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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丨小鹏吴新宙:对手如何出牌,不会打乱我们的节奏

对话丨小鹏吴新宙:对手如何出牌,不会打乱我们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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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6 是小鹏智能驾驶中心开发的最 “爽” 的一款车。

采访丨王海璐 吴晓宇

文丨王海璐

编辑丨宋玮

小鹏 G6 上市 1 个月,订单数超 4 万,其中智能驾驶高配 “Max 版” 占比高达 70%,大大超出了团队预期。由于 Max 版搭载的激光雷达等零部件供应不足,G6 的交付周期一直拖到了 12 周。


“大家对智能化拐点真的能够来,没有看见之前心里蛮难有一个判断。但是到今年这个点,大家信这个事了。” 小鹏自动驾驶副总裁吴新宙对《晚点 Auto》说。


Max 版的热卖让小鹏大部分高管始料不及,但对吴新宙而言是迟早的事,“那是我们(自动驾驶)中心存在的价值”。另一个数据,却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小鹏 “城市 NGP” 功能在北京开放后,里程渗透率高达 98%。


城市 NGP(Navigation Guided Pilot,领航辅助驾驶)功能可以让车辆按照导航设定的路线行驶至目的地,是今天量产车辅助驾驶功能的上限。小鹏去年 9 月正式推送该功能,先后在广州、上海、深圳落地,今年 6 月又开放了北京和佛山。


前几个城市,城市 NGP 的里程渗透率起初会达到 70%-80%,之后逐步稳定在 60%-70%。这个数字,吴新宙已经认为已经相当高了。他常年在中美两地往返,在美国的时候开特斯拉,妻子从不用 FSD,和他一起出门也禁止他用。即便在吴新宙自己家里,辅助驾驶功能的使用率尚不足 50%。小鹏 NGP 在国内跑出这样高的成绩,让吴新宙坚定地相信,“智能化拐点” 一定会来,而且会提前到来。


吴新宙曾任高通自动驾驶高级工程总监,2019 年初加入小鹏汽车,担任自动驾驶副总裁。小鹏汽车在 2017 年何小鹏加入后开始自研软件,但智能驾驶方面的研发早期并不顺利。直到吴新宙加入,重新梳理了技术架构,并对团队进行了整合,小鹏的自研之路才步入正轨。2020 年 4 月上市的 P7 车型上,小鹏用自研算法替换换掉了供应商的方案,比理想早了 1 年多,比蔚来早了近 2 年。


更早开始自研,让小鹏积累了更多先发优势。但也正因为做的早,小鹏比中国其他车企多用了一代平台。小鹏 P7、P5 车型的智能驾驶系统基于英伟达 Xavier 平台,算力只有 30 TOPS。理想、蔚来及其他中国车企做出同级别的功能都是基于英伟达 Orin 平台,单颗芯片算力 254 TOPS。理想用了两颗,蔚来用了 4 颗。


2021 年在 Xavier 平台上做出城市 NGP 功能是小鹏的 “淮海战役”。要把有限的算力充分利用,上传最必要的算法,对团队的算法能力和工程能力都是极大考验。正值疫情,测试、人员来往也受到了一些限制。吴新宙 9 月底回国,隔离了三周,10 月 9 号第一次坐上测试车,带着团队 “死磕” 了两个礼拜,终于赶在发布会前把体验做的相对好一些。“很悬很悬。但是我们这个悬大家也知道,反正都能搞定。” 吴新宙说。


在 P5 之后,小鹏也切换到了 Orin 平台,同时启动了软件平台化战略。在这之前,吴新宙形容小鹏的智能驾驶研发之路是 “拖家带口爬珠峰”。一方面,新车型的能力要做到全行业领先;另一方面,老车型也要进行升级和维护。小鹏前面几款车的软件版本各不相同,G3 采用了供应商的方案,P7 和 P5 基于英伟达 Xavier 平台自研,G9 开始切换为 Orin 平台。因硬件架构不同,软件也无法统一,每一款车都要定制开发、单独升级。


从 Orin 平台开始,小鹏推进软件平台化,用一版软件适配所有车型。经历了 G9 和 P7i 的打磨,Orin 平台的第三款车 G6 成了小鹏智能驾驶团队开发的最 “爽” 的一款车。


