种书籍，并在“得到”上，开设了很多课程。他的书我几乎每本都读，课程我也每一门都听，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