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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在恋爱之前啊,我们心里会设定好一个理想爱人的模样,和一个理想的恋爱剧本。而当我们对一个人心动的时候呢,我们获得的一些零碎信息,比如两个曾经在同一个地方长大、对方的相貌符合我们的品味、TA 会弹吉他甚至是 TA 身上让人着迷的忧郁气质等等,都让我们在最初看那个人的时候,隔上了一层仙气飘飘的薄纱。这个时候啊,我们可能会不自觉地在脑子里进行各种各样想象,想象他是多么符合我们的理想情人、想象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将会是多么契合、也想象着两个人会按照那个理想的恋爱剧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甚至可能还会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剧本,一股脑儿地把自己能付出的,都掏出来给 TA。今天的讲述者真真,在 12 岁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一位让她心生爱慕的同学,他叫明,在真真眼里,明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同学,真真总是在角落里偷看他。当然,学生时代的感情往往是懵懵懂懂的,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缘分会进行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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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学生时代
我叫真真,是来自湖南的一名 80 后,我从事教授古筝的工作。
他叫明,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中等个子,小脸小眼睛,不属于高大帅气的男生类型,但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他,是很开朗、很讨人喜欢的一位男生。明的家庭很幸福,他总能吃到好吃的,包括香蕉、苹果这类水果,这些吃的是我们农村孩子很难吃到的。他会和所有的人都分享,很受同学欢迎。我的学习成绩很糟糕,从小就羡慕成绩特别好的同学。明的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他就是我很羡慕的那种同学。我和明在初一初二的时候都不是很了解,直到初三,我们成了同桌。明经常帮我辅导学习,甚至帮我作弊。期中期末考试时,他答完卷子之后总会挪出来一半,让我抄他的答案。有一次我同学叫我去他家玩。因为我们都是同村人,住得很近,路过明的家时,他正在屋里看电视,我在外面喊了他一声,他便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拿了几本英语书和几碟英语磁带送给了我,之后就跑回去了。虽然我成绩不好,但我心里觉得很受鼓舞。在学生期间,其实我们很少有亲密接触或者是情感互动,我们的交往也仅限于课堂之内,但那段日子让我记忆很深刻,因为他给了我一种力量,让我想像他一样,成为一个成绩好的学生,我也进行过一些尝试和努力。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除了同学情之外,还有一种懵懵懂懂的爱慕。■ 图/电视剧《最好的我们》
初中快要毕业的时候,我请他帮我写同学录,鼓起勇气跟他约了一场中考之后的羽毛球,明答应了。
中考成绩出来后,明考上了一所县里数一数二的高中。他去学校看成绩单时候顺便看了我的成绩,我记得他说「你怎么连三中都没有考上?就只能去读职业中学?」
是的,我考得很差。得知成绩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觉得对不住这样一个经常帮助我、鼓励我的朋友。于是我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有去拿就掉头回家了。
而那场羽毛球,也因为没考好的事情,我没有去赴约,它成为了我中学时期的一个遗憾。
但是正处于情窦初开时期的我,其实依然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对明的那份似乎是「爱情」的情愫,所以高中之后,我曾经试图用写信的方式联系明,但是没有收到回复。明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高中的三年,我偶尔还会想那些明辅导我学习的日子,这种初恋的悸动,一直在我的心底,我偶尔就会翻出来回味一下。
让我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后,我再一次听到了有关明的消息,而且这是一个让我非常震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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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消息
在高三寒假快过春节的时候,我和家里人去赶集置办年货,恰巧碰见一个同村的初中同学,