G6 的硬件架构与 G9 一致,可实现小鹏最领先的智能驾驶功能,还第一次让底盘供应商开放了扭矩接口,使得系统可以对车辆实现更精密的控制。小鹏没有针对 G6 做很多专门的开发,但由于趁了平台化的东风,“(G6)还是个小 baby 的时候,就各种轻重武器都有了。” 吴新宙说。


过去几年,小鹏一直在扮演智能化的先锋,但对手也在全力追赶。今年 4 月上海车展期间,余承东宣布问界将在今年推出 “城市 NCA” 功能(类似小鹏城市 NGP),年底前覆盖 45 个城市。紧接着,理想也推出了类似功能,年底之前计划在 100 个城市落地。6 月,小鹏宣布今年城市 NGP 覆盖 50 个城市。吴新宙说,这个目标是年初定下的,小鹏没有因为对手的出牌而打乱自己的节奏。


在技术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冒然 “开城”,吴新宙认为这不是件好事。城市的场景极为复杂,且没有高精地图这副 “拐杖”,仅凭传感器去理解路口、道路标识等静态目标有很多难点,每个城市的道路规则也不一样,需要做大量的泛化性测试,解决海量的工程问题。小鹏走在前面,踩过很多坑,这些坑对手也全都要踩一遍。


“自动驾驶不是一个广告学,是一个非常扎实的工程,需要很大的积累。技术、团队、体系,每个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吴新宙说。


过去几年,比技术领先更让吴新宙感到自豪的一件事,就是组建起一支稳定的千人规模的团队。小鹏的 “自动驾驶中心” 在中美两地,美国团队大概 150 人,负责核心技术的研发。跟落地相关的大部分团队在中国,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和广州。


一位国内头部车企的自动驾驶工程师曾对《晚点 Auto》讲述小鹏中美自动驾驶团队协作的 “传说”:中美时差 12 小时,但经常广州团队醒来就可以测试北美团队发过来的软件,“(好像)一天 24 小时,吴新宙都在线”。 


2022 年小鹏组织调整,发起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多个部门高管离职、团队变动,但吴新宙的自动驾驶中心却一直稳定。


从安全、可用到好用、爱用,吴新宙认为,车企要把辅助驾驶功能的体验做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功能做的不好,用户的使用热情不高。如果成本低不下去,就无法提供有竞争力的产品。小鹏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做好这两件事。他认为这样走下去就没问题,“不要太去被别人干扰,对自己要有信心”。


即便对手是特斯拉,吴新宙认为也不可怕。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马斯克说 L4-L5 级别的自动驾驶可能会在今年晚些时候实现。同时,《晚点 Auto》了解到,特斯拉正在为 FSD(Full Self-Driving,完全自动驾驶)在中国落地做准备,目前正在中国招募相关的测试和验证人员。


吴新宙认为,特斯拉 FSD 要想在中国落地,需要组建几百人的研发团队,然后和中国车企一样去做大量的本地化测试,一个一个城市去改进体验。“我们走的路,一步都少不了。”


即便特斯拉 FSD 真的来了,吴新宙也对小鹏有信心。“那就 PK 呗,一直想象着要跟特斯拉有一个地方可以公平竞争。”


以下是《晚点 Auto》与吴新宙的对话:

G6 是家里的老小,一出来就天赋异秉

晚点 Auto:G6 Max 版占比高达 70%,在你们的预期范围内吗?


吴新宙:是在我预期内,这是我们(自动驾驶)中心存在的价值。但我相信这个数字,超过了公司大部分高管的预期。大家对智能化拐点真的能来,没有看见之前心里蛮难有一个判断,但是今年这个点,大家信这个事了。


晚点 Auto:G6 的智能驾驶开发工作有遇到什么挑战吗?


吴新宙:G6 对我们来说是开发得非常爽的一款车,首先它是第三台 Orin 平台的车,我们上 Orin 之前很痛苦,我经常说,我们一边攀珠峰,一边还拖家带口,后面一堆娃,各个车型都得投入能力。今天 P7 OTA(软件升级),明天 G3 OTA。


G6 开发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完软件平台化,一版软件适配所有车型。以前是软件跟着车型走,现在是车型跟着软件走。我们的软件每三个月发一版,测试的时候所有车一起测,这对于研发成本是一个极大的帮助,因为我们不再需要对每一个车型做特意的投入。


