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旅行指南:500 年前出城,一共分几步? | 故事FM
这个端午大家都出门了吗?根据媒体报道啊,这个端午假期出行人数已经攀升至五年来最高。
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坐着安全舒适的高铁、飞机就能到达几乎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高度信息化的便利,也让我们在旅途上遇到的任何一个问题,都能得到解答与参考。
疫情这三年更是让我们知道了,可以自由地移动是多么必要和幸福的一件事。
过往在 故事FM,我们听了非常多去世界各地旅行的故事,但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纵向思考过旅行的意义:它是如何发展成今天的这个样子的?古人旅行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困难,和我们今天又有哪些不同?
今天我们的讲述者,段志强老师,他今年在「看理想」上开了一档节目叫《白银时代旅行史》,正是用「旅行」作为索引,触摸明清时期的社会结构与个体命运。
说来也非常有趣,我们从北京去采访段老师的过程,也算得上是一次特殊的旅行体验,因为段老师把家搬到了上海崇明,一个位于长江上的岛屿,我们一路换乘了高铁、地铁、轮渡、轿车,才来到他位于村子里的家。
在此生活的好处显而易见,在我们走进遥远的历史之前,先在他的菜园里看到了让他引以为傲的生活。
20 年前的旅行
段:这个大吧?嘿嘿,但是你看看邻居,邻居家的比我的好一百倍。这是甜瓜,邻居家的甜瓜也比我的好一百倍。这是一种调料,味道和八角非常像。这是猕猴桃,但是我的猕猴桃太小了,所以还没结。
我是段志强,我在复旦大学教历史。
我是河南人,1998 年去武汉上大学才是第一次出远门,村里的老人知道我要去武汉了,都感叹道,「哦,那是个大地方。」
我读书的时候穷游,曾经和三个男同学一起结伴从武汉坐船到南京。轮船上有好几等舱位,我们没有钱,只能买最便宜的票,当时有一个叫「统舱」,我们想大概就像大通铺那样,结果到船上才知道「统舱」就是没有舱:你可以上船,但没有床。
我们去的时候是秋天,晚上非常冷,我们三个人在船上都要冻傻了,因为你进不去那个舱房只能待在甲板上。后来我们发现有一个锅炉房,虽然很小但是里头是暖和的,我们就蹲在里面。后半夜,有个船员来打开水,他吓一跳,说,「你们三个人怎么在这里?」我们说,「我们买了统舱的票。」他说,「你们太傻了,哪有长途买统舱的?我给你们找个位置吧。」最后把我们丢进一个三等舱的舱位住了一晚上。
那个时候年轻,充满了好奇心。我是北方来的,完全在旱地上长大,从来没有坐过这种长时间的船,所以觉得特别开心。我印象非常深,当时九江的长江大桥还没有修好,在阴雨天,远远地从云雾中看见大桥的轮廓,的确非常震撼。
还有那个时候港口上的小商小贩,会用竹竿挑着东西举到船上来卖,我们就靠着他们卖的几个茶叶蛋,最后回到武汉。
旅行:一项被官方禁止的活动
虽然只是过去了20年,但如今旅行体验与那时相比,已是天壤之别。如果我们再往前追溯一下,中国古代的旅行又呈现出什么样貌呢?
这个历朝历代的情况是很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宋朝以前的时代,国家对于普通人在社会中的流动是严格控制和管理的。宋朝,因为商业的大力发展,旅行业越来越蓬勃,旅行设施比如驿站、旅店甚至比后面的时代还要好。
但是,到了元代,这种商业化进程遭到了严重的挫折,人口增加、土地兼并、灾荒、逃亡等等原因叠加起来,导致了严重的流民问题,明朝的建立者朱元璋就是其中的一位。
所以,到了明朝,朱元璋的治国主要方针就是,要严密地控制人口的流动,让人民各安本分。
明代前期朱元璋设想的社会,是一个国家掌控的各安本分的社会。
大家都有各自的角色,不但你有自己的角色,你的儿子、你的孙子还继承你的角色。那这样的社会中,个人的自主移动会被压缩到最低的限度。但是国家安排下的移动会非常普遍,比如你是一个当兵的,那么国家有军事的调动;如果你是一个工匠,国家在什么地方需要你,那你就要到哪里去。这些不是通过市场解决的,都是国家提前安排来规定每个人应该做什么。
明代中期以后,这个制度就崩溃了,大家的自主移动开始增加,政府也顺应这种崩溃的社会现实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也提升了社会的商业化和市场化的程度。
还有一个重要的改变。在明中期,大量来自美洲和日本的白银进入中国,相比较元朝使用的纸币,白银显然更加有信用,为当时的商业活动提供了充足可靠的货币。商业发展起来了,市场、金融、大规模生产、海外贸易、也就纷纷繁荣起来。所以从明中期开始,一直到清朝,被称为「白银时代」。
再加上从元朝开始,陆网、水网的不断完善,京杭大运河全线贯通,整个国家的交通面貌都变得不一样了。于是从明代中期以后,个人的自主旅行开始变得普遍,不管你出不出门,你是可以出门的。
■ 钱穀张复合画水程图(三)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先算一卦,何时安全抵达?