我特别惊讶,同学告诉我,明的事情很复杂,明的妈妈有了外遇,被爸爸发现了,他爸爸接受不了,杀了明的妈妈后,自己也畏罪自杀了。我听了之后更加震惊了,也很替明难过。因为我知道明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幸福的家庭中,我记得他的爸爸妈妈还一起来过学校,看起来非常和睦,就这样,他的人生突然有了一个 360 度的大转弯,明从一个被宠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孤儿,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变成了孤儿。那天回家后,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想明的事。我决定要找到明,然后就像他初中的时候帮助我这样一个成绩不好的同学一样,在他有难的时候安慰他。第二天一早起来,我搭三轮车跑到镇上,我依稀记得明的表姐就住在路边。我到明表姐家的时候,只有表姐的奶奶在家,我斗胆问了奶奶关于明的事情,她告诉我,明在他爸爸妈妈出事之后就不再读高中了。我听了之后觉得非常可惜,因为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一个能靠读书走出大山,拥有一份好工作和美好前程的男孩。我问了奶奶明的下落,奶奶也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现在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再回来。突如其来的明的消息,就像一颗石子打在水面上,让我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之后,随即又沉入水底,无影无踪。虽然很惦记明,但是在那之后,我也只能继续过自己的学习生活,祈祷明可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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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毕业,我因为成绩不理想所以没有继续读书,去了广东打工,生活非常拮据。那时候我 19 岁,在广东遇到了一个比我大八岁的,经济条件很好的男生,我们互生了好感。这个男生有自己的公司,家里有房有车,而且还有城市户口,这些条件对于刚从农村来城市打拼的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和这个男生结婚对我来说意味着实现一种阶级的跨越。所以,在我刚满 20 岁的时候,就和他结婚了,并且在三年后有了一个孩子。
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在努力工作,但是不久之后我怀孕了,生活来源都要依靠他。我们正式过日子后,我才发现他是一个很刻板很传统的人。他下班回家后要检查冰箱、桌子是否干净,摸到有灰的话,就会说,「你很懒呐,你父母没有把你教好!」他每次针对我出身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图/电视剧《心居》每一次我们回娘家都闹得很不愉快。我娘家在农村,养了很多鸡鸭,会有一点脏,他觉得在我们家做任何一件事都会脏了他的手,让他很不舒服。
我在 19 岁之前都没有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拥有幸福婚姻的,希望可以和对方同甘共苦、浪漫到老。结婚的第三个年头,我下了很大决心,一定要去结束这场婚姻。这段经历也让我明白,女人的手心是不能朝上的,真的会让人看不起。在第一段婚姻里,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离婚的那年,我只有 24 岁,还带着一个 3 岁的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经济基础和工作经验,这让离婚后的生活变得非常辛苦,也让我很迷茫。但我不想重蹈覆辙,希望在获得新的感情之前,可以在经济上先强大起来。我想到自己小时候曾经学过古筝,也许可以通过教古筝获得一些收入。于是,投入了上一段婚姻中攒下的零花钱,请了一个古筝老师来精进技艺。经过努力,我顺利地进入了广州的一家艺术培训机构做古筝老师,还幸运地接到了做古筝家教的工作。有了工作后,我省吃俭用,一段时间之后,用攒下的积蓄在四川开了自己的小型艺术培训机构,事业蒸蒸日上,收入最多的时候,每月可以挣到三万块钱左右。在经济稳定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了情感上的空虚,想要重新开始恋爱了。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 明这个好多年不被提起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那些青春时候的,美好的,朦胧的情愫,也随着明的出现回到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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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我记得那是下雨的一天,我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闲着没事,就刷了刷手机。翻到 QQ 这个软件的时候,我想,很多人可能都不太使用 QQ 了吧,现在谁还会用呢?抱着好奇的心态,我打开了 QQ,意外地发现,明的头像居然是亮着的,但我其并不记得我们是如何成为 QQ 好友的。
当时我有一点小激动,因为我内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初恋一样美好的感觉还存在着。我是一个很喜欢浪漫的人,我觉得十五六年之后的重逢,是一件很值得期待,也很浪漫的事。我想把曾经的一些遗憾弥补回来。于是,在对于明的生活状况和经济状况都没有了解的情况之下,我问他,「既然咱们现在都单身,你想开始一段感情吗?」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很突然,但是也觉得这段关系值得期待。那时明在广州,我在四川,我们约定见个面。就这样,一个月后,他过来看我,我们约在一个餐馆吃饭。那天我很忐忑的,我知道我只需要确认一件事,就是明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如果明没有变,那无论他是什么生活状况,我都会下决心和他在一起。明比我先到,他在餐厅门口的树下等我。我离他十几米的时候,就从他的影子认出他了。他穿着一套休闲西装,十几年没见,明确实长高了不少。当我走近明之后,我仔细看了他的眼睛和面部表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悲伤。他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明叫了我小时候的昵称,我也点了一下头,说,「还是老样子。」他说「是的,还没有变」。我小时候因为成绩不好很自卑,不敢抬头自信地看别人,但是现在我经历了很多,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能够平等地看待自己和他人了。我很开心,也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段感情其实是靠着记忆在开始。我想延续记忆中美好的感觉,让它往好的方向发展。其实我知道明很不确定,他的生活状态并不好,所以和我在一起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愿意去尝试。■ 图/电视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
