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人间“林黛玉”离世。
一朝春尽,红颜已逝。
此后,乱烘烘上场N个版本,闹纷纷上演N版林黛玉。
但人们觉得,“除了她,再无潇湘妃子”。
她叫陈晓旭。
一个天生为林黛玉一角而生的演员,
一个谜一般的女子,
一个和黛玉一样敏感、易碎、爱美的美人。
早在她出生时,宿命就已注定。
父亲为她取名“陈也芬”。
一位老先生说:
“这个名字,就是林黛玉的命,要悲痛一生的,不好。”
之后,改名陈晓旭。
名字虽改。
但命途已定。
她真的如同黛玉,开启了纯粹又短暂的一生。
夏天的午后,他奔进院子,对正在树下读书的陈晓旭说:“中央电视台筹拍《红楼梦》,全国征选宝、黛、钗。”照片的背后,写着陈晓旭17岁时写的一首诗,《我是一朵柳絮》。当时,剧组每天都收到无数的自荐信、推荐信。但王扶林导演看到这封时,还是眼前一亮。“陈晓旭立即去北京面试,食宿自理。如果没有入选,路费不报销。”当夜,她把《红楼梦》的小说,和自己写的读后感,抄下来的林黛玉的诗词,再反复翻阅几遍。“欲曾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泥淖中。”她苍白,瘦弱,一身浅绿色衣裤湿漉漉,手里雨伞滴着水。所以和陈晓旭商量:“过些时间我们才开始选演员录像,你能在北京等到录像吗?”“不行,我是瞒着剧团里出来的,下午就要坐车回鞍山了。”导演只好妥协,“你的照片和诗歌要存档,你回家等消息就行。”恰值面试一年后,陈晓旭收到了中央电视台《红楼梦》剧组的培训合同。在大观园中,大家就像红楼中人一样玩、闹、交友、习诗、社交。张静琳演技好,但太活泼,气质野,没有林黛玉特有的脆弱、忧郁与病态。张蕾年龄大,倘若出演,需要不断补妆。导演觉得,妆太厚,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陈晓旭眼珠一转,开始装肚子疼,让其他人借机去拦车。还有一次,因剧组伙食太差,她饿急了,偷吃用来做道具的点心。加上还有人觉得,她太瘦弱,像是发育不良。或许,可以去演惜春。“如果您让我去其他角色(的组),观众会说你让林黛玉演了别人。”1987年,经过漫长的三年拍摄,《红楼梦》终于上映。“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将“菱花镜里形容瘦,忘不了新愁与旧愁”的神态,演绎得活灵活现。而她的诗意、才气和不服输,也将黛玉的才艺双绝,都饰演出来了。有一场戏,黛玉要弹一曲《高山流水》,向宝玉倾诉心声。情到深处,弦已断。老师看着她,“你一点都没学过?我学了4年,才有现在的成色。你从来没学过,后天却要弹‘流水’?不可能的。”两天后,老师拍着陈晓旭的肩膀说,“你可以出师了,去吧。”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她都活在这个角色中,无法走出,无法脱身。欧阳奋强曾说,“红楼梦是个魔咒,把演员的一生都困在了里面。”可无论怎么演绎,导演说,“总是有那么一点林黛玉的影子”。原以为陈晓旭会高高在上,拒绝他的邀请。没想到竟然答应了。90年代初期,郝彤得知有家广告公司,想要对外承包,拉上陈晓旭一起,将公司接了下来。公司很快壮大,从最初的四名员工,发展到最后的上百名员工,年营业额也做到四、五百万。1996年,陈晓旭脱离原先的广告公司,和郝彤成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世邦广告公司。从1996年到2006年,陈晓旭从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成长为广告业的女强人。2007年2月23日,陈晓旭在长春百国兴隆寺,正式剃度出家,法号“妙真”。陈晓旭只是淡淡说:“我没有‘出家’,我是‘回家’了。”当时陈晓旭在长春,不在家里,丈夫郝彤把家人聚在一起。陈父特别震动,也特别生气,“这么大的事,就这么通知我们一下就完了?”这时候的她,乳腺癌已经恶化,并出现了骨转移,不能正常行走,得靠拐杖和轮椅辅助。“如果用西医给我治,那我就选择死亡。这治完了又化疗,这人就不成样子了,我不愿意那样。”父亲无奈地说,“这人太爱美了,不愿意最后弄得七零八碎的。”也要像黛玉,从生到死,从空到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可生死之事,又如何能阻止。只有用无限的追思,追忆她留在人间的影像。时间已经进入2023年,距87版《红楼梦》首播,已过去36年。而我们唯有隔着时空,在她逝世16年后,对着87版《红楼》,幽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