面对旅行,古人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一定更加紧张,因为未知的、不可预估的危险太多了。
首先第一个,过去关于里程的数字是不统一的。我们能看到一些来中国旅行的外国人,他们会写下长篇的吐槽,说这里的十里和那里的十里不一样,有的时候差距还特别大。这是非常关键和现实的问题,如果对距离判断失误的话,沿途没有驿站,又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对独自旅行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 记里鼓车 模型图
所以过去的算命书里经常有这样一个问题:在外旅行的人能不能安全的回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而我们在资料中也能看到,古代旅行中的死亡是极其常见的,以至于明代朱元璋有一个专门的安排,他规定天下各个地方都要建一种「孤魂庙」,祭祀那些无主的孤魂。战乱时期很多人是战死的,对吧?在太平年代更多的就是旅行者。也许他是逃荒的,是游民,也可能是商旅,出了什么意外,在路上就死了。各地都有这样的一个庙。
过去的旅行指南书也会告诉你哪个地区的哪条路比较危险。比如我印象很深的是说从芜湖到徽州的那条路,经常会有人给你调包。「早晚有闷棍,午有调包」,这一般是脚夫趁着你不注意会做的事情。更别说遇上打劫的绿林好汉之类的了,总之是险象环生。
古人的世界观和今人的非常不一样。我们生活的现代世界是一个高度规范化的世界,我们平时意识不到这个特点。但这背后实际上是藏着一种视角:我们今天看历史,会把历史看得太容易,因为我们站在历史的末尾。但是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可能要经过非常漫长、非常艰辛的过程,才能慢慢形成我们现在的景象。
与谁同行
当你骑着小毛驴行走在明清时代主要的交通要道上,你可能会和其他旅行者擦肩而过:其中最威风凛凛的,就是公务员们,他们有赴任的,或者回京述职;
还会遇到科考的读书人和出门做生意的商人;外地的商人在白银时代是非常常见的,他们运送的货物大多是基础货物,比如像粮食啊、木材啊、桐油啊等等;明清时期已经有了专门的商道,像中国西南部的茶马古道,能给这些商人增添一些旅行的安全感;但也有一些不太合法商人,像贩私盐的人,他们反而会避开大路,去走一些偏僻又隐蔽的小路;
还有一部分旅行者和家庭事务有关,比如长途去结婚、去奔丧,去寻亲,等等,这其中也不乏女性和十分年长的人;
还有的就是江湖人士,说书的,卖艺的,响马和绿林你也总要碰到个几次,以及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或者逃难的人。
我们现在看历史,总会不自觉地代入那些会留下文字资料的人,而不太会代入他们的相对方。但实际上,旅行不仅是由旅行者构成的,还有大量的旅行业从业人员。
我们想象在古代旅行,一叶扁舟,站在船上,手拿折扇,对着大好的风景口占一绝。但实际上,真实的情况是,你确实在一艘船上,但是这个船乱七八糟的,也许船头还养了一条狗或者一只猪,你还总怀疑船老大想敲诈你。你如果在大运河上航行的话,走着走着,就有官船跑到你前面去了,或者堵船了,一堵三天,这是很常见的事。
■ 姑苏繁华图 (清)徐扬 绘 辽宁省博物馆藏 (局部)
运河的水位有高有低,可能在某些路段还要有纤夫拉纤,这也是要钱的,按里程计价,一位纤夫一里是一文钱,那你可能还要和他们 Battle 这个价格;还有很多维护河道的人,这些人都是生活水平极其低下,但又不可或缺的角色。
旅行中还出现比较多的是牙行,按我们现在的理解就是中介。在正统的意识形态看来,这些人当然都是投机分子,虽然社会离不了他们,但他们的形象是比较负面的。
国家会给这些牙行发放执照。比如你到一个码头,你可能会看到这个码头上林立的是各家的牙行,这些牙行当中有的是有执照的,有的是没执照。因为旅行当中经常出现意外,包括这些船户有一些为非作歹的情况还挺常见, 那么有了牙行,相当于有个一个担保。
你去旅店也有相对应的服务,比如在泰山旅店,你要登泰山的话会有一整套的人来服务你,包括吃住、上香所需要的所有,还有娱乐项目,正当的不正当的都包括在内。所以,虽然不是所有的时代生活都那么便利,但在古代的有些社会,旅行确实是便利的。
旅行业也间接刺激了其他的一些行业,其中清代钱塘江流域就出现了一种非常特殊的船,「江山船」。