G6 我们还第一次拿到了底层的扭矩接口。所以在控制上,让我深刻感觉到 AI 一定比人强,以前是吹牛,在 G6 上真正看到了,而且深信不疑,因为它的刹车做得超级丝滑。我跟同事打比方,人开车是手工匠人,拿个大斧子,就是你的脚踩油门刹车。智能驾驶是精密机床,零点几每秒平方,精准地控制,可以让你的体验非常好。


G9 的时候我们公司也很难,经历了各种东西,G6 感觉天时地利人和都聚集了,整个产业可能也觉得以前对我们太狠了,现在要对我们这种 “臭搞技术的公司” 好一些,整个舆论环境也好了很多。家里的老小,父母都惯着,条件也好,一出来就天赋异秉。


晚点 Auto:之前为什么不能用一版软件兼容所有的车?


吴新宙:原来我们想每个车型都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在 P5 上做城市 NGP 可能也有这个思考。每个车都不一样,很难做平台化。而且那时候,我本人对产品平台化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思考,在产品化的认知其实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为我是个 “臭搞技术的”。


在 Orin 平台上,我们进行了比较深度的思考和探讨。通过 G9 和 P7i 的打磨,现在同一个 OTA 三车同发、五车同发,以后要做到七车同发,一款软件同时在同一天向所有车型推送。


其实我们在 G6 上投入的资源并不多,因为核心的开发主体还是 G9。但是平台化以后,所有 G9 的东西在 G6 上,G6 的开发趁了这个东风。还是个小 baby 的时候,就各种轻重武器都有了。


晚点 Auto:G6 同时也是智能电动车里面最 “卷” 的一款车。智能驾驶这部分有一个成本的目标吗?


吴新宙:我们刚开始只有一个粗算的目标,因为软件平台化的标准是硬件也平台化。我们也在持续地降本,但是那些降本都是在能够维持软件平台化大目标的基础上,因为软件平台化一旦被打破,就会导致成本的上升。


小鹏 G6

节奏

晚点 Auto:问界提出今年城市 NOA 开 45 城,理想提出开 100 城,如何看他们比你们启动更晚但动作更快?


吴新宙: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看到了有无穷多的坑,有无穷多的权衡要做,算法上一轮一轮的迭代。要想一蹴而就,特别是如果 “有图” (高精地图)都没做过,直接发 “无图”,100 个城市我觉得还是有风险的。


晚点 Auto:你们提出开 50 城是在理想之后,最早制定这个目标是什么时候?


吴新宙:我跟小鹏对过好几轮,今年年初应该就已经定了。


晚点 Auto:对手突然间出了一张牌说开 100 城,有打乱你们的节奏吗?


吴新宙:没有,我觉得更多是我们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我听说他们本来没那么激进,但是因为我们做得比较快,所以他们在上海车展之前就加速了。


我跟团队一直讲,不要太去被别人干扰,对自己要有信心。自动驾驶不是一个广告学,是一个非常扎实的工程,需要很大的积累。自动驾驶有三个东西都很重要,技术、团队、体系,每个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不管是目前的位置、还是迭代速度都有优势,对自己要有信心。


成为第一不是说别人开 100 城、我开 101 城,这没什么意义。开几个城只是最后的呈现,后面一定是静水潜流,你得把地基打好,把技术、团队、体系都做好,自然会越来越强。安全、可用、好用、爱用,你要完成这个过程,如果你功能一般,用户的热情也不会太高。现在有些友商就是解决 “有无” 问题,但是最后你要面对的还是体验感好不好,成本怎么样。


晚点 Auto:别人在追赶你们,你们在追赶别人吗?特斯拉在上海建数据中心,同时还在招测试和验证的人员。


吴新宙:我们不追赶别人。


晚点 Auto:你认为特斯拉 FSD 在中国落地的挑战是什么?


吴新宙:他们的挑战是要适应中国道路的动态、静态,要比美国复杂很多。他们要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这些坑你得搞定,要不然想都别想。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他们一点都少不了。


另外,我认为他们现在进来也是被我们吊打,我们在中国市场的体验一定比他们好。


晚点 Auto:你们 XNGP (XPENG Navigation Guided Pilot,小鹏智能驾驶辅助系统)在中国的体验比得过 FSD 在美国的体验吗?


