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履行课时费超500万元？！突然停课！人去楼空！有家长刚交了数万元学费，舞蹈培训机构“灰姑娘”多地“沦陷”

“我家孩子集训课都上完了，就等着明天考级，结果今天机构突然关门了！”据《劳动报》报道，8月1日，上海市民林女士致电劳动报夏令热线称，位于普陀区近铁城市广场2楼的“灰姑娘”舞蹈机构“人去楼空”、大门紧闭。

灰姑娘近铁店门口张贴的停课公告。图：劳动报

据公开资料显示，Isee灰姑娘少儿芭蕾（下称“灰姑娘”）2007年创立于北京，是国内少儿芭蕾舞和综合能力发展领域的领先品牌。“灰姑娘”遍布全国50余座城市，拥有100多家芭蕾舞中心，每年向三大国际测评体系输送测评学员数千人。2021年1月，爱心灰姑娘（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被“动因体育”收购，后者为“灰姑娘”的实际控股人。

林女士表示，她女儿自二三岁起就在“灰姑娘”近铁店学习芭蕾，已坚持了四年多。今年上半年，林女士一口气续了3万多元的课，7月份，在参加“桃李杯”集训的时候，班主任再次向她兜售了课包。“老师说，现在孩子要上1对1的课，每次要消耗3个课时，我上半年续的课只能上4个多月。”虽然对老师频繁推销有一点疑虑，但考虑到灰姑娘在上海已经开了十余年，也熬过了疫情时反复停课的艰难时期，林女士又购买了2万余元的课程。

“最近孩子为了考级，参加了集训。如今，课也上了，1000多元的报名费也付了，本该踏踏实实考级了，谁料到今天一大早，老师在微信群里发了公告，称自己被欠薪，所以暂停上课，取消考级，我感到非常震惊。”林女士说，就在昨天晚上，班主任还在和她商量接下来上课的安排；但今天早上，她已无法联系上“灰姑娘”芭蕾机构的任何人。

“‘近铁店’本来是考场，现在关门了，孩子明天能不能考试成了未知数，接下来4万多元钱的课程更是没人给个说法。”林女士说，和女儿一起上课的同学中，还有人剩余7万多元的课未上。

另据《新民晚报》报道，市民袁女士称，她收到老师在培训群内发布的一则“群公告”，感觉事态不妙。这份“群公告”称，“前期公司一直运营良好，工资正常发放”，但6月的工资一拖再拖，拖到7月31日还未发放，便“决定集体维权”，“暂时无法上课”。

按原定计划，袁女士的孩子本周末要进行考级。为了一次性考级成功，孩子近期在“灰姑娘”位于宝山区真华路928号大华第三空间2层（以下简称 “宝山大华店”）经营场所参加芭蕾舞集训。一句“暂时无法上课”让她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袁女士还有2020年12月6日花3万多元买的一个“课时包”还没有开课。这个“课时包”有192个课时，有效期从2023年8月29日开始至2027年12月28日。袁女士拿出当初的付款记录和合同介绍，她是在“灰姑娘”方面给出赠课、打折等优惠后，才在前一个“课时包”没有消费完的情况下，提前几年又买了一个“课时包”。

类似情况还有王女士等人，他们都是前一个“课包”还没有消费完，又在“灰姑娘”方面种种优惠下买新“课包”。一个“课包”动辄数十个课时。店面关门时，不少会员孩子的衣物还在店内，其未消费完的金额，少的也有1万多元，一般都有3万元左右。

闻悉“灰姑娘”关门，孩子家长们措手不及，尤为着急的是市民徐女士。为了给孩子更好培训效果，她一次性花近6万元买的一对一“课时包”，于今年2月申请退费时还余5.6万元，但几经周折后，“灰姑娘”方面才同意于7月底退款，并在7月底未按时退费情况下表示会继续退费，“真没想到，款未退到，门先关了”。

一边是家长在苦苦等待校方的回复，另一边，老师们也在担忧自己过去两个月的工资是否能到账。《劳动报》记者采访了一位在“灰姑娘”近铁店任职了多年的芭蕾舞老师王老师，对方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对接下来何去何从感到迷茫。