江山船是一种运人运货的船只,全盛时期,据说有 2000 多艘江山船,因为没有运行的官船,如果你想坐好一点船,只能坐江山船。江山船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它这个船非常大,船头就是一个小船舱,可是中间给客人住的船舱全部是打通的,最诡异的就是,这个船舱的门,只能从外面锁上,住在里面的人是锁不上的。
它除了是一种运输船,也是一种提供风月服务的「花船」。此地的男性渔民负责运输,船女呢,则提供一些伴游的服务。当时有一种说法,大家出差特别喜欢到浙江、福建,为的就是坐一坐这个江山船,清朝官府也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管理动作。但是,最出名的还是与江山船有关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 姑苏繁华图 (清)徐扬 绘 辽宁省博物馆藏 (局部)
光绪年间,有一个大官叫宝廷,他是正二品礼部右侍郎,又是宗室,祖上是努尔哈赤的弟弟,所以社会地位很高。宝廷这个人还特别有才华,诗写得好,还关心社会,经常对社会不平事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和张之洞啊、李鸿藻是一派,被称为「清流」。
有一年他被派往福建做乡试的主考官,经过钱塘江也坐了江山船,就在船上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两个人情投意合,甚至从福建考完试,他还带着这个姑娘一起回京。在回来的路上,他给皇帝写了一封奏书,举报了自己。
宝廷在这封自检举书里,坦诚地交代了自己求娶江山船女为妾的事实。在过去,一个有功名的士大夫如果将娼优买为妾,是为主流社会所不容的,不仅要遭受社会的非议,法律上还有相应的处罚。但这样的风流韵事,实际上也并不是每一次都真的会受到处罚,你如果低调一些,有些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宝廷这样,不仅堂而皇之带着妾室回京,还直接上奏自检举书的的做法,让很多人摸不清楚他的意图。
他被革职以后的第二年,慈禧太后因为不满他这一班的理念,把他们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这是晚清史上的一件大事,而宝廷呢因为这桩江山船逸事,逃脱了这场厄运,很多人觉得他是因为对社会失望故意为之的,反正这件事也就变成了一件传奇。
宝廷自己也留下了很长的一首诗来记录他的故事,他喜欢的这个姑娘脸上有点麻子,他就这么写道,「宗室八旗名士草,江山九姓美人麻。」
实际上古代很多小说和戏本里的风月故事都发生在旅途当中,比如像《牡丹亭》《红楼梦》,柳梦梅和林黛玉都是外来者,突然出现在杜丽娘和贾宝玉的眼前,才有了后来发生的故事;而一些风月场所从业人员也和旅行业关系非常密切。比如南京的秦淮河,很多前来考乡试的举子都是消费者;北京的八大胡同,也是会馆旅店集中的地方。
■ 孙温 绘 (清)全本红楼梦(局部)旅顺博物馆藏
其实古人留下的旅行记录是非常多的,课本里出现的《永州八记》《醉翁亭记》《记承天寺夜游》,都是在旅行中诞生的名篇。但文人墨客的记录,总是偏好写景抒情,关于旅行的细节记录,相比较来说不太常见了。但存世的记录都有旅行者明显的个人偏好,也能让我们近距离地看到古代鲜活的生活切面。
比如徐霞客的游记,他特别喜欢地理,所以会带着很多地理问题去探险:这个山是从哪儿到哪儿,这个河的发源是不是准确。
还有比如像明朝有一个日本和尚,策彦周良,他在中国的游记很特别,他把大运河上每一个看到的匾额、对联都抄了下来。比如某个店家挂了一个「酒」字,他也记录下来。他这个资料就变成独一份了,中国文人是不会记录这个的。以至于我们现在要了解大运河沿岸有哪些店家,幌子怎么挂,驿站的对联怎么写,还要去查看这个日本和尚写的东西。
■ 法国传教士古伯察在中国游历期间,撰写的旅行笔记《鞑靼西藏旅行笔记》,记录了旅途生活中的非常多细节
也有关注风土人情的。我最近看了一个美国人在 1882 到海南岛旅行的游记。他沿着海南岛走了一圈,发现每一个客栈都是老板娘当家作主,把客栈经营得井井有条,但是呢老板娘都很凶。丈夫,不管事,每天只干两件事:抽大烟和吃饭,而且吃得还特别多,这是他的原话(笑)。所以老板娘每天都很暴躁,到吃饭的时候,哐哐哐做了一堆丢在男的面前,男的还扫眉耷眼的。他说每一个海南岛的客栈都是这样。
■ 乾隆南巡图卷第六卷 驻跸姑苏(清) 局部
而且你想象不到,过去还有以图画为主的游记,就像我们现在到哪儿都拍照一样。明代有一个人叫王世贞,他做了很大的官要从家乡太仓去北京上任,然后他就找了一个画师跟着他,每到一站就让人给他画一幅画。最后画了三四十幅,现在我们还能完整看到。这些画多数还是文人画的传统,比不上现在的摄影技术,但也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多直观的知识。
