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已经加入了俄乌战场
在俄罗斯人眼里，乌克兰军民可能都曾偷师于霍格沃茨，甚还想用与斯莱特林学院如出一辙的黑魔法来赢下这场战争。
今年5月，在遥远的特廖赫伊兹边卡村庄（Trekhizbenka）里，一堵灰败的墙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涂鸦印记，像影视作品里用来召唤邪灵的邪术符号，让看到的俄新社记者疑窦丛生。
他们随后找到俄罗斯文化学家Ekatrina Dais，据其说法，这个印记象征着撒旦和黑魔法。
“它意味着什么很难确定，在其中你可以看到代表无政府主义的倒置标志，以及纳粹党缩写’SS’的一部分，在圆圈的最左侧清晰可见；下方的希伯来语单词‘zein’意思是剑或武器。”
暂且放过外墙的符号，记者走进废弃败落的房间，目光停留在一张不起眼的纸上。这是一份有关顿巴斯战损信息的新闻稿，上面似乎涂有红色液体。“只有文件上出现了血迹，别处没有，说明乌克兰士兵曾用鲜血接触过超自然力量。”
沾上不明红色液体的新闻稿，图片来源：Daily Mail
在战争双方看来，此地出现“黑魔法”的痕迹恐怕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这座与众不同的村庄是乌克兰军队曾经驻扎过的指挥部，其所在的卢甘斯克州坐落于乌克兰东部，紧紧挨着俄罗斯。俄新社报道称敌军“进行了神秘仪式来强化他们的武器”，那些威力过于强大的炮火和较高的命中率可能都得归功于这枚印记的附魔功能。
曾作为乌克兰军事基地的村庄，图片来源：DailyMail
一个本该出现在洋葱新闻里的唯心主义奇观居然被做成了严肃报道，专栏作家安妮·阿普尔鲍姆（Anne Applebaum）对此毫不客气地讥讽：“俄罗斯对打不过乌克兰的最新解释——因为美国人正在给乌克兰士兵注射秘密血清，能赋予他们特殊的力量并把他们变成怪物，真的。”
在这条报道的评论区，吃瓜群众点赞最高的两条也认为俄新社既荒诞又无能：
“媒体从未停止试图对乌克兰造成更多负面影响。他们已经找到了化学武器、刑讯室和黑魔法……接下来会找到什么？外星文明的痕迹？”
“媒体已经没什么可写的了，这是某种国内宣传吗？”
麻瓜们可能还没注意到，其实，这已经不是人们第一次在俄乌战争中看到神秘学的影子了。
相传乌克兰北部的科诺托普是座拥有神秘力量的城市。战争伊始，当俄军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时，一名当地老妇人警告他们：“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女巫，从明天开始，你们这些入侵者的鸡鸡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到了3月，一名站队乌克兰的作家迈克尔·休斯（Michael Hughes）开始组织针对俄罗斯军队首领的魔法仪式。他在个人网站中发布了所需的道具与方法步骤，并号召群众每周共同作法一次，“直到战争结束。”
图片来源：unherd.com
人们在头顶、嘴唇、喉咙和手掌中心轻轻擦涂膏脂，点燃蓝色与黄色蜡烛，这是象征着乌克兰国旗的色彩。随后将目标的照片上画好魔法符号，并洒上一把向日葵种子，在纵火焚烧照片的同时高唱咒语：
“……愿你被向日葵的种子呛到，愿你的士兵拒绝战斗……”
针对俄罗斯的魔法仪式，图片来源：unherd.com
迈克尔提示，若有人觉得一周一次还不足够，可以简化步骤，只保留蜡烛、葵花籽和目标照片，仪式在任何时间地点都可以进行。
你以为这只是哗众取宠的作秀，参与者却觉得十分灵验。在第一场群众仪式举行后的第二天，部队传来消息：一名乌克兰老妇人用一罐西红柿击落了一架无人机。这不比我们国产剧中“手撕鬼子”和“枪打飞机”的桥段刺激吗？
但你也没法指责俄罗斯人什么牛鬼蛇神都会信，实在是因为这片土地的魔法传统渊源甚久，乌克兰人干过的事情他们根本不陌生。
图片来源：《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巫术，1000-1900年》（Witchcraft in Russia and Ukraine, 1000-1900）
