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花心“渣男”乔伊，为什么一点也不讨厌？

2023-06-30 09:06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王有有

最近似乎“渣男”当道。有的男明星表面上是不会谈恋爱纯情男孩，背地里却把甚至不是女朋友的女孩子搞怀孕了。还有的男明星表面上跟前女友搞“世纪大和解”，背地里却还在偷偷恨她。也常听身边的朋友谈起她们经历过的“渣男”，有的爱玩消失，有的分明就是已婚男假纯真，不过有意思的是，当我的朋友们容忍男人这些不可思议的行径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最起码他没有出轨”。这种时候，我就会问她们，《老友记》里的乔伊，在你们眼里算是“渣男”吗？

乔伊十年，约会过的女生数量，是钱德勒的50倍，瑞秋的10倍，其他五个人加起来的5倍。是的，数量之巨，经常让我怀疑，成为肥皂剧常驻演员之前，连房租都是钱德勒垫付的乔伊，是怎么为这些约会晚餐买的单。

有时，乔伊跟一个女孩子睡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在咖啡店里，偶尔能偶遇一两个这样的女孩子，乔伊的策略也是躲，假装没看到，避免挨骂。有一回，乔伊跟女孩子吃过饭，第一次到了对方家里，进屋之后他就慌了，这间屋子他来过，沙发很熟悉，茶几很熟悉，连沙发旁边的仙人掌上次都在同一个部位扎过他一回。而对那个女孩子，乔伊却毫无印象。乔伊慌了，他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睡遍了纽约所有的姑娘，而这个他不记得样貌的姑娘，正式宣告他与纽约姑娘们约会活动的第二个轮回。

乔伊多情风流的人设在这个故事里抵达巅峰，从到处沾花惹草的角度来看，乔伊肯定不属于每个女生都愿意交往的那种男朋友——没有安全感。

然而乔伊的风流却又不是潇洒的邦德式的，不是纨绔子弟风格，而是带着一丝傻气。最能佐证这种傻气的故事，发生在他与一个假肢女孩之间。那个姑娘有一条货真价实的腿，和一条木头假肢构成的腿。有天晚上，客厅里篝火要灭了，乔伊睡眼惺忪地就把一条木头丢进火中。等他察觉，为时已晚，当晚他就逃窜了。后来这个女孩子又在咖啡店里别钱德勒看上并打了个讪，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以上不过是“乔伊约会事件薄”里随手拎出来的细节。如果说《老友记》里三位男生的桃花运总数是100%，乔伊一人独得98%，余下可怜的2%，分别属于罗斯和钱德勒。后面这对难兄难弟，在搭讪女孩子这个领域内让女孩子困惑这方面各有“绝活”。

罗斯有一回看上了送披萨的短头发女生，他拽着应该立刻给人家的餐费在手里，一顿说，说我喜欢你的小男孩发型——因为我很喜欢男孩——发现此话有歧义赶紧修改——总之在尴尬中短头发女生说算了披萨算我请的然后落荒而逃。至于钱德勒，当然就是不停地讲冷笑话。

有点点讨厌罗斯的朋友会超级喜欢乔伊，因为在罗斯最较真的地方乔伊很随兴，在罗斯在苛刻的地方乔伊相当宽容。

说起来，乔伊真的约会过不少跟他完全不适合的女孩子。除了罗斯的女同事Charlie，还有一位算是我心目中最大的遗憾，那位叫作cassie的姑娘。她是乔伊表演班里的同学，一带进朋友圈，钱德勒跟她就有火花。俩人都喜欢同一个电视节目，钱德勒讲的笑话她能听懂，生日的时候，钱德勒花大力气，找到她童年最爱绘本的首印版——为了不让乔伊生日送人一根签字笔显得太荒唐，钱德勒把书贡献了出去。

Cassie难得让钱德勒动了心，而显然乔伊并不认真，他与此同时还在约会另一位姑娘。俗话说，旱的旱死，涝的劳死，钱德勒魂牵梦萦的对象，在乔伊眼中不过是其中一个约会对象。随后，钱德勒和Cassie终于无法抵御互相之间的吸引力，发生了一次亲吻事件。我每次看这些段落，都会很想撮合可怜的钱德勒。

但编剧并不如你愿，编剧设置这个故事的目的，并不是给钱德勒或者乔伊一段认真的感情归属，编剧安排Cassie出现，仍然主要是为了强化乔伊重视友情这件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假如钱德勒事先告诉乔伊，说他爱上了Cassie，按乔伊的个性以及他对钱德勒的爱，他多半会退出。但是一旦已经做出背叛的事，那么性质就变了。是的，乔伊没什么原则，唯独在友情的规矩里，他心里有一道边缘清晰的准线。