吴新宙:现在我们的城市 NGP 在有图区域一定比它好,XNGP 将来发布的时候,我们的标准是无限接近城市 NGP,希望比它好,但是还没完全做出来。


特斯拉过来我们一定不怕,我不相信他们能够很快落地,我判断至少还有 12 个月,哪怕落地了也 ok,那就 PK 呗。我们一直想跟特斯拉有一个地方可以公平竞争。


他们核心是要对中国的动态和静态的点做适配,真的好难,比如说我们的变道能力我认为现在是远超 FSD 的。


晚点 Auto:特斯拉也可以一个一个城市去解决这些问题。你们有一个倒计时吗?特斯拉多久之内会解决这些问题?


吴新宙:当然可以,我也知道中国的工程师卷起来是多么可怕,我对我们整体团队的能力是非常有信心的。我一点都不怕或者不担心这个事,他们进来,我觉得都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晚点 Auto:假设 12 个月之后 FSD 进中国,开始追赶小鹏,它变成一个追击运动,你预计会多长时间内会被它超过?


吴新宙:我觉得它永远都超不过我们,因为我们效率比他们高,我们的工程师比他们努力。


晚点 Auto:他招的也是中国工程师。


吴新宙:外国人管中国工程师不一定管得好,就像现在的合资品牌或者是外资品牌在中国市场,都会比较难。


晚点 Auto:他们在中国卖的车比小鹏要多,有更大的数据,不能跑得更快吗?


吴新宙:我不认为比如城市场景数据量是一个限制,只要你能够闭环。小鹏现在至少十万辆车可以为我们提供数据,已经足够了。比如说 L4 公司一百辆车在跑,到一千、一万,肯定有一个比较大的差别。


我们现在保有量超过三十万辆,凡是基于英伟达 Xavier 和 Orin 平台的都可以提供有效数据。我们从 Xavier 的模型到现在的模型,沿用性还是很强。


我们有那么多车,也不是让它们每天传数据,毕竟还有数据成本的问题,虽然中国的数据传输成本相对低一些。所以它还是有个饱和趋势的,我并不认为十万辆和一百万辆的差别有那么大。


晚点 Auto:除了合规,和建数据中心,特斯拉 FSD 进中国还需要做什么?


吴新宙:我觉得任何一家国外公司要在中国跟中国的车企或自动驾驶公司 PK,都需要在中国有一个比较大的研发团队,小几百号是至少的。

开城

晚点 Auto:城市 NGP 进北京,第一周里程渗透率高达 99 %(目前仍然在 98% 以上),这个数字符合预期吗?


吴新宙:远超预期。我经常跟我老婆说,我们俩在美国开特斯拉,我太太从来不用 FSD,甚至跟我一块都禁止我用,说咱家人身保险还没买好,出了事怎么办。哪怕是在我们家,辅助驾驶的渗透率肯定是小于 50% 的。99% 是一个非常非常吓人的数字。等于说,只要我们用户在环路上,一定在开这个功能。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 XNGP 2.0 或者城市 NGP 产品做的不错,我们内部的评测在 90 分以上,是我们第一个产品内部评估那么高分的。我在北京也天天开,也是 100%。


晚点 Auto:你们现在广州、深圳、上海、佛山的里程渗透率有北京这么高吗?


吴新宙:没有,一般都有个尝鲜率,第一周高一点是正常的,我记得也是百分之七八十。99% 真的没见过。稳态的话一般是 50% 到 60% 之间,G9 和 P7i 会比以前的老车高 10 个点左右。这也是我们一直比较引以为傲的数字,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晚点 Auto:城市 NGP 在北京只开了几条环路,大概多长时间内会覆盖全域?


吴新宙:我们希望是无限制地发布,但现在还不能确定那种胡同、小路会不会发布,大概率我觉得也会发,得看测试情况最后定,可能会干掉一些特别小的路。


我也很纠结,其实在那种小路上开什么最安全,还是开 XNGP 最安全,降级到 LCC(车道居中辅助),还不如开 XNGP 呢。所以这个逻辑我们也在内部不停讨论。现在的目标是,今年年底之前覆盖北京全域。


晚点 Auto:大家都在 “开城”,具体要怎么开,难在什么地方? 


