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独居女性，成了北京租房鄙视链底端租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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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读者：乐之
在29岁生日即将到来之际，作为一个“拥有着稳定、体面工作”的“高素质”“爱干净”“人美心善”“好沟通”的独居女性（上述标签与形容词均来自于租房中介对我的褒奖），万万没想到，在北京租房市场竟然被当成“劣质租户”。
这个“悲伤”的故事要从我的工作的短期变动说起。
猝不及防，今年6月初，我的新冠“首阳”和工作变动同时来临，结果就是工作地点从东城换到西城，通勤时间从30分钟升级为60分钟，原本地铁五站直达的舒适生活圈被打破了。
事实上，对于在北京的打工人而言，60分钟的通勤时间再正常不过。但对于我而言，工作变动之后，最为显著的变化其实是下班时间的推迟——原本六点按点下班，现在晚上八九点下班是常态、甚至偶尔需要加班到凌晨。
此外，我需要比往常早起一个小时，六点起床给自己做早餐，七点忙不迭地冲向地铁站。面对望不到头的出站台阶，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气喘吁吁地爬出站。身体上在承受着实质上的辛苦、心理上在面对着高压的新工作环境、工作内容，一切都在告诉着我“北京居大不易”。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由于生活节奏打乱、严重睡眠不足和大病初愈的身体状态，我脑子晕晕沉沉，开始在工作场域犯一些从未出现过的低级错误，这变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我迅速在脑海中作出了理性的决策——“我要搬家，我要缩短通勤时间，我要让自己更舒服，我要提高工作表现”。
由于短期内难以找到合适的合租对象，我决定提高租房预算开启独居生活。在某租房app里，设置“租房预算”“通勤30分钟之内”“近地铁”等限制条件之后，只剩下奇怪户型的“钻石房”，面对锅炉房的“噪音房”、四面不见光的“阴暗房”、墙皮破败漏水漏风的“年代房”……约着中介实地看了十几间房子之后，好不容易“矮子中拔高个”相中其中一套，中午吃了个饭回来，“好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签走了。
看房过程中，有一个不到30平米的开间，竟然整整齐齐摆着两张上下铺，仿佛大学宿舍一般。对着堆积如山的鞋帽衣物，中介不好意思地说着“这住着四个女生，她们这个月就搬家了，东西多比较乱”。尽管逼仄，但不难看出女租户对生活的热爱，墙面的明星海报、电竞桌椅、名牌化妆品、英文原版书，可以分别窥探背后每位女孩的个性特征。小脑袋瓜一转，对比她们分担下来人均房租1500左右，我的租房预算和居住需求可谓是“奢侈”了。
于是，我转变思路，牺牲房子新旧程度、面积大小、也牺牲“近地铁”这一关键条件，将看房范围设置在单位附近方圆五公里以内。终于，位于天宁寺街区的一个一居室成为了我的“梦中情房”，尽管它周边环境破败陈旧，但小区内部还算安静整洁，生活配套设施方便。它是一层半的屋子，但北京干燥，屋子朝南，采光尚可。最打动我的是房子的室内装修，应该是近五年翻修的成果，相比于看过的室内十分肮脏、阴暗潮湿、漏水漏风的房子，已然是让人“欲罢不能”。但此房最大的缺点是——不带家具，相比于附近可直接拎包入住的其他类似房源，此“空房”价格却还更高。
中介大姐多次到我的上班地点接我看房，在与我的多次沟通见面之后，频频夸我“你这样一个姑娘，大家看了都喜欢，一般房东见面沟通后都会很愿意租给你的”。中介大姐约了房东与我见面，我的心理预期是，要么每月租金降低一二百，我自己来配齐家具和无线网络；要么不降价，房东提供上述物件。我信心满满地想着拿下房东达成合约，但事与愿违，事情发展的方向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突如其来的假期》剧照
房东是一对老夫妇，从衣着打扮和言语谈吐，感觉并非生活宽裕，依然是指着房租补贴养老。但在我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表明诉求并试图拉近彼此关系后，房东太太却给我这样的回复：“我今天来，是想当面跟你说说，我和我老伴，其实根本就不想租给你”。
我在惊掉下巴之余，耐心询问了原因。房东太太答曰：“我们更愿意租给一家三口，哪怕带个孩子”。我问道：“为什么？孩子难道不是更容易把你家墙壁画花了呀？”房东认为，相对于孩子破坏墙面，独居女性带来的麻烦和潜在的风险更大。她说道：“首先，你一个小女孩自己住，万一病了倒了出安全问题了，那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中介帮忙说话：“那没事的，我们会在合同写明双方的责任义务，这绝对不是您的责任。”
房东太太却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们就是怕麻烦，第二，你一个单身年轻人，谁知道你会带什么朋友来。第三，你们没有家庭牵绊，谁知道你哪天就辞职不干了，要是中途给我毁约，我又得重新找租户。”
我赶紧解释：“第一，我的人身安全必然是我自己负责；第二，我有稳定的男朋友，在国外读书，也快回国了。第三，我这个‘铁饭碗’工作，稳定和保障就是最大的特点。我不可能中途违约，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希望完成一年乃至以上的租期。”
房东太太不屑：“总之，我们就是最不愿意租给你这样的租户。要么你重新找别家吧，你也别想跟我谈降价、谈家具。你们都是名校毕业，工资肯定低不了，如果你非要租我们这房子，那就按原来的价格，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房租并且交足押金，这样双方都安心。否则，我哪怕这个月放着房子不租出去，亏点钱，我也要等其他的优质租户。”
房东老太太这样的反应，着实让我和中介都瞠目结舌。我甚至没有提及，其实我还有一只宠物猫。我试图换位思考，也许房东老太太有着一套自洽的评判体系，亦或是这么多年在租房市场上，作为出租方，也是一定程度上踩了不少坑，吃了不少亏，从而总结出来上述筛选标准。
《独活女子的推荐》剧照
但是，房东主观的“劣质租户”定位，着实让我难以接受。最终，我咬牙选择了附近某长租公寓公司的相似房源，一个套内30几平米的一居室，可以不用直接面对房东，也不需要操心家具网络，直接拎包入住。当然，代价就是在同等价位下，我需要每月多付几百块钱的服务费，最终成交房租成功超过工资的50%，逼近北京租房收入比的平均数。
经历过此番租房风波，我只能感慨，对于一个工作忙碌无暇分心的职场人而言，能够顺利地寻到某个距离单位近的、尚可以接受的屋子，真的是在大都市里的第一个挑战。希望以后，租房市场能不断健全，让“独居女性”不再被judge。
排版：城子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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