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空气中嗡嗡飞舞的烦人苍蝇、蚊子、小黑虫，人类的解决方式总是简单而又粗暴——拍死！
不过，你是否有一瞬间想过：如果此时飞来另一只虫子，看到惨死你手的同伴，它会对你记仇吗？会难受吗？会感到害怕然后快速逃离灾难现场吗？
当然也有可能会这样......｜图源Gifer
其实，大自然中，许多哺乳动物都可以敏锐地捕捉到死亡。
比如，印度图姆库尔市（Tumku）附近的村民们就曾看到一头亚洲象（Elephas maximus) 用鼻子和脚不断地轻推死去幼象的尸体，周围12只成年象聚集在死去的小象周围，仿佛在安慰这位母亲。研究人员在YouTube视频网站上输入了“亚洲象死亡”和“大象对死亡的反应”等关键词，最终收集了39段视频，捕捉了2010年至2021年期间24例亚洲象在面对同伴死亡时的行为：包括大象用鼻子轻拍已故的家庭成员，或凑上前去嗅闻，或用脚踢死者试图唤醒它们，或像守灵人一样聚集在死者附近，或用鼻子卷起死去的幼象带它们长途迁徙……
带着小象四处迁徙的象妈妈｜图源参考文献[4]
大象对于同伴的死亡存在意识，我们似乎可以很好理解。因为它们很像人类，生活在一个相对复杂的母系社会中，象与象之间具有牢固的社会联系，并且拥有较高的认知能力。然而昆虫这类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低等节肢动物，是否也存在类似的死亡感悟？一些研究发现，在群居昆虫中，死去昆虫所散发的“死亡气味”或相关激素会让其他昆虫产生回避、逃走、搬运并掩埋尸体（necrophoresis）等的行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蚂蚁、蜜蜂、白蚁等社会性昆虫，它们会将成员的尸体从巢穴带走，防止尸体腐败而产生的卫生问题。
或许对于蚂蚁来说，搬运同伴尸体和搬一块面包碎屑没什么区别｜图源Gifer
蚂蚁是如何精准识别同伴死亡的？学术界普遍认为是蚂蚁死后身体会产生一种油酸，向活蚂蚁发出了搬运信号。研究人员把油酸滴到一只活着的蚂蚁身上，人为制造了一只“活死蚂蚁”。结果和意料中的一样，它旁边的蚂蚁立即做出相应的反应，把这只混在蚁群中的异类带走，运往“墓地”。然而，出于本能，这只“活死蚂蚁”又爬回了巢穴，很不幸地是，它身边的蚂蚁“卫兵”又再一次把它无情移出。拉扯过程大约持续了2个小时，在此期间，这只“活死蚂蚁”不停地给自己做“清洁”，试图证明自己还活着。所以，虽然这些昆虫对死亡个体表现出了一定反应，但它们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刻板的，只是机械性地搬运尸体，并不存在死亡认知。
图源Alex wild
然而，在2019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将活果蝇和死果蝇关在同一个瓶子中发现，当活果蝇遇到同伴的尸体时，它们会远远避开死亡的同类。并且，暴露在死蝇面前48小时的果蝇只能活45天左右，而没有暴露在死蝇面前的果蝇则能活60多天，也就是说看到死亡后果蝇的寿命缩短了。随之而来的改变还有，活果蝇体内三酰甘油（TAG）水平降低，储存的脂肪含量变少；二氧化碳产量显著减少，表明代谢发生了改变；虽然多数果蝇仍能够进行正常水平的自发活动和探索，但他们的攀爬能力出现了降低。
图源网络
为了剖析果蝇的这种变化，研究小组通过神经元被激活时会发出荧光的基因技术，确定了果蝇大脑中与感知死蝇有关的部分，他们发现：果蝇大脑椭球体中一种名为R2/R4的环状神经元被激活了。当这些神经元被人为地激活时，果蝇的寿命会缩短，即使果蝇实际上没有经历任何死亡感知。未参与实验的布朗大学的生物学家马克·塔塔尔（Marc Tatar）博士推测，死蝇尸体对那些活着的同类来说是表明危险的一种信号。因此，看到危险的果蝇会以牺牲自身寿命为代价，而将更多能量用于繁殖，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
图源网络但在该实验里，看见同类尸体的果蝇的繁殖产量并未增加。研究人员则认为，果蝇减寿的原因可能是它们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压力，和人类一样，这种慢性压力会造成一系列健康问题，缩短寿命。学会了，下次当着另一只蚊子的面前，杀“蚊”儆“蚊”🦟[1]Chakraborty, T.S., Gendron, C.M., Lyu, Y. et al. Sensory perception of dead conspecifics induces aversive cues and modulates lifespan through serotonin in Drosophila. Nat Commun 10, 2365 (2019).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19-10285-y
[2]https://www.popsci.com/environment/fruit-fly-aging-death/
[3]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os.211740
[4]https://en.wikipedia.org/wiki/Necrophoresis
[5]Sun Q, Zhou X. Corpse management in social insects. Int J Biol Sci. 2013;9(3):313-21. doi: 10.7150/ijbs.5781. Epub 2013 Mar 22. PMID: 23569436; PMCID: PMC3619097.[6]https://www.popsci.com/environment/fruit-fly-aging-death/
[7]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bio.30021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