吴新宙:就我们的观察来看,大部分企业还在吹牛的阶段。


我们(开城)主要是两方面工作,一是基础能力的技术攻关。城市 NGP 两块比较难,一块是动态目标的处理,另一块是对静态世界的理解。动态目标处理我们已经积累了大量经验,因为毕竟也发布了小一年时间了。整体的开发,以及对城市的了解,我相信我们的积累比大部分主机厂要强。甚至跟 L4 公司比,动态目标的处理上我们也有一些长处,因为我们做量产。对我们来说,除了安全,体验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们让用户开。L4 的公司追求零接管率,用户坐在后面,很多时候对驾驶的体验感要求不那么高。


静态目标是我们现在主要 “磕” 的点。静态主要是视觉,还有些激光雷达的辅助,要理解道路结构,有很多基础能力的突破,我们从今年年初开始做了差不多十个月,去年年底就开始筹备了,把静态的视觉感知目标的语义理解了,这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主要事情。


另外一层是快速扩展的能力。有几个维度,第一是泛化测试,因为每个城市不一样,比如说北京最讨厌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晚点 Auto:堵车。


吴新宙:这是对于用户来说。对自动驾驶工程师来说,最讨厌的是旁边的非机动车道比机动车道还要宽,而且还写着几点到几点不能开。昨天还碰到一个特别诡异的案例,非机动车道比两个正常车道还要宽。还有比如说左、右转箭头,布得不像广州那么密,这对于纯视觉的方法有些挑战,看见的时候太晚了。还有,这条路不准右转,打个叉,然后画一个右转箭头,我们还没识别那个叉,就把不准右转或者左转,识别了只能左转或者右转。


你要把一个东西做到用户能用、好用,工作量非常大。所以要做泛化性测试,发现问题,尽快地解决问题。解决这些问题我不希望是通过模型、程序,那样时间就太长了。


所以什么叫开城?开城非常重要的就是针对这个城市有一个规则体系,我们叫策略层,相当于云端的一个文件,每个车到这个城市开,都会去读云端的文件,告诉你这个地方应该怎么开。


晚点 Auto:它是比较笼统的规则,还是说告诉你某一个具体的路口应该怎么处理?


吴新宙:都有,比如说这条路右边都是非机动车道,我们就会作为一个信息可以给到这个车。


晚点 Auto:相当于城市道路说明书。


吴新宙:对。我们原来对城市 NGP 也有类似的泛化性测试,是有图(高精地图)那个版本,更多的是发现图里的问题,有些更新,跟图商合作,把问题解决掉。也有策略层,但是比现在这个重很多,因为它有很多几何的东西得解决。


现在(开发中的无图版本),因为路长什么样全靠视觉,所以有更多策略性的东西。我相信我们未来把这个技术摸透以后,跟有图版本比,还是会快很多,维护成本也小,这就是无图的魅力。但是这一步是少不了的,并不是说技术有了就可以无限制地开,我觉得体验要做得非常好的话,还要经过大规模泛化测试。

晚点 Auto:如果车企没有准备好就去冒然开城,会有哪些风险被低估?


吴新宙:无论做哪个辅助驾驶功能,弱势场景你需要很好地处理。你的功能边界之外的地方,要做很多构思。哪怕做不好,让用户能够及早地预期,然后有一个非常顺滑的人机交互的过程,把车的控制权交到用户手里。比如小鹏有一句提升语音——“抱歉,刹车有点猛”,这句话是我想的。


你要开一个城,首先要界定能不能做到全域开放,经过大量的开发和测试,把你做不好的地方找出来。比如明明你检测到前面要左转或者右转,但是旁边那个叉你还不懂。坑是挺多的,海量的工作量。corner case (极限场景),有动态的还有静态的,你怎么做好平衡,这都需要设计、思考、尝试。


晚点 Auto:如果发生事故,奔驰曾说它的算法会优先保证乘客的安全,你们的是怎么权衡的?


吴新宙:我们更多是通过责任界定的方法。比如说车和行人,一定会把优先级放到行人身上,因为法律上来说,行人不管干了什么,车都有责任。对于保护弱势群体来讲,也一定会把优先级放在行人那边。


但车跟车我们会做一些界定。现在大部分的安全接管是 “急切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做了一些横向躲避什么的,但是你有时候不得不决定,是允许刮蹭,还是急刹。急刹就有追尾的风险。做 AEB(Autonomous Emergency Braking,自动制动系统)总是可以把车刹停的,但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追尾不是闹着玩的,对车主伤害更大。


我们做了一个判断,允许小概率的跟这个切进来的车发生刮蹭,而不是一脚刹停,被后面的车撞上。这种小刮蹭虽然讨厌,但第一不是我们的责任,第二也不会有太大的人身安全问题。


也看法律定责。追尾的责任一般都在后方,但是如果在高速上你无故刹停的话,责任是刹停的这辆车。我们有一整套风险评估的方法,来帮助我们做平衡。


体系

晚点 Auto:你们有新的平台立马用最新的,导致了你们的硬件架构是最多的,软件版本是最多的,这给自动驾驶开发带来了什么难题吗?