我们以前往往有一种印象,认为中国是一个低流动社会,男性依附于土地,女性孕育后代,大家一起构成一个田园牧歌式的想象。但事实上,移民、迁徙,或者说社会的流动,在过去是反复发生,并且长期存在的。
我们每一个人的家族如果追溯的话,都至少有一段脱离故土的历史和经验,这本身就是非常有意思的,说明社会生活的本质是,在观念上大家都觉得「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但是真实的生活会逼迫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生迁徙。
比如我在节目里讲过一个故事,明朝中期有一个很有名的海盗叫汪直,他生在徽州的山区。家里过得不太如意,但是胸有大志。他自己说,「中国法度森严,动辄触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人,无法施展才华,那怎么办呢?那我去海上吧。然后他就跟着朋友去菲律宾,造船,贩卖硫磺,之后在中国、日本一片的海域成为海盗的霸主。我们不是说他做海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但这绝对是一个冒险家的故事。
■ 福建漳州月港码头之一的店仔尾码头遗址,这里被称为明朝第一大港/ 摄影:@闽山悟雨夜
以前我们在史料里经常看到的是其他国家的人到中国来寻找新生活。唐朝的时候有一个来自朝鲜半岛的新罗人,他就说,「我们新罗人看人只看骨品」意思是只看血缘,你出生高贵,那你做官,你出身低贱,永远没有希望。他说他想来大唐,因为这里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要么考科举,要么去参军打仗,出入天子之侧。大唐才是靠着个人努力可以实现阶级跃迁的地方。但是到了明朝,就变成「中国法度森严」了。
当然这是两个极端的例子,我想说的是:一个国家如何,一个社会如何,对于具体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他一定有一个直观的感受。「要想社会流动,必先社会移动」,你如果想改变你的阶层,那你一定在空间上、肉体上要换一个地方。否则在原本的限制下,很难突破。
所以旅行,确确实实是社会运作的一部分。
模糊的,属于普通人的历史
我们知道的,那些历史上著名的旅行者,张骞,玄奘,郑和,他们克服恶劣的环境与未知的恐惧,获得了历史丰厚的奖励,成了开拓者的代名词。
但事实上,在中国大地上有非常多普通人为了生存,不断地向外探索探险。比如明代在漳州地区,那个地方的人「走洋如适市」在大海里航行像赶集一样;再比如西北地区,丝绸之路上的人,商旅到处移动;更不要说游牧民族了。那些都是不知名的普通人,他们也许在不知名的角落还有祖上下南洋时的记录,但这些都不是通过文字,以一种「大人物」的方式被记录下来,它会成为一个族群的生存记忆,以一种模糊的、混杂的方式代代传递下去。
所以,我们每个人的旅行体验和古人的旅行体验一样,都有很大被记录下来的价值,我也很期待大家在评论区留下你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旅行体验。实际上我们读多了可能就会意识到,大家都是曾经生活在这个时空里的人,好像相距也没有那么遥远,虽然我们面临的环境是这么不一样,可是话又说回来,在这些不一样的环境下面,我们也都在付出同样的努力,在面对我们同样不太容易的生活。
■ 漳州月港古镇上的观音庙,寄托着对离乡之人的祈祷与祝福/ 摄影:@闽山悟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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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结束以后,我们和段老师一起,驱车从崇明返回上海。
夕阳西下,当车开上长江大桥的时候,桥下的轮船与江水,依着它的目的和方向,缓缓向前移动。不论几千年来王朝如何更替,时代如何变迁,从岛屿眺望大陆,始终让人心潮澎湃。
而不论是桥上的,还是桥下的,那些横渡江水的人,也好像一样,对离开和抵达,永远怀抱希望。
福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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