“2021年，‘灰姑娘’被动因集团收购了。但是作为老师，我们没感受到太大的变化，课照常上，工资也是正常发放。”王老师告诉记者，今年6月以来，全校区所有员工都没有收到工资，包括校长、课程顾问、班主任及任课老师。

“其间，我们和动因集团的负责人交流，对方承诺工资将于7月发放，后来又推迟到了7月25日、7月31日。”王老师表示，这段时期覆盖了集训期，老师课程安排相当密集，经常要从上午10点半上到下午5点，但工资发放迟迟没有下文。

“前一天晚上，我上课一直上到晚上7点半。下课后，我突然发现我们的企业微信群被解散了，之前和我们交流的负责人也联系不上了。”王老师表示，这一举动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老师们决心停止上课，并准备向劳动机构提交仲裁申请。

王老师告诉记者，就她个人而言，被拖欠的工资将近4万元，而“灰姑娘”近铁店的任课老师就有10余人，涉及金额约在40万元左右。“我了解到，‘灰姑娘’上海的十家门店都没有发放工资，每个门店被拖欠的工资都达几十万元。”

在上海，同期关门的“灰姑娘”门店，除了宝山大华店外，还有杨浦五角场万达、宝山龙湖店，嘉定宝龙店、静安协信店、普陀近铁店。家长们透露，“灰姑娘”在上海的门店，8月2日仍在开的只剩浦东乐荟店与曹杨星光耀店。

“灰姑娘”有多少会员，目前不得而知。但数量肯定不少。王女士说，关门时，仅她所在的宝山大华店的一个微信群里，会员就有300多人。另有会员透露，其所在的会员微信群，人数已达到微信群的500人上限。而这样的微信群，至少有两个。

除了近铁店出现了问题，上海其余门店的“灰姑娘”也都以各种理由暂停上课。据《劳动报》不完全统计，截至8月3日，已有400多位家长填写了剩余课时信息，其中，有的家长剩余近500课时的课未上，家长们反馈的未履行合同金额累计逾500万元。

据《劳动报》报道，记者了解到，作为一家全国连锁舞蹈机构，近月来，“灰姑娘”位于天津、江苏、内蒙古等全国多家门店被曝倒闭、跑路或更名。

“灰姑娘”位于天津四家分店突然关门，拖欠学员学费；

绍兴八佰伴的门店陷入与商场的解约风波，停课至今；

内蒙古的“灰姑娘”也在四月底发布了类似公告，并更名为“中芭伊童芭蕾艺术中心”。

一位成都“灰姑娘”仁和校区的学员家长在社交媒体上反映，“灰姑娘”于停课当晚才突发通知，事先无任何预告，造成很多家长剩余课时费损失、考级费用浪费、考级延误等直接损失。而成都、南通、淮安、嘉兴等多家门店均存在拖欠校区员工工资、拖欠学员退费的情况，部分门店同时拖欠商场租金及水电费。

8月1日下午，记者从近铁城市广场了解到，“灰姑娘”近铁店的租期为2022年7月至2026年7月。“灰姑娘”未支付7月物业费，并在擅自停止经营活动后，未和近铁有过任何官方沟通，近铁也无法联系到公司相关负责人。随后，记者多次致电“灰姑娘”相关负责人及其控股股东北京动因体育科技有限公司，也都没有得到答复。

对于2021年“动因体育”收购“灰姑娘”一事，《21世纪经济》报道称，当时北京动因体育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那立伟表示：动因不仅仅是并购方，今后也将从多个方面助力“灰姑娘”的发展。“灰姑娘”联合创始人黄志婕当时也表示，“灰姑娘”在素质教育领域已深耕多年，与动因目标一致，一拍即合。动因的优势明显，发展迅速，能够为 “灰姑娘”注入大量的发展动能，包括智能化运营管理、精细化财务分析、市场拓展思路等。