吃完饭后我们去散步,聊了聊双方的生活状态、工作状态。明跟我说,他正在保险公司做业务员,才做了两三个月,收入很低。
他还和我讲了他十几年在外面漂泊的生活,他的每一份工作都不会做太长,因为每当做久了,别人就会打听他的家庭,他就会逃掉。所以明这么多年都居无定所,甚至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亲人。我听了很心疼。小时候我对明的印象那么好,当时读书不如明的男孩子都有很好的生活,相比之下,我为明感到很遗憾。我们还聊起了明父母离世那段时间的事情,明当时在学校读书,父母的事并没有人通知他,直到放假回家,他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才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当时明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悲伤,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才哭出来。父母离世对于明是非常大的打击,他也埋怨过父母,甚至觉得是父母把他抛弃了。如今明感觉完全没有依靠,就像一颗浮萍一样,他也慢慢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听完这些之后我就特别同情明,我可能同情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而是我内心深处那个记忆中的中学男孩子,我想拯救他。■ 图/电视剧《最好的我们》我觉得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我要帮助他。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这种想法很强烈,我真的是一头就扎进去了。
一方面,第一段婚姻让我自尊心受损,所以我并不想再找很有钱的男人做伴侣,我觉得我可以把明培养成我的理想男友、理想老公,和他一起努力,才会更有保障。
另一方面,我觉得如果我对一个人这么好,他应该不会辜负我,会加倍地对我好,就像工作一样,努力就有回报。
首先,好的生活状态需要有一份好的工作,在我看来,明并不是很适合做当时买保险的工作,因为我眼中的明是个不善言辞,也不擅长维系人际关系的人,加上明一直在跟我抱怨卖保险的困难,所以我决定让明辞掉这份工作。
但辞掉这份工作之后,以明现在的学历,他又能做什么体面的工作呢?
我觉得明是一个非常擅长读书的人,所以决定,帮助当时已经 30 岁的明,去高中复读,然后重新参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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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一位理想爱人
让明去考大学,是我单方面的决定。我希望他有一个新的平台,我都可以用知识改变命运,他那么聪明,一定也可以。我记得一天晚上在我家,我对明说,「你那份工作现在养不活我们,要不你辞职吧,你很擅长读书,可以去重新高考。」明非常反对,他说,「30 岁的人去读什么大学?还不如拿这 5 年多的时间去做一个小生意。」我提议一起开餐厅,如果他不会餐厅管理或者厨艺不好都可以去学。他觉得学做厨师也很费钱费时,也不能确定餐厅发展会怎样。我有些生气,指着明的鼻子说,「你要是不读大学,不学知识的话,我们就分手!我是不可能和一个既没有钱没有本事,又没有知识没有头脑的人谈恋爱的!」明也很生气,他说,「我父母都没有指着鼻子骂过我!」然后就去收拾行李。明收拾行李的时候,一开始闷不吭声,过了很久,他坐回沙发上,说决定按我说的办,去复读。明觉得他确实没有其他好的选择,我的提议可能是他命运的转折,他想试一试。决定之后,我和明说,我知道他没有钱,由我出所有学费和生活费,一年大概四万多,省一省就出来了,他可以先打欠条。四五个月后,明辞掉了广东的工作,决定去读书,准备一年半的时间,参加第三年的高考。高考之后的大学还有四年时间,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但我觉得人生是不怕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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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超越了爱情,但又好像没到爱情。
在报名了高考后,明回到了户籍所在地湖南准备考试,他在一所普通高中入学,和其他高中生一样每天上课和复习,紧锣密鼓地准备迎接高考。而我则继续留在四川经营培训班,补贴明的生活费和学费,我们开始了异地恋。
