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洪臣
01
2013年，中央财经大学办了一届“卓越学术人才培养项目”。终期答辩会上，一个叫王佳伟的小伙子写了篇关于A股的论文，拿了二等奖。但比起来，他舅舅贾跃亭才是人生赢家——这一年，乐视网的股价涨了313%。随后，甥舅二人一起奔赴美利坚——热衷金融的外甥去了纽约大学，热爱汽车的舅舅去了加州，搞出了法拉第未来（FF）。2023年5月10日，在FF交车前夕，公司又拿到了一笔无担保可转债融资——1亿美元。这笔钱的主要投资方，是由FF二十多个核心高管组成的合伙人公司：FF Global Partners（FFGP）。关于FFGP对于贾跃亭的作用，一位知情人士的评价是：“公司（FF）能活着，都靠FFGP去融资、说服投资人。”贾老板的造车路，始终贯穿着一条路线：弄到钱，活下去，量产交付。他说自己的造车路是“为梦想窒息”，但折腾了快十年，一直没窒息。据不完全统计，从2015年获得乐视网天使轮融资，到2021年7月借壳登陆纳斯达克拿到10亿美元，FF共计公开进行了约11次融资，融资总额多达20亿美金。特别是乐视“爆雷”之后，FF还先后获得了几笔金额不菲的融资。比如2019年3月，FF从第九城市获得6亿美元贷款，后又从Birch Lake Fund Management LP获得了2.25亿美元的过桥贷款等。FF上市后不久，2021年10月，知名做空机构美奇金投资发布了一份长达28页的做空报告，其中专门调研分析了创始人贾跃亭。这份报告中，美奇金投资将贾跃亭称为“中国最知名的证券欺诈者”，并对FF的资金投入、研发情况、生产能力和资本情况进行了详细分析，认为是“一场骗局”。借着那次做空事件，FF当时的董事会向贾跃亭发难，爆发了争夺公司控制权的内斗。最终，王佳伟被迫辞去资本部副总裁，贾跃亭也被董事会降薪削权。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FF账面上的现金只剩下3176.6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2亿），而2021年年底还有5亿美元。对于造车来说，这些资金并不足以保障。2022年9月26日，FF获得了来自Daguan International和ATW Partners投资机构达1亿美元的融资。而据凤凰网报道，投资方Daguan International的背后操盘手，很有可能是贾跃亭的临汾老乡梁永梓和山西财专的老同学张博。其中，梁永梓是永鑫煤焦董事长，公司位列2022年山西民企百强第49位，当年营收56.48亿元。
张博则更有来头，曾担任泛海控股副董事长、董事、总裁；民生信托任副董事长兼总裁；海南天实的主席兼行政总裁，在金融圈广有根基。正是凭借老乡、老同学关键时刻的给力表现，贾跃亭重组FF董事会和管理层，拿回控制权。当时，贾跃亭在停更了四个多月的微博发文，“拨乱反正、重回正轨，这是FF又一个重大拐点。”这个拐点之后，又能喘上气的贾跃亭，暂时可以全力冲刺最终目标：量产交付。
02
亲朋故旧愿意掏真金白银力挺老贾，只谈感情深，肯定是站不住的。从法拉第未来的一系列操作上看，老贾一大长处，就是总能点燃希望；更大的长处，就是总能在人们要失望的时候，又点燃一次希望。2017年的美国拉斯维加斯CES展上，FF发布首款车型FF 91，镁光灯下，贾跃亭非常自信地宣布：“两个月后，会发售300辆梦想合伙人版本……”那时候，FF有一支相当豪华的造车团队。
前FF联合创始人Nick Sampson，先后效力于特斯拉、莲花和捷豹；前FF全球设计负责人Richard Kim曾是宝马i系列首席设计师；前FF首席技术官Ulrich kranz，是宝马i系列灵魂人物；负责全球制造业务的副总裁Dag Reckhorn，是前特斯拉Model S制造总监……“下周回国”可以一推再推，“按时交付”不能一再跳票。老贾有本事借钱，但造车必须靠行家。2019年9月，FF找到了完成任务的人：原宝马i8车型开发负责人、拜腾创始人毕福康（Carsten Breitfeld）出任公司CEO，贾跃亭改任首席产品和用户官(CPUO)。造车老手毕福康的眼里，FF是一艘开始漏水、不断下沉的船，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船没有再继续下沉”。但贾跃亭在意的不是公司治理，FF这样的状态，能健康到哪里去呢？把“颠覆性的车”造出来，才是最重要的。2022年11月，FF的一辆价值140万的测试车自燃起火，让贾跃亭再度成为群嘲的对象。借着这场事故，毕福康被罢免，接替他的是FF中国区CEO陈雪峰。有知情人士透露：“（毕福康）在的那两年，工厂没有特别的进度，但雪峰上任后去美国盯了一段时间，工厂基本都OK了。” 相比负债累累的贾跃亭、带垮拜腾的毕福康，陈雪峰的履历要好看的多。陈雪峰现年46岁，1999年毕业于武汉理工大学汽车设计和制造专业，2016年获得汽车工程硕士学位。2002年陈雪峰进入汽车行业，先后在长安福特、长安马自达、福特亚太设计中心、奇瑞捷豹路虎任职。在合资的奇瑞捷豹路虎，陈雪峰带领团队，只用18个月就在中国建立了生产基地，并提前3个月交付了第一款在中国制造的路虎车型。在他的推进下，2015年捷豹路虎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新车型全年销量达到了9.2万辆，位列国内豪华品牌销量排行榜第四。