吴新宙:肯定有一些难题,但我倒不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我们最早用博世的,然后就是英伟达 Xavier,然后就是 Orin。因为我们动手比人家早,别人都没做 Xavier,所以我们就比别人多了一个。


我们从 Xavier 到 Orin 平台,摄象头的布置基本上是没有变的,在 Xavier 平台也是八个摄像头,现在我们是七个摄像头,位置什么都差不多,数据沿用性很强。


晚点 Auto:你们最早做城市 NGP 是在 Xavier 平台上,算力只有 30 TOPS。在那么小的算力上去实现城市 NGP,这是最大的挑战吗?


吴新宙:这肯定是最大的挑战。我们整个开发,如果现在往回看的话,有一个点给我们带来了额外工作量,就是在 Xavier 平台的末期开始做城市 NGP。我经常跟团队讲,那是我们的 “淮海战役”。Xavier 平台就那么点算力,要把城市所需要的算法都给上传,当然这对团队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去磨炼他们的综合能力,除了极致的算法能力,还有极致的工程能力。


另外,那时候也是疫情,很多测试、人员来往都受到很大的限制。9 月 20 几号我回来,隔离三个礼拜,出来的时候就是 10 月初了,10 月 9 号我第一次坐上车是崩溃的,差得很远。死磕了两个礼拜,把它做到了一个相对来说还比较好的状态。我们 22 号做媒体演示,21 号泊车和行车的衔接点还有问题,那天我自己去现场一块想办法,到深夜才搞定,很悬很悬。但是我们这个悬大家也知道,反正都能搞定。

晚点 Auto:你们好像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时间节点,但是有的公司就会不断地在推迟发布,是怎么做到的?


吴新宙:技术只是一部分,团队、体系,这是过去几年我比技术还自豪的一件事情。团队很好很强,而且有非常强的向心力,甚至某个意义上讲,都是比较无私的人。他们都是来做一件很牛的事情,把个人利益会稍微往后放一放。


自动驾驶是非常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奇能异士,你得把这把牌给码齐了。体系上也是,现在我们的体系迭代很快,有非常严谨的系统,保证迭代是有序的,不会出现莫名的回退或者怎么样,通过持续的集成、仿真、路测等等这些东西的配合,我觉得我们在这方面的积累已经非常好了。这都是我的底气。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底气来自于我们是车厂,可以在体系内完成闭环。我们的供应商虽然有些很厉害,包括华为、还有几家比较靠前的,他们经常要把一个技术做好,然后再去说服车厂。车厂说,明年可以上或者后年可以上,欧美车厂可能是五年以后可以上,是这样的一个流程。我们是,我跟小鹏说,我到什么时候做成什么事,在说那个事的时候,可能都八字没一撇呢。当然,这也是刷我的信用卡,信用还不错,所以大家也就信了我。


晚点 Auto:你之前说过,何小鹏是一个从善如流的老板,他是如何从善如流的?


吴新宙:让他去拧螺丝他就去拧螺丝。


小鹏给我的自主程度非常高。自从我来了以后,也是信用记录还行,所以一直按照一个固定的节奏走。我们可能是车厂里头想得最清楚的,没有走过什么弯路,这也是我们走得比较快的原因。我以前在高通的时候,经常要很多人讨论,甚至还有反复,小鹏在某些问题上也有类似的问题,但在自动驾驶整体技术路线上从来没有过。


晚点 Auto:何小鹏每天开城市 NGP 上下班,他有提过什么好的建议吗?


吴新宙:我们有个 “小鹏专项”,小鹏每天都在报错误。一般是给 Rocky (小鹏自动驾驶产品负责人)提一堆毛病,他们都会一一对,有的能解,有的不能解。我们会去梳理那些问题,变成下一个 OTA 的产品需求输入之一。


我们也有一个 “新宙试车” 群,我觉得哪里没做好就会留一段语音,说谁谁谁你这还得改。群上有核心的软件功能模块的负责人、产品、测试,也有些工程师在里边。


晚点 Auto:王凤英也和你们一块体验过,她有什么评价?


