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目前,朝韩关系大概可算是金正恩执政十余年来最冷的时期。自尹锡悦上台以来,推行亲美敌朝政策,朝鲜已经将其列为“绝不打交道”的对象,朝韩关系基本中断。当近期金与正、强纯男等人在各种公开言论中冷冰冰地将“南朝鲜”称为“大韩民国”的时候,“我们民族之间”的北南统一问题似乎已经被高高挂起。
这些年来,朝韩关系起起伏伏,但有一件事情是大致不变的,即双方仍有沟通和来往的渠道,尤其是在朝鲜统一战线部系统与韩国统一部之间,关系似乎一直还不错,有得谈、有得做。尹锡悦7月2日表示,统一部这些年一直扮演着好似“对朝支援部”的角色;大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对统一部的不满基本已经图穷匕见。尹锡悦的这个话,是在其6月29日提名金暎浩担任新任统一部长官之后讲的;他同时表示,统一部今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做下去了,应对其职能进行调整。怎么调整呢?韩国总统室高层人士7月2日表示,调整后的统一部将主要负责分析和应对朝鲜动向、处理朝鲜人权相关工作。从这个表态看,调整后的统一部权责范围将大大收缩,而且更倾向于对立,因为这个职能针对的是朝鲜的“最高尊严”,是朝鲜最讨厌的事情之一。新任统一部长官金暎浩要完成的,便是这样的一种调整,以及调整后的执行。这种执行,被韩国总统室称为“将有原则的对朝政策和具有一贯性的统一战略落到实处”;字面上很好看,但含义却是极为强硬的。从这个角度上看,在尹锡悦时期,目前已经降至冰点的朝韩关系可能会更加恶化、更加困难。金暎浩是韩国保守派学者,现年63岁,是国际政治和统一政策领域专家,在获得统一部长官提名前担任诚信女子大学政治外交系教授;曾在李明博和朴槿惠时期担任总统府统一秘书和外交部人权大使,对朝态度十分强硬,可算是一个狠角色。这大致是尹锡悦启用他的主要原因。金暎浩被韩国在野党批评为“极右”,他的提名引起韩国朝野的争议,这种争议也是朝野之间对对朝政策分歧的表现。因此,韩国国会未能在时限内完成审议并提交金暎浩的人事听证报告,大致也表现出朝野之间这种分歧和争议。根据程序,韩国部长们的任命虽然必须经过国会听证审议,但无需获得国会批准,因此,在国会提交报告的最后时限过去后,尹锡悦7月28日直接向金暎浩颁发了任命书,让他走马上任(上图);这一天,恰在朝鲜7·27战胜节翌日。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第一把火却是朝鲜方面给金暎浩的见面礼——7月21日,朝鲜统一战线部旗下的平壤出版社出了一本题为《人权冻土带》的书(上图),此书7月30日上传朝鲜外宣网站“我们民族之间”;该书的内容和结构与韩国统一部今年3月发布的《2023北韩人权报告》针锋相对,称韩国人权属于“全世界最恶劣”的状况。这书有些意思,针对金暎浩的意味较浓,也显示出朝鲜对这位统一部新长官的了解。反观韩国这边,金暎浩履新后的首个公开行程,是7月31日参拜显忠院。在这个行程中,金暎浩回答了韩媒的提问;其中,针对统一部调整方案是否意味着放弃朝韩对话的问题,金暎浩如是说——无论是疫情还是开关问题,都是因为朝鲜内部原因,由此导致韩朝很难开展对话;韩方立场是人道主义救援不受政治、军事局势影响,始终敞开对话的大门,期待朝鲜做出回应。话虽说得中规中矩,但内中蕴含的对朝方的指责和批评不言而喻。8月3日,金暎浩展开履新后的首个对外活动行程,会见“被朝鲜绑架、扣留人员及在朝国军俘虏相关团体代表和受害者家属”。这是金暎浩履新后的对外首秀,意义极为明显,重点即是人权,虽然直接关联的是韩国,但指向的却是朝鲜。金暎浩在此次会见中承诺,韩国统一部将在改组过程中设立直属长官的朝鲜绑架问题专责机构,“坚持不懈地力争系统性地解决问题”。同时,他还表示,一旦发表终战宣言,战时被俘的平民和军人问题将被遗忘,但宣布终战所需的条件尚未形成。众所周知,文在寅时期曾极力推动签署终战宣言、改善朝韩关系;而尹锡悦则将终战宣言称之为“形形色色的叛国势力曾挂在嘴边”的东西(6·29韩国相关团体纪念活动致词)。金暎浩关于终战宣言的这一表态,不仅是他本人的立场,也是对尹锡悦这一说法的呼应。从这个角度看,尹锡悦与金暎浩算是心有灵犀、惺惺相惜,各各得其所哉。窥一斑而知全豹,虽然金暎浩履新未久,其作为统一部长官的言行尚未完全展开,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朝韩关系未来会更加困难,继续恶化已经是大概率事件。由此看来,在美韩同盟深化为全面同盟之后,尹锡悦不仅不在意朝鲜拒绝与他打交道,而且似乎也根本没打算缓和朝韩关系,金暎浩这位统一部新长官大概算是韩国对朝政策亦即尹锡悦版“以强对强、正面输赢”政策的具体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