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巴菲特到底赚了谁的钱？

上周一（6月19日）日本股市收盘后，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官网发布声明，已通过全资子公司National Indemnity Company，将其在日本五大商社平均持股比例提高至8.5%以上。与此同时，伯克希尔重申此前立场，打算“长期持有其在日本的投资”，但根据价格的不同，持股比例最高不会超过9.9%。”

2周前（6月12日）披露的监管信息显示，伯克希尔持有了伊藤忠7.4%的股票、丸红和三菱8.3%的股票，三井8.1%的股票和住友8.2%的股票，这意味着，在过去几周里，巴菲特仍然在大举增持日本五大商社的股票，按照总金额计，已经达到2.8万亿日元。

要知道，日本股市过去2个月的涨势可谓是气势如虹，而巴菲特持股的五大商社，更是日本股市上涨的龙头股，这意味着巴菲特在日本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实际上，对五大商社的投资，已经成为伯克希尔除美国以外的最大的一笔投资。

关于股神投资日本股市，网上有大量的分析文章，从巴菲特大手笔投资的特点，到五大商社的主要业务类型、资本开支变化、现金流、股息率等等，说来说去，就是夸股神英明，股神精准，姜还是老的辣……

在我看来，巴菲特投资日本股市五大商社，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日本股市估值确实低，无论是绝对值还是相对值；

二是有日本央行送钱，巴菲特可以空手套白狼。

首先，从历史上看，日本股市的估值已经非常非常地便宜了。

很多人不知道，自1985年一直到2000年，在大约15年的时间里，日本股市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股市，特别是1990年股市泡沫到达顶峰的前后，日本股市的平均市盈率，高达上百倍，日本股市总市值超越美国（尽管当时经济规模还远不及美国，但当时全球十大市值上市公司里，日本占了8个），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资本市场最离谱的资产泡沫。

但是，经历了失去的10年、20年、30年，日本股市一路下跌，到2023年一季度，日经平均指数的市盈率，已经下降到只有12.5倍，加上日本最近逐渐走出过去30年的持续通缩，而按照前瞻市盈率（Forward PE）估值，2022年四季度到2023年初的日本股市，是其过去50年估值最低的时刻，连1997年、2008年和2020年都没有这么便宜过。

这么便宜的资产，谁不喜欢？

其次，横向和其他全球主要发达国家的股市对比，日本股市也明显非常便宜。

对一个国家的股市进行估值，通常会用市盈率（PE）或市净率（PB）来进行对比。

从市盈率角度观察日本股市估值，在G7国家中并不算很低，但也与除美国之外的其他发达国家，基本处于同一个水平，但，因为日本正在走出30年来的通缩，预期前瞻市盈率还能进一步降低，这意味着日本股市的前景良好，而相对而言，像意大利、英国、德国这些看起来估值很低的股市，因为前景不怎么样，看起来就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相比之下，标普500指数的市盈率则高达20倍……

如果把估值模式切换到市净率的话，那日本股市就妥妥的是7个发达国家里的最低水平了，甚至比大家都看衰的意大利还要低，相比之下，你看美国的股市估值，市净率高达4.1。

再者，从股债收益对比的角度观察，日本股市简直便宜得令人发指。

日本当前的国债收益率仍然维持在0附近，而且，日本央行也承诺暂时不退出收益率曲线控制（YCC）政策——与此相对，无论美国还是欧洲，在股市估值相比日本贵出来不少的同时，它们的国债收益率基本都在4%以上。

这意味着，用自由现金流贴现（DCF）模型来估算当今西方主要国家的股市，日本的股市，可以说处于绝对的地板价——有接近于0的国债收益率加持，日本的五大商社的股价，几乎是美国能提供同等比例现金流的美国公司股价的1/3到1/4，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不买？

当然，这个便宜主要得益于日本央行对国债收益率的压制，说不定过几天日本央行放弃YCC政策了，日本国债收益率就上去了——即便有这个问题，日本的国债收益率也肯定不可能像美国或者欧洲那样暴涨，相比较而言，日本股市相对于债市的估值优势，还是全球最低。

最后，也是最关键最要命的一条——

巴菲特可以在日本股市“空手套白狼”。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巴菲特买入日本五大商社的钱，相当一部分根本不是他从美国带过来的，而是直接在日本发行债券而筹资的。

根据媒体报道，2023年4月，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公司，发售1644亿日元（12亿美元）的日元债券，其中既有3年的短期票据，也有长至30年的债券，其平均发行利率仅为2.325%。而自2019年以来，伯克希尔公司几乎每年都在日本发行一批债券，以利用伯克希尔公司的信用，在日本筹集极低成本的日元资金。

然后，用这些日元进行相关投资。

更绝的是，巴菲特从五大商社股票中得到分红，就足以完全覆盖其发行日元债券的利息成本，还有相当的“结余”。

例如，即便在经过一季度的大涨之后，MSCI日本指数分红率也在2.08%，而巴菲特所投资的五大商社，分红率又比日经指数平均值高出一大截（见下表）：

住友商社，股息率4.7%；

丸红商社，股息率4.24%；

三井物产，股息率3.3%；

三菱公司，股息率3.78%；

伊藤忠商社，股息率2.59%。

巴菲特免费得到了30年期限的日元资金，成本是2.33%，而他把债券融资所得到的钱，买入五大商社的股票，直接就能得到2.6-4.7%的分红，相当于不用自己花一分钱，除了拥有五大商社股票可能的上涨收益之外，每年还能额外赚到2%左右的现金分红……

你说说看，巴菲特的这种投资，有什么风险？

——纯粹就是套利嘛！

当巴菲特用极低利率融资借钱，买入极度低估的股票，大赚而特赚的时候，如果，把日本的金融市场视为一个整体，有人赚就一定有人亏，那巴菲特到底赚的谁的钱？

答案是：日本央行的钱！

从下面的图表可以看出，无论是3个月期、2年期或者10年期公债，日本的收益率都远远低于其他主要西方国家——在美国3个月期国债收益率已经5.5%的时候，日本的3个月期国债收益率居然还是负值！

自2022年10月份以来，全球主要央行里，只有日本央行和中国人民银行在印钞扩表。

正是因为日本央行在债券市场持续不断地买买买，大大压低了日本社会的无风险利率，由此使得巴菲特能够以极低的成本实现融资。

……

进一步问了，日本央行的钱，又是谁的呢？

在日本央行持续印钞的“帮助”下，巴菲特低利率发行日元债券，转手买入高分红日本股票，不用怎么花自己的钱，在日本股市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只带走股权和财富——我猜测，这些财富，一定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吧？

当然，像日本这样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总是怕民众察觉到央行印钞稀释民众财富，所以，政府就总是通过发钱来收买日本民众，让日本民众丧失艰苦奋斗的动力。

2020年疫情的时候，日本实施UBI，无条件地给每位日本国民发钱10万日元。

2021年到2022年，又针对全国的低收入家庭，每年每户发钱10万日元，如果有孩子的话，一个孩子，额外再加5万日元。

这还不算，如果因为物价上涨，低收入人群觉得生活成本上涨，日本政府就有可能约定好，到时候再给你发一笔补贴金。

想了想，像日本这样的美国的殖民地，政府和央行，一方面在持续购买债券，让美国资本家在日本空手套白狼赚大钱，另一方面，又要不断给民众发钱收买人心，真的是太腐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