虽然每一次寒暑假,明都会回到四川和我相聚,我们也会日常通电话。但是这些相聚的日子和我们的日常交流,都和我想象中的浪漫恋爱相去甚远,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浪漫的气氛,也从没有过情侣间的甜言蜜语和约会。我觉得我和明的关系似乎很特殊,好像超越了爱情,但又好像根本没到爱情。那段时间,因为要供明读书,我的时间几乎都被赚钱占据了,因为太希望明可以好好学习,不让我的希望落空,我们的电话内容,都是我在给他打鸡血。相比明的女朋友,我觉得我更像明的妈妈。而且,明似乎只有在遇到该交学费了、该买车票了、鞋子坏了之类的大小琐事的时候才会找我,出了所有的事我都帮他兜着。明的班主任知道我们的关系,知道明的吃穿住行都是我负责,所以班主任也把我当成明的家长。上学一个多月后,班主任给我发信息说明不去上学、不接电话、迟到早退。当时我听了很生气,觉得他辜负了我,不够努力。但是我去找明理论的时候,明告诉我,成年人的精力的确不如正青春的孩子,他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上午就没有去学校。我想想也对,于是只让明尽量调整、配合老师。有一天我听到一个催债公司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让他还款,当时他欠了三万多元。我很生气明的隐瞒,和他说,任何事情都不要隐瞒,既然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事我们就当面说,有什么困难就一起度过。明告诉我,那是他之前做保险推销员,工资不稳定借的钱,包括他从广东到四川看我的机票钱都是借的。我觉得欠债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我就自己说服自己,可能是他也想在我面前表现好一点所以不想告诉我吧,那我们在之后一点一点努力,他会改变。于是把钱给了他,让他去还。在我的记忆中,我的那几年是很辛苦的。我在资助明之前,每年都会计划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游。但当我和明在一起之后,为了省钱,我从没去过远的地方,都是在家附近散散心。我在四川时也经常和朋友们出去吃饭吃火锅,我们会互相请客。但是跟明在一起之后,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谢绝一切吃喝玩乐宴请」。那几年我没有正经逛过街,也没有为自己买过像样的衣服,一件棉袄超过三百块我都觉得好贵。但明没做任何感谢我的事,就像小孩读书,妈妈为他付出再多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2016 年夏天,明参准备参加高考,所幸明的进步很大,从第一次考试只有 100 多分,到后面有 300 多分,这让我很欣慰。最终,明的高考成绩过了二本线,我们觉得还不错,毕竟也十多年没有上学。当时选择报考怀化学院,我们也不懂那些专业,最后选了一个名字很长,好像很前沿的,和科技相关的专业。在明上大学之后,我一直都充满了期待,很希望明可以神采飞扬地跟我说他未来的追求是什么?要如何努力,做什么样的工作?要怎么对我好。但是我一直没听他说过这些,他只会和我聊一下宿舍的那几个孩子,还有他们有一个很牛的数学老师。他难道不应该为我们的美好生活去奋斗吗?难道考上大学他不应该加倍对我好吗?眼看明的状态快要偏离我设定的理想剧本了,我的内心很着急,这不是我认为好的生活状态。我就建议明做二手准备,考一个教师资格证,这样能过上比较稳定的生活。但明拒绝了,他告诉我他不想当老师。我记得那段时间,我下班回家,就看到明在沙发上看手机,当我看到他无所事事的样子,我就会想到,这么暑假寒假,他其实完全可以带几个学生补补课,挣点外快,帮我减轻点负担。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他应该负起成年人的责任,但是他完全没有。可是当我失望透顶的时候,我又会把他好的一面全部捋一遍。我记得有一次暑假,明像亲生父亲一样照顾我的儿子,每天早上都会带着他去买菜,教他提菜,回来再做菜,把我儿子的生活照顾得很好,每天也会教他做作业。明大三的时候,有一次我在琴房练琴,突然接到明的电话,问我在哪,让我到楼道看一下。我出去后,看见明在走廊的尽头,很阳光的样子。他回来之前没有告诉我,就这样突然出现。我很开心,跑过去找他,他一下把我接住,举起来。我觉得这是个很幸福的瞬间,让我觉得明还是很疼我的,他也会制造浪漫,我感觉那一瞬间,明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个木偶,而是一个找到了生活意义的人。我会觉得,明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只不过是现在他只有这个能力。我记得有一年明暑假回来,我的另外一个女同学正好在我那里学琴,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当时是我同学要请客,明就找我同学要酒喝。我很不喜欢麻烦别人,平时我们也没有能力去请别人吃吃喝喝,所以我觉得能帮别人省一点就是一点,我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子。但是马上毕业的时候,他会给我发信息说让我再等一等,等他出去工作,打几份工,赚钱养我,我就不用上班了。其实当时我还是很感动,觉得付出终于可以有回报。在失望和希望的感觉不断交替了四年多之后,我已经为明读大学这件事投入了二十多万块钱。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每个月三分之一左右的收入都花在了明的学费和生活费上,剩下的钱才用来抚养自己的孩子、补贴老家父母的开销和自己的生活费。这样下来,其实每个月也存不下多少钱了。终于,明要毕业了,我们进入了计划未来生活的阶段,虽然这个未来还是很模糊,但还是让我充满期待。但是,就在明毕业的前夕,一个意外,打破了我们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和憧憬。-7-
再见,我脑海中的「白月光」
在他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我爸爸出了车祸,险些去世。我把四川的培训班转手出去,回到湖南,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刚回湖南的时候还有一点积蓄,但是爸爸治病花了很多钱,手上不宽裕,压力感很大,也会经常失眠。刚开始办班要去招生、宣传,这些都只能我自己做。有时候我想让明去帮我发发传单,他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经常觉得很无助,他不能给我依靠,他可能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什么事都还要依赖我,无法按照我的规划,成长成一个成熟的伴侣。人是会累的,我感觉那个时候,我的能量要消耗完了,我也需要被滋养。我有时候也会和明发消息说我很累,明就说让我再等一等,熬过这一段就好了。