这一年，陈雪峰被提升为奇瑞捷豹路虎常务副总裁，39岁就成为国内最年轻合资公司掌门人。陈雪峰的职业生涯，涵盖了一辆车从产品设计、项目规划，到生产制造、品牌运营的整个周期。除了懂造车，他还具备豪华汽车品牌本地化导入、生产基地建设及投产、生产运营等全面企业管理经验。这些都是售价220万的FF 91打开市场的重要要素。所以从2018年开始，贾跃亭就极力邀请陈雪峰加盟FF，直到2021年3月，他才正式加盟FF，出任中国区CEO。这三年，也是贾跃亭最困难的三年，陈雪峰一路走一路看，最后仍然选择了看上去已声名狼藉的“贾会计”。2022年12月，在《经济观察报》主办的2022第十六届中国汽车年会上，已经是FF全球CEO的陈雪峰，荣获2022中国汽车年度风云人物大奖。
跟着贾跃亭造车，在中国还能获奖。这个奇迹，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行业对陈雪峰个人能力的认可。像这样一个人，不至于为饭碗和待遇发愁，打动他的是什么呢？陈雪峰曾经说过，“老贾是一个战略家，并且战略很清楚，他对消费电子、智能网联用户把握得很好。”这种特殊的魅力，最终让陈雪峰选择冒险追随，担任了FF 91上市的“关键先生”。
03
5月31日，贾跃亭一连发了好几条微博，为当天的FF 91终极发布会造势。他还特地注册了抖音账号，同步了预热内容。视频中，自称“YT”的贾跃亭驾驶着FF 91侃侃而谈，9年的辛酸，几句话就成了“教训和财富”。公开信息显示，全球限量300辆、售价30.9万美元（约220万人民币）的FF 91 2.0 Futursit Alliance版本，已经被订完。6月5日，贾跃亭开通5天的抖音号粉丝数突破100万。5天内他发布了4条视频，点赞数超过39万，在其中一条“永远的创业者”的视频中，“支持贾总，每个创业者应该具备这种精神……”的评论点赞超过5000。而在另一条视频中，“下星期回国吗？贾老板”的调侃，也引来1.9万的点赞。面对坚持造车的贾跃亭，尽管昔日乐视网的股民愤愤难平，却真的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他的创业持肯定态度。乐视崩塌后，目前仍有十几位前乐视VP级高管跟随贾跃亭造车。这些人分布在中美两地，国内高管们，会不定期赴美汇报工作。见到贾跃亭仍然精力充沛，开起会来不知道累，高管们也信心十足。有内部员工透露，在最困难的时候，“高管团队有人为了支持老贾，卖了房子，用于给员工发最低工资”。贾跃亭“PPT造车”的名声也影响到了普通员工，有人收到父母的质疑：“亲戚都说，这是个骗子公司，根本就没有在造车，你怎么还跟着他们干？”“等到FF 91交付以后第二天，我就离职，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给他们看：我们到底是不是骗子。” 在抓住人心这件事上，贾跃亭可能真是天赋异禀。FF 91上市后，甚至连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也立即给了正面评价：“总算正式销售了！第一批造车新势力中造型设计最前沿、最大胆的车型，没有之一……”目前，FF 91全球第一位车主已经曝光，是来自荷兰的建筑师、设计师雷姆·D·库哈斯。这位老兄很有来头，是世界建筑设计领域最牛的库哈斯家族成员之一。他的叔叔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是中国央视总部大楼的设计师，其家族设计公司是Prada等多个奢侈品牌的合作方，有着全球建筑设计师“黄埔军校”之称。雷姆·D·库哈斯本人在汽车设计上也很有建树，以颠覆式的创新设计著称。
他和马斯克曾经颇有渊源，特斯拉Cybertruck电动皮卡最早的原型设计，就来自他的创意。而由于马斯克后来“借鉴”了他的设计，导致两人分道扬镳。有汽车设计大佬站台，FF 91这款产品在汽车顶尖领域的号召力，又进了一层。只是FF 91虽然“九死一生”，新能源汽车市场却早已今非昔比，强敌环伺中，想要活下来，活得好，谈何容易。“坑太大了，如果他能爬出来，那么他将是同辈中国企业家里最传奇的”，一位投资人感叹。有FF的员工曾经说过，“跟着老贾需要有一颗大心脏”，力撑老贾，打算共创传奇的这群人，心脏无疑是最大的。文章转载自华商韬略（ID：hstl8888），禁止私自转载，如需转载，请联系华商韬略授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