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纽约公共图书馆(New York Public Library)主馆门口那对著名的狮子,拾阶而上,除了用一张图书卡就能借到的海量藏书之外,还有一些珍稀书籍,例如距今已有四百年的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第一对开本》(First Folio),甚至历史更为悠久的《古腾堡圣经》(Gutenberg Bible)。(译注:前者是现代学者为第一部莎士比亚剧本合集所取的名字;后者是拉丁文《圣经》最早的印刷本 。)
其中就有一本无法借走的书--看似普通的现代精装书,它属于投资类书籍,作者依然在世。
纽约公共图书馆主馆里的一本《安全边际》。
图片来源:CAM POLLACK/THE WALL STREET JOURNAL
1991年,当《安全边际》(Margin of Safety)一书出版时,作为基金经理的作者赛思·卡拉曼(Seth Klarman)并没有抱太高期望。最初的两名编辑在该书付印之前就离开了出版社,从商业角度说,它是个失败案例。最后,这本书只印了5,000本左右。卡拉曼现年65岁。(译注:截至本文中文版发稿时,卡拉曼已年满66岁。)后来,他的对冲基金Baupost Group的投资业绩在业内取得了数一数二的名次。虽然该基金不公开披露回报率,但据报道,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其年均回报率约为20%。“你恐怕很难找到一个这么厉害的投资者。”卡拉曼的故交、资深财经记者詹姆斯·格兰特(James Grant)说,他的推荐词也出现在这本书的封面上,为其增色不少。面对这样一位不愿抛头露面的投资者,尽管公众对他的金玉良言有着巨大需求,但他始终不曾将这本书再版。如此一来,这本书既成了颇具人气的经典,也成了收藏人士的心头好。据估计,一套100本左右的签名版《安全边际》,每本可以卖到数千美元。即便是无签名版,这样一本出版时定价25美元的书,现在差不多也要2,000美元。当年《安全边际》出版时,加州的大一学生洛根·林还没有出生,但他高中时创办了面向年轻人的投资类播客节目FinanZe,为此,他采访过对冲基金行业的一些翘楚,如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和霍华德·马克斯(Howard Marks)。当他想采访卡拉曼的愿望第四次落空时,Baupost的一名公关负责人出于同情,送了他一本签名版《安全边际》。“我当时就想,‘好吧,他不会来我的播客了。’”洛根回忆说,“但我觉得那个签名很酷。”书寄来后,他回房间小睡了一会儿。他的母亲在网上查了下这本书。她激动地告诉他,要是把这书卖了,就够付他的学费了。但他没有,而且他说,他也不会把这本书放在宿舍里。“我真觉得这样太疯狂了。它在我心中就如同珠宝或是劳力士(Rolex)手表。”他说。和劳力士手表一样,这本书也有赝品。一些主要电商网站的在售商品中就有几款赝品,有的一看就是仿品,有的则不太容易看出来。在就本文同它们联系后,它们下架了这些仿冒品。这类商品中既有螺旋装订、售价99美元的简陋平装版,也有999美元的精美复制品。一位专营珍本的书商说,他觉得那些仿真度较高的赝品是在中国印制的。他曾无意中在eBay上买过两本,后来退了款。欧洲一名对冲基金行业的高管在Etsy上买过几本作为礼物送给客户,并没有意识到它们是假货。有些卖家更无所顾忌,他们甚至在亚马逊(Amazon.com)的Kindle平台上以9.99美元的单价销售未经授权的电子版《安全边际》。2018年7月,该书一度在Kindle人气榜上升至第16位,随后被下架。而藏有真品的大型图书馆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本书的失窃风险。多伦多公共图书馆(Toronto Public Library)发言人米歇尔·梁(Michelle Leung)说,“鉴于这本书已绝版,且被盗风险较高,因此我们采取了特别的防备措施来确保我们的这件藏品安全无虞。”她说,读者可以拿复印本看,但不能外借;真品则保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通常不对外开放。俄勒冈州波特兰的珍本书商Burnside Rare Books的所有者之一蕾切尔·菲利普斯(Rachel Phillips)在干这行期间,只见过10到15本《安全边际》。“我会把它的高价归因于它已经绝版,而不是具有收藏价值。”她说。“如果你想看《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会有很多本。对于《安全边际》,人们对书中的内容很感兴趣。”菲利普斯说,即便是投资类经典书《漫步华尔街》(A Random Walk Down Wall Street)的第一版——这本1973年出版的书刚刚度过了50岁生日——价格或许也仅在150-350美元左右。马修·拉普蒂斯(Matthew Raptis)是佛罗里达州棕榈滩(Palm Beach)珍品书店Raptis Rare Books的老板,专营商业类书籍的他说,20世纪最稀有的商业书是1934年版的《证券分析》(Security Analysis),其作者是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导师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以及大卫·多德(David Dodd)。一本带有原装防尘套的《证券分析》可以卖到7.5万美元。被卡拉曼用作书名的“安全边际”一词正是由格雷厄姆发明的。据说,巴菲特的桌子上就有卡拉曼的这本书。2011年,在卡拉曼罕见接受的一次采访中,他对记者查理·罗斯(Charlie Rose)打趣说,“我觉得沃伦用不着再看它了。”书商拉普蒂斯正在出售一本据他说是卡拉曼送给另一位亿万富豪、前纽约市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的《安全边际》。该书标价1.25万美元,上面还有题字:赠予“我最喜欢的市长”。卡拉曼通过一位发言人表示,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在送给布隆伯格的书上签过名。布隆伯格的代表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拉普蒂斯说,他已说服一些生活虽富裕但也并非不差钱的人将手中的《安全边际》处理掉。“他们说,‘我是很珍惜它,但如果你出几千美元。’”毕竟,这本书让人明白的最重要的一点,就藏在它的书名里。而今8,000美元的单价意味着它不大可能再保持同样的升值速度。它的价格甚至还可能暴跌。卡拉曼曾考虑为慈善事业出一版“华尔街版本”,但他告诉罗斯,他“没有时间或是精力去做这件事。”珍本书商菲利普斯说,若再出新版,现有这些本书的价值会大打折扣。数年前,格兰特从朋友卡拉曼那里收到了一箱《安全边际》。1992年,在为金融市场刊物《格兰特利率观察家》(Grant’s Interest Rate Observer)举行的年会上,他将这些书免费送给了与会者。“当我意识到这是一本价值四位数的书时,我还去找了(这些书),但很郁闷,找不到了。”他说,“事实证明,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慷慨的一次举动。”(编译自WS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