但是这些话在我听来是很无力的。■ 图/电视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有一天晚上,结束了工作,我一个人坐在窗户前看着月亮发呆。我就突然很想找一个能够支持我,或者尽管不会给我太多支持,最起码不会给我带来负担的男朋友。我坐火车去明读大学的城市,当时我们在火车站广场见面。我和他说,学业的费用我会支持他到最后,甚至他想考研我也会资助,但是这份感情我想放下了。他也不是一个会说很多话的人,他就说,「你再等等我,我们那么多困难都过来了。」然而我真的决定了,掉头就进到了火车站里。那时候我感觉他在我的背后,哭了。回来之后没几天,明给我发了很多信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说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给我自己的人生添光彩,不是真心想去帮助他,说我面上装得很高尚,其实很假很虚伪,一直在假装成一个救世主。他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我就想,他凭什么骂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帮助他,照顾他,最后他居然不感谢我,还骂我。所以我就更加坚决,我肯定不会和这个人走下去了。但是分开之后,回忆起和明之间的感情,我慢慢意识到,我对明的拯救和爱,好像一直有一些一厢情愿和强制性。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明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想要怎样的未来,我只是一直把明拉向自己,希望他能和我同频共振,我企图去改变他,以为爱情可以拯救一个人。其实我回忆起来也不太清楚,当时对明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同情,他当时似乎也是因为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和安全感的缺失才选择了我。他当时生活条件不好,迫切地希望从困难中解脱出来,可能明自己也分不清,他和我在一起是出于对安全感的渴望,还是对爱情的追求。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无论什么人向他伸出手,他都会本能地想抓住。这些年我都会觉得我是在跟自己幻想中的人在谈恋爱,和我幻想的状态在谈恋爱。我们两个之间有没有爱情,其实我们一直都没有拎清楚。我们之间大部分的美好场景和恋爱感觉,都只出现在我的颅内,我曾经会幻想明在出人头地后对我的关怀备至和感谢,还会经常幻想自己和这个小时候仰慕的少年举办婚礼时候的浪漫场景。我把明想象成了一个即将成为理想爱人的伴侣,在试图用自己认为的理想方式对待他的同时,也在试图从明那里得到理想中的回报,从而填补自己空旷的想象。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延续了青春情愫的梦。而当明的表现不断偏离我想象剧本的时候,梦醒了,我终于感觉到,我并不喜欢那个真实的、具体的明,我和明其实并不合适,我们没有真正的共同话题,也并不能真正欣赏彼此,甚至我们对生活的期待也不相同。而我的试图伟大也让两个人在感情中极不平等,这种不平等让两个人的心里都很不舒服,都在暗暗较劲。这些都使得我们的感情就像一座刷了一层靓丽油漆,却没有打好地基的危房,随时都可能坍塌。而在危房真正坍塌之前,住在房子里的人其实早就感觉到这座房子并不结实可靠了。所以在结束了和明的感情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非常痛苦,而是感觉到了一种轻松,我也更清楚了,什么样的感情,才是她想要的爱情。我要找的结婚对象应该是两个人相符合,人格独立、经济独立。我希望对方是一个能让我欣赏的人,他也能欣赏我的职业,我们彼此尊重,能够一起维护家庭。而明的话,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甚至也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我们分手三四年,他都没有联系过我。在回忆这段感情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后悔,他依然是我成长中必经的一条路。他让我更清楚地知道,我到底想要找一个怎样的人和自己度过我们短暂的生命。和明分开以后,在 2019 年年底,真真在相亲平台遇到了一位男士,他喜欢打羽毛球,读易经,这些都是真真也感兴趣的事儿。而且这位男士也从事教育行业,在真真所在地区最好的中学教书,和真真一样需要和孩子打交道,这让真真和他很有共鸣,也很欣赏他的才华。而这位男士呢,同样很欣赏真真在事业上的坚持和大胆。两人互生好感,在相处一年之后,他们就结婚了。
疫情这几年啊,真真的事业再一次受到了冲击,但是她的老公一直在精神上和经济上支持她,让她感觉非常温暖。他们一起挺过了困难时期,并且有了两个女儿,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生活的琐碎让他们无法避免一些磕磕绊绊,但是真真觉得,只要遇到对的人,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感情生活和家庭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都让真真感觉到,这一次,她的爱情不再发生在她的幻想里,而是发生在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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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图片来自于电视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
Staff
01.storyfm main theme sailor - 彭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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