吴新宙:凤英跟我开过好几次车。她对小鹏的智驾刚开始也不了解,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从不了解到有点怀疑,最后变成真爱这么一个过程。

扔掉拐杖

晚点 Auto:现在你们 4.3.0 是有图的版本,下一个大版本 4.4.0 计划是无图,你们怎么定义无图?


吴新宙:不用高精地图。


晚点 Auto:现在图商有一种 “轻量化地图”,介于高精地图和普通地图之间的,你们会用吗?


吴新宙:目前我们只用普通精度地图。等到出来以后,我们会看跟现在的技术匹配程度,再定要不要用。总体来说,我们不希望刚扔掉一副拐杖,又捡起另外一副小一点的拐杖。


晚点 Auto:图商认为他们已经把成本降到很低,但你们还是想做无图,是出于什么考虑?


吴新宙:维护全国高精地图 30 万公里地图,我们只用了 5 个人,而且不是工程师,基本上就接近外包,相当一线工人。只要你能够把工具做成自动化,是可以大规模用图的。但是因为城市的数据很敏感,并不是它们多便宜。


现在做已经晚了,整个行业已经离开了,而且我们把这条路也趟通了,特斯拉给大家打了个样板是 ok 的。现在大家已经上了另外一条船,你再说我这条船可以用,就比较难了。即使再回去,也可能要一年或者两年才能拿到全国的城市高辅地图,非常花时间。


晚点 Auto:到明年底,你们计划扔掉高精地图这根拐杖,什么时候会把激光雷达这根拐杖也扔了吗?


吴新宙:扔掉什么不太重要,核心是你要把这个功能做得足够好用,在用户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特斯拉一开始就坚定了不上激光雷达这条路线,但是中国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所以还是那句话,最终产品体验说话。我更愿意说,它的路标是什么时候能够把高速做到好用、把城市做到好用,做到真正的点到点,泊车、行车一体,用户上车摁一个钮就可以直接开到公司,这是我们的目标。同时在做一条降本的技术路线。


晚点 Auto:长期来看,中国道路环境下需要激光雷达吗?


吴新宙:目前的技术能力来看,中国这种特别复杂的城市场景,激光雷达还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个作用,是不是未来能够被视觉完全取代,现在还太早去下定论。当然,我们内部有一个判断。


我们用激光雷达一直非常收敛。我们的建图、定位、传感器和激光雷达没有什么关系,激光雷达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城市场景下各种障碍物的识别能力,因为那些障碍物是各种各样的,甚至是不可枚举的,视觉来解决有一些难度,激光雷达可以直接把 3D 的可达空间画出来。


未来对于 L4 的真正有完全冗余的车型,激光雷达的确定性会稍微更高一些,但是也不是特别确定,一定要或者不要。


晚点 Auto:你们自研的芯片打算什么时候上?


吴新宙:1024 的时候小鹏会跟大家讲整体的更加长线的规划。


Bottom-up 会赢到最后

晚点 Auto:L2 级别的辅助驾驶,到城市 NGP 功能出来,这个产品快做完了吗?技术框架基本稳定下来,后面是工程化的问题。


吴新宙: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们从有图到无图,明年还有一个降本的动作。包括未来的传感器,希望是延用性能比较强的。我们在 Orin 平台上完成了软件平台化,同一版软件支持所有车型,基本上做到了 75% 到 80% 软件架构稳定程度,大概明年年底基本完成软件架构的稳定化,再往后更多的是迭代和 corner case 熟练,大概是这样的一个节奏。


晚点 Auto:在哪些地方降本?目标是降到什么程度?


吴新宙:我们现有的传感器、处理器都会考虑怎么把成本往下降。未来的方向一定是大算力、大数据、大模型,对传感器的要求会慢慢减弱,还是有蛮多降本的东西。小鹏也说了,硬件的成本降到比现在便宜一半。


晚点 Auto:2021 年特斯拉提出 BEV transformer 之后,大家都在跟进,你们也把感知算法用新的模型重新写了一遍。在这之前积累的先发优势可以被继承下来吗?还是归零了,大家都同一个起跑线?