当他得知钱德勒在亲吻cassie之前没有告诉他，他生了10年里最大的一场气，也几乎是他最严肃对待的一件事。钱德勒最后为了求得原谅，在一个巨大的纸箱子里“禁闭”了半天。

与此相对应，是后来罗斯跟女同事Charlie也发生了亲吻事件，也发生在她和乔伊未分手之时，但乔伊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事实上，乔伊目睹了他们二人的亲吻，当时，他正打算去告诉罗斯，试图征得罗斯的同意，因为他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了瑞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编剧经常会安排的冲突是，乔伊和钱德勒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爱情与还是友情，是编剧很爱为乔伊设置的选择题，无一例外，都是友情胜出，即便是在他以为自己真的爱上瑞秋的时期，仍然考虑要先跟罗斯谈一谈。

这种谈话，大概属于谈话里面难度等级最高的，没有人会高兴着走出这一类谈话现场。谈一定谈崩，但是不谈，罗斯一定会受伤，乔伊的底线就是，不能让罗斯感到背叛，要保护他，保护自己的朋友。现实中，我没听说过谁有样直面可预见冲突的勇气。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躲起来，不见面，不质问，不回应，得过且过，朋友受伤是朋友的事。

我们当然不可避免地在爱情里受伤，与此同时，我们却经常逃避友情里的烦恼。这个朋友谈不来，换一个。这个朋友吵过一架，拉黑得了，反正微信好友名单上还有成百上千号人。或许我们偶尔也可以用乔伊的思维，明白友情可不是什么水到渠成、无意中收获的东西。我们总是忘记如何“担任”一个好朋友。

乔伊的人生主线，当然就是友情。每个人都获得了爱情归属，只有乔伊没有。他是属于友情的。

他人生最大的倚重就是他的4个朋友，爱情的地位倒是很稳妥，永远排在第二位。有一回他招了个女室友，是个模特，搞起对象后，女朋友跟莫妮卡不对付，最后他很明确地告诉女朋友，假如你跟我的朋友处不来，那对不起，我们是走不下去的。

从二十多，到三十多，乔伊并没有所谓的成长。一直很孩子气。他的基本设定就是天使面庞、榆木脑袋，也就是说长得帅但没啥脑子。特别是后期，为了笑点，经常给乔伊铺设一些痴傻没有常识、毫无文学修养的梗。不过这已经不妨碍我们爱他了。乔伊跟每个姑娘约会，从不超过过3个月。唯一一次听信女生们怂恿，打算认真投入一段感情，结果被那个女生获得先机，率先使用了“渣男套路”——假称接下来会很忙，要离开本地一段时间，让一切不了了之。

在发现自己爱上瑞秋之前，乔伊似乎没爱上过什么人。但有一点一以贯之，那就是对友情的重视。

最后一季，瑞秋怀孕了，但不肯说，推到菲比身上，菲比为了掩护瑞秋，只好说对是自己又怀孕了，孩子他爸不愿承认这个孩子。而乔伊居然准备好了一枚戒指。让菲比嫁给她，下跪的时候，乔伊的台词是：这个世界是挺可怕的，尤其对一个单亲妈妈来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们俩有特别的联结。

尤为令人感动的是，先前菲比怀上三胞胎的日子里，发觉自己开始渴望吃肉，一个素食主义者无法抵御肚子里宝宝发出的信号，怎么办，乔伊主动站出来说，不如我把我吃肉的配额让给你，这个地球上虽然多了一个人吃肉，与此同时也少了一个人吃肉，那么对地球来说是一样的，没有造成更多伤害。

平凡生活里，配偶或伴侣往往是制造烦恼那个人，而朋友才是帮你解决烦恼那个人。

受女孩子欢迎算“渣”吗？跟女孩子睡过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算“渣”吗？

前者大约不能怪乔伊，而后面那个问题，则因为乔伊是乔伊而让人舍不怪他，特别是他的那些朋友们，和无比熟悉乔伊的我们这些观众，一定会大声说，乔伊简直可以说是个“暖男”。看老友记，有人会代入莫妮卡/钱德勒女朋友的视角，觉得拥有钱德勒这样的男朋友很棒，但没有人会代入乔伊的对象，因为显然跟他做朋友要舒适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