早在中世纪的罗斯时期，已经有少量纸面材料记录了零零散散的民间传说，这股古老的魔法之火从此一直燃烧至当代。这本《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巫术，1000-1900年》出版于两年前，首次系统地梳理了俄乌自中世纪到19世纪后期的巫术世俗、律法、审判以及魔法咒语。
从中你可以看到，人们对神秘学的信赖并没有随时代与科学的进步而消减。到了18世纪末，自沙皇本人到最卑微的奴隶，俄罗斯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都越来越坚信魔法的功效，受过西化教育、“开明”的贵族成员尤其沉迷寻找女巫为自己施法。
“神圣动机之外的实用动机显然总是普遍存在。”正值18世纪中叶启蒙运动的顶峰时期，一名士兵主动提出用一点草药魔法来协助俄罗斯帝国当局，这种魔法可以“覆盖普鲁士国王和他的整个大军，造迷雾，放洪水，活捉王。”
在众多介绍东斯拉夫民族巫术的著作中，记载最多、流传最广并且资料编汇更全的是一个名为Baba Yaga的女巫形象，带点童话色彩，带点浪漫气氛。
“她拿着一个巨大的研钵，在斯拉夫民间故事中飞来飞去，手里拿着杵，住在树林深处的一间立于两只鸡腿上的小屋里。”
女巫Baba Yaga住的森林小屋，图片来源：Yellow Madhouse Studio
帕米拉夫人收集了几十种古代和现代的斯拉夫魔法实践，汇编成了《Baba Yaga巫术之书：来自森林女巫的斯拉夫魔法》。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她感到“Baba Yaga的灵魂在敦促自己写作”，并于冥冥之中算好了出版的时间，堪堪掐在俄乌战争爆发后。
“这本书正是在它最被需要的时候问世的。”
《Baba Yaga巫术之书：来自森林女巫的斯拉夫魔法》与作者帕米塔夫人
火是东斯拉夫魔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在传统习俗中，火是活的，是祖先所在的地方，因此仪式里需要点燃相片，把意念中想要处置的人送去先人所在的世界。
盐、草药、水和蜡也是极重要的材料元素，它们既能用于日常的治愈和预言魔法，在人们生病或痛苦时提供安慰，帮助他们获得繁荣、生育和爱情，同时也拥有诅咒和杀戮的力量，甚至可能产生严重的社会和政治后果。
另一种可能不太广为人知的魔法力量则隐藏于传统刺绣中，每一条缝线都可能被缝入了咒语。“象征着十字架的符号’X’被视为保护的标志，如果你在缝合时专注于乌克兰并寄予祝福和保护，这就是有力量的。”
身着乌克兰传统服装的年轻女孩参与东正教复活节礼拜，衣服上的刺绣暗藏咒语和祝福
帕米拉夫人在传统巫术文化中浸淫半生，如今致力于把这套怪力乱神的应用推广于现实，还开了家在线巫术商店，魔法书、仪式蜡烛、祭坛配件、魔杖、塔罗套装等用具应有尽有，方便广大试图借神秘学来推动战争进程的麻瓜们。正如科幻小说家保罗‧狄‧菲利波所说：
“将共识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与想象中的神秘力量融合在一起，是一个很好的反事实叙事良方，它结合了两个世界的精华：共鸣的历史和狂野的幻想。”
帕米拉夫人的在线巫术商店“Madame Pamita's Parlor of Wonders”
在宏大的战争叙事之外，魔法在现实中依然遍地开花。2011年，俄罗斯彼尔姆的企业家Alevtina Mehanoshinoy试图用黑魔法控制检察官，让他释放自己被逮捕的儿子，一封装满黑色灰烬的信封暴露了她的企图。乌克兰的模特Valeria Lukyanova也在2016年向网友坦言自己15岁时是一名黑魔法女巫，这是她像芭比一样容颜永驻的秘诀。
面对难以达成的愿望，即便是从小接受科学教育的当代人也偶尔会生出对魔法世界的向往，好比面对不可抗的生老病死，总有人将不知真假的偏方秘药视为最后一线希望。
但魔法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J·K·罗琳笔下的世界同样有满目疮痍的一面。
如果能成为巫师，我只想学会守护神咒，或许可以更好地抵御时而操蛋的生活。
撰文 双马苇 编辑 双马苇 设计 THREE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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