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部讲述四个“和尚”取经故事的神魔小说,《西游记》的爱情含量极低。然而“神魔皆有人情”,主角师徒四人(一马)中,只有孙悟空算得上是真真正正孑然一身。途经女儿国时,唐僧曾与女儿国国君有过一段“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情感纠葛;猪八戒生性好色,入伙取经天团时就是“已婚”状态,取经途中更是常常喊着要回高老庄;(坐骑)白龙马更是爱情错付,因老婆出轨情绪失控,才喜提“取经”名额。
这或许要从孙悟空的前世说起。
《西游记》中有前世今生一说,例如唐僧原是金蝉子化身,经历过了十世修行;猪八戒、沙僧是被贬人间的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且对前尘往事记得十分清楚。而孕育孙悟空的“仙石”,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立于花果山山顶,迸裂后“产下”石卵,风化成五官俱备、四肢皆全的石猴,没有“前尘往事”,自然也就没有“感情史”。但或许这段经历过于奇特,还曾受到天庭神仙关注,甚至被上禀玉帝:“神州的花果山上有颗仙石,产下一枚石卵,风化成一只石猴,朝四个方向虔心跪拜,目中发出两道金色的光芒,直射天空星宿中斗。但他在凡间乱吃东西,仙灵之气渐渐消失了。”玉帝表示:“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当然,从古老的仙石中诞出,并不是孙悟空没有“前世”的有力证明。《封神演义》里的哪吒还是昆仑山天池的宝石、阐教仙派的镇教之宝灵珠子转世呢。但《西游记》中的权威大佬如来,是不会乱说话的,曾亲口说出孙悟空的“一张白纸”身份,在孙悟空大闹天宫,扬言要当玉帝的时候,如来说:“他(玉帝)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你那个初世为人的畜生,如何出此大言!”如来说孙悟空“初世为人”,孙悟空必然是没有前世,更别提前世情史了。没情史不要紧,后天努力一样可以脱单。就像猪八戒被贬为牲畜后,依旧通过后天努力,化成模样精致的黑胖汉,入赘到高老庄当女婿。可惜孙悟空就是没有男欢女爱的情感追求。他有更崇高的理想。
一个伟大的灵魂,会强化思想和生命。孙悟空就拥有这样的灵魂。与花果山上的猴群打成一片,带领猴群找到遮风挡雨的“宝地”水帘洞,自立为“美猴王”后,孙悟空并没有安于享乐,而是先猴群之忧而忧,思虑起“身后事”来——渴望长生。猴群里有个疑似NPC的通臂猿猴,告诉孙悟空修仙可长生不死,于是执行力超强的孙悟空,第二天就独自踏上了修仙求学之旅。孙悟空的求学路并不顺利,在外漂泊八九年,连“学校大门”都没找到。可他既没有放弃,也没虚度光阴,而是一边寻仙、一边学习人间礼仪及中文,过了“语言关”,为之后求学奠定基础,飘过西海之后,终于找到了三星洞,拜到菩提祖师门下,得名“孙悟空”。拜在菩提祖师门下的前七年,孙悟空主要学语言礼貌、讲经论道,每日习字焚香,当免费劳动力,没学到什么真本事,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机会。七年后孙悟空终于获得菩提祖师一对一开小灶的机会,因为秘密、高深的法术都是单独传授的,这就是“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图源:1999年版《西游记》动画截图
修得长生不老术后,孙悟空又从菩提祖师处得知“长生有bug”,要提防“三灾利害”,为了躲避“三灾利害”,孙悟空又开始学习“七十二变”,之后又学习了一个筋斗就能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前后经历了三年时间。孙悟空虽然敏而好学,却也有缺点,由于太爱卖弄,惹怒了菩提祖师,被菩提祖师逐出师门,且不许自报师门。泪别师傅后,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后,听说自家(猴)儿孙被附近的混世魔王欺负,他只身前去报仇。但报了仇不算完,已经“修身齐家”的孙悟空,进入“治国”阶段,为防止周边的人王、兽王进犯,孙悟空独自抢了傲来国的兵器库,分发给猴子猴孙们操练武艺。除了武装猴群,孙悟空还要武装自己,于是到东海龙宫“借”来定海神针。可见孙悟空自诞生以来,一直在不断冒出新目标,并努力达成。即使中间出现“变数”,被勾魂索命,孙悟空也不忘初衷,非要勾了生死簿“了账”,还顺便把“猴属之类”有名字的都勾掉,庇护自己的属下。搞得阎王、龙王一起向玉帝告状,被玉帝“收编”,才开启自己在天界为仙的新生涯。众所周知,天界是不许谈恋爱的,孙悟空虽屡犯天条,但都与爱情无关。之后大闹天宫,被如来在五指山下压了500年,自然也没有恋爱机会。行程目标安排得满满当当,又酷爱“耍单”的孙悟空,自然无暇搞爱情,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是——谁能配得上孙悟空?
虽然爱情不分年龄、种族甚至物种,但我们也要搞搞清楚孙悟空是什么品种。
在孙悟空地府“一日游”时,曾认真翻阅《西游记》中权威方出版的“物种分类百科”——生死簿。
《生死簿》依据《大戴礼》对自然界中动物的分类,将凡间众生主要分为裸虫、毛虫、羽虫、昆虫、鳞虫五大类:有裸露皮肤的动物,称为“裸虫”,以人为首;有毛的动物,称为“毛虫”,以麒麟为首;有羽的动物,称为“羽虫”,以凤凰为首;有甲的动物,称为“昆虫”,以神龟为首;有鳞的动物,称为“鳞虫”,以龙为首。但地府勾魂索命,总要有依据。孙悟空的名字在一本单独的簿子上,是“魂字”一千三百五十号:但《西游记》中没有交代“魂字”是什么品种,可能是历劫(死)的倒霉神仙,进入“地狱道”的花名册;可能是地府送人情,乱抓人时做的“假账”;可能是专门记录孙悟空这种非正常出生,“计划外”生物的“新物种名录”。由于阎王敢找玉帝告状,孙悟空当时又不是神仙,大概率是难有的“计划外”新物种生物样本,配对的可能性较低。另外,我们要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NPC通臂猿猴当初不建议孙悟空“开枝散叶”?或找几乎没有“生殖隔离”的龙族姑娘一起生娃?注:龙生九子伴侣各不相同,与犀牛生了“囚牛”、与豺狼生了“睚眦(yá zì)”、与鸟子所生“嘲风”、与蛤蟆所生“蒲牢”、与狮子可生“狻猊(suān ní)”、与龟所生“赑屃(bì xì)”、与虎生下“狴犴(bì àn)”、与青龙所生“负屃(fù xì)、与鱼所生“螭吻(chī wěn)”。
《西游记》中西海敖润的妹妹也有九个长相各异的儿子,搞得孙悟空问敖润有几个妹丈。而敖润的前儿媳,白龙马的前妻万圣龙女,是和九头虫搞的外遇。
或许孙悟空没爱情的原因,不止在“物种隔离”。
孙悟空资深扮演者六小龄童,曾在某综艺节目中公开表示,孙悟空是“无性别”的。由石而生,无父无母的非异性繁殖体,眼中只有人、妖、神之分,何谈男女?
图源:1999年版《西游记》动画截图
最后,孙悟空不止生于石,本质也是石猴,应归于“硅基生命”,和我们这些“碳基生物”之间恐怕不止“生殖隔离”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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