据《新民晚报》报道，记者现场采访时，“灰姑娘”门店内还有标称“动因少儿体育全国招募城市合伙人”的宣传，上海不少“灰姑娘”门店内均贴有此宣传。

然而，8月1日，会员们前往据称是动因办公室的地方交涉时，办公室内的人却称与“灰姑娘”没有关系。8月2日，记者前往现场采访时，办公室人员说辞也一样——和“灰姑娘”没关系。

爱心灰姑娘（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是主要股东 图：天眼查

天眼查显示，爱心灰姑娘（上海）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于2015年3月在上海注册成立，其经营范围虽包括“文化艺术辅导”，但没有“培训”内容；其企业关系图谱中，股东除了一个姓瞿的自然人外，还有“爱心灰姑娘（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的股东除了一个林姓自然人外，便是北京动因体育科技有限公司。

“爱心灰姑娘（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自然人股东为林木华，占股6.1180%；法人股东为“北京动因体育科技有限公司”，占股93.8820%。

而爱心灰姑娘（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参股的公司，不只在北京，还有广州、深圳、天津、长沙、福州等全国不少城市，数量达30多个，名字都带有“爱”“爱心”“广爱”“通爱”“红爱”“卓爱”“博爱”“金爱”等字样。如爱心灰姑娘卓爱（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北京佳贝贝博爱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广爱灰姑娘（广州）科技有限公司、爱心（天津）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爱心灰姑娘（上海）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等。

“灰姑娘”参股的公司和分支机构，总计已有13个，名称中包含“爱心慧姑娘”“爱灰”“爱晟”“爱怡”“爱祥”“爱幽”“爱坤”等字样。

据《劳动报》最新报道，8月3日晚间，“灰姑娘”发布声明称，将接洽投资人帮助已停课的门店复课，并分批分期补发员工的工资。

“灰姑娘”表示，受疫情影响，“灰姑娘”连续三年课程时断时续，会员拓展及续费难度大增，同时培训中心房租并未大幅减免，公司未进行规模化裁员，导致运营成本及管理理成本相对高筑，引发现金流持续亏损，截至2022年12月31日，减去合约欠款后现金流负债近千万元，运营异常艰难。

自2023年1月以来，“灰姑娘”向包含动因体育在内的现股东，现高管以及前股东、前高管等各方借款数千万元，当前仍在积极寻找资金，各校区也在陆续接洽投资人，以保障门店的运营，帮助已停课的门店尽快复课。“对于确实无法继续经营的门店，我们引入了第三方支持机构积极与每一位会员沟通，协商转课至附近门店或其他培训机构。”声明最后表示，会全力保障“灰姑娘”员工的权益，所欠薪资将分批分期陆续补发。

不过，对于上述声明，家长们仍持观望态度。“转课到附近门店上，往哪里转？原课时费是否折价？与新机构是否要签署协议，购买新课程？”一位会员家长担心后续有“套路”。还有一位“灰姑娘”的员工表示，希望公司有负责人能出面，尽快解决欠薪问题。

8月3日，记者从普陀区人社局了解到，已有14名员工前来咨询仲裁事宜，但还未提供相关材料。另据近铁城市广场消息，截至8月3日晚上，已有200余名家长进行了信息登记，绝大部分家长剩余课时费用都在万元以上。

涉事家长中不少购买了上万元的大课包。记者注意到，2022年12月，教育部等十三部门印发《关于规范面向中小学生的非学科类校外培训的意见》，其中也提到了强化预收费监管，明确提出“培训机构不得一次性收取或以充值、次卡等形式变相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或60课时的费用，且不得超过5000元”。

“预付式消费风险，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律师黄晓宇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建议家长至少要弄清楚钱交给谁，培训合同跟谁签订，不要轻易转账。今后在选择培训班等预付费项目时，不要预付过高款项，将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并及时保留相应证据。

来源｜《商学院》综合自劳动报、新民晚报、新京报、天眼查、现代快报、海报新闻

封面 | 劳动报

编辑 | 赖梦茹

校对 | 袁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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