吴新宙:完全没有归零,BEV transformer 我们 2021 年就开始做了。友商很多还是在 PPT 阶段。哪怕是没有 BEV,我们在感知方面也做得足够好,相反到城市里头,在预测、规控方面挑战会更大一点。


规控第一经验非常重要,做得早一定有优势。第二,要把体系搭好,有很多逻辑的东西。你一定要有一个非常严谨的体系,让新的逻辑进来以后跟旧的逻辑不冲突,这就需要大量的仿真。你看我们现在每一个 MR (合并请求),每一笔改动递上来都要经过无穷多的验证,而且是全自动的,对于开发团队来说,点一点就会有结果。我们每天早上开会都会看每个 MR 的仿真结果,如果有问题,会有一个相当于答辩的流程。这些东西都很重要,我们叫逻辑安全网,把这个网织得足够厚、足够丰富以后,才能保证稳步迭代。


晚点 Auto:感知已经被模型取代,规控以后可能会有一个新的模型出来,取代现在人工编写的规则吗?


吴新宙:控制是个优化问题,我相信很长时间还是会基于(规则),能用数学解决的问题就用数学解决,它是非常 well defined (定义清楚)的一个数学问题。但是规划的部分,未来的世界一定是大模型、大算力、大数据,要把自动驾驶的天花板提得足够高,整个 software 2.0 (软件 2.0)的概念下,一定会把更多的东西通过模型来解决,ChatGPT 也给大家证明了,这条路完全可以走通。其实我们也已经开始了三个月了。


晚点 Auto:你之前说过不会轻易上端到端,现在对这个事情怎么思考的?


吴新宙:端到端,比如说控制,我们肯定不会上模型。规划会开始用模型来做,我们会引入一个很大的模型,当然不会像 ChatGPT 那么大,因为它的复杂程度还是要低很多。用同样的思想、内核,我们会做未来的开发。但是你不会把原来的东西全扔掉,这是非常傻的一件事。因为包括我们静态和动态的(感知)模型到现在还在不停收敛中。我们有时间让它们收敛,是因为原来这套东西已经足够强了。它只是作为传感器融合的一部分输入,对我们来说是个增量。


同样,在规划层面,有了大模型以后,你也需要给它一段时间去学习,在各个 corner case 里做好。训练大模型跟教孩子挺像,你需要给它设定 “这个你没做好”。谁是他的老师呢?就是我们现有的算法栈。双方的共存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


正是因为我们现在有了比较强的老师,学生将来没准到博士、博士后,可能会超越老师,但是在相当时间内,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晚点 Auto:你有一个 2027 年展望,说高阶或者 L4 的能力会在 2027 年到来,希望你们自己领先于这个时间,这指的是什么?


吴新宙:纯无人驾驶,我是个坚定信奉的人。


晚点 Auto:你们做 Robotaxi (无人驾驶出租车)是为了那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吗?


吴新宙:对。这是终极形态,我刚进小鹏就说过这个话。自动驾驶这条路有 Top-down(从高级别到低级别)和 Bottom-up(从低级别到高级别),我们做的是 Bottom-up,就是辅助驾驶,从工程上逐步向前迭代,每一步都为企业产生价值。L4 公司想一步到位,把人直接干掉,但那条路我认为至少在中国已经证明不可行,美国还有一点点时间窗口,Waymo、Cruise 至少在一个相当大的城市里大规模发布。在中国还没有哪家能够做到那个水平。中国场景复杂太多了,我觉得那个时间窗口没有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的 G6 找一条路线,比如南沙,去跟任何的一家 L4 公司比,我们都不怕。


晚点 Auto:辅助驾驶和无人驾驶,在技术上是可以延续过去的吗?


吴新宙: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线,如果未来做 Robotaxi,那个算法栈跟我们现在的是非常相似的,应该是同源的。我们现在也在 G9 上做一些类似的场景,对我们来说那是非常小的投入,只是投入一些车去跑。但是未来的 Robotaxi 产品不一样,它会有更多传感器,因为需要单点失效的冗余能力,不管哪个传感器坏了或者失效了,系统还是可以工作。而不像现在,如果我们有个摄象头被遮挡了或者是线松了,就会告诉用户不可用。


晚点 Auto:所以 Bottom-up 走通了,不仅今天赢了,还能赢到最后?


吴新宙:是的,这个我是坚信不移的。这是成本最优,而且每一步都在产生价值。而不是说一定要一下把人干掉才能产生价值,这个商业途径是不通的。


我们的 Bottom-up 已经无限接近 L4 的公司了,他们的优势在哪?成本比我们高,稳定性就别说了,根本没有经过量产的考验,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我们是浴血奋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实习生钱宇书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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