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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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吵架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寸步不让,无理辩三分。包括最后分手时,他将我批得体无完肤,指着我的鼻子说:“记住了,是我不要你的。”所以,经历了前男友之后,我发誓要找一个情绪稳定成熟的人。我生于二线城市的公务员家庭,普通一本毕业后考公,在教育局上班。曾林来自小县城,爸妈也都是公务员,他自己则在一家三甲医院当影像科医生。恋爱中的曾林,热情周到,我说他是被医生这个职业耽误的段子手。面对这样的意外,曾林特别平静,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高铁买错无所谓,就当火车晚点了,咱可以趁机好好吃顿饭。”我崴脚时,他把我背下山,并且提前结束旅行:“留点遗憾,下次再来,反正山永远都在那里……”几次外出经历下来,我在心里已经认定,曾林就是我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这期间,我爸妈的老同事去曾林所在的医院看病,曾林全程陪同,极尽周到。可是,对于老家那些来投奔他,求医问药的乡亲,曾林能躲则躲。有好几次,对方找不到他,直接去他的科室堵人,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待。对此,他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说那些乡亲没素质,就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为啥县委宣传部长的老爸来找他,他就能各种殷勤接待呢?我跟曾林说过这个问题:“老家的人来市里看病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曾林没有反驳我,保持他一贯的幽默:“要是谁来我都帮,我们医院会变成老家分院,你信不信?”话是这样说,但我觉得曾林在这件事情上,未免太过于功利。他们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诉我:“像曾林这样靠自己一路走到今天的人,他就是得通过手里的资源,多积攒人脉,才会有前途。这不是功利,也跟人品无关。”我妈甚至因此指责我:“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做久了,根本不知道这世界的丛林法则是多么残酷。”
我爸妈则表示他们愿意出装修费,并在结婚时,送我们一辆20万左右的车子代步。曾林妈妈还现场给一个风水先生打电话,让他帮忙选一个黄道吉日,我和曾林去领证。这样,婚房就可以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成为我们的共同财产。半小时后,风水先生来了电话,说7月18日比较好,我们可以选择那天登记。两家人共同举杯,祝贺一个新的小家庭即将诞生,美好的日子也在向我们招手。曾林和我都请了年假,也是想借机在他的老家好好转转。要知道,这个县城虽然很小,可是,有山有水,还是很宜居的。依我的意思,我和曾林两个人走走逛逛,看看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就可以了。然后,那些曾经找他帮过忙的朋友纷纷打来电话,有的请我们吃饭,有的出人出车带我们游玩。据说,全县城长得最好看的姑娘大部分都在这里当服务员。见到曾林一行人,张诗淼认出了他们,但打招呼时,淡淡的,透着一份极力掩饰的冷漠。曾林和几个高中同学也简单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上楼了。上楼时,我就觉得电梯里的气氛很奇怪,空气突然安静。以我对县城的了解,老同学们来这里吃饭,而且张诗淼又恰恰是餐饮部的领班,说什么也会过来敬杯酒,送个果盘之类的。曾林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说些诸如到了市里,一定要给哥们打电话的话。我清楚记得曾林走出房间时,小心地问服务员:“你们领班哪里去了?”然后,假装很无意地问了一句:“张诗淼是你们同学,但好像跟你们不熟,挺高冷的哈。”曾林那晚喝了半斤多白酒,还喝了两瓶啤酒,整个人是半醉状态。听了我的话,他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不了解她,她有什么可高冷的。”原来,张诗淼是他们当年县高中的校花,也是曾林的初恋。他们在高二文理分班时分到一个班,曾林追求的张诗淼。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沉默,拼了命般地学习,考进县城的重点高中,远离了老家。出于信任,也出于尊重,她选择把这段最悲惨的遭遇,告诉曾林。她只有16岁,她想有一个人能够与自己一起分担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曾林什么话也没说,把她一个人留在街上,骑着自行车飞奔而逃。打那天之后,他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他觉得这还不够,他要报复她带给他的屈辱——自己辛苦追来的校花,原来是个“烂菜花”。那些曾经嫉妒和爱慕过张诗淼的人,骂得最起劲、最难听。退学前的那场期中考试,她在理科班排名十四,物理状元,妥妥的学霸。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后来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再提及张诗淼时,曾林毫无歉意,话里话外透着对张诗淼的轻视。还有一句更难听的:“说是餐饮部领班,天知道像她这样的身世,表面上是服务员,说不好背地里早就是谁谁谁的小三,稍微正常的男人,谁能接受她?”想到他对张诗淼所做的一切,联想到他日常的为人,我内心觉得:曾林是一个攀高踩低的人。但,时隔多年,面对张诗淼如今的状况,他的那些话,很下头。我在想:谁的人生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倘有一天,我遇到艰难坎坷,曾林可能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吧。我对他的人品存疑,对与他共度一生的热望,降至冰点。一句话,他这个人,让我在一夜之间觉得,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他将自己说过的话归结于“那晚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爸居然问我:“如果当年他跟那个女孩走到了一起,那现在还有你什么事?”我妈则把那件事像曾林一样说成是年少无知,她反问我:“如果你是曾林,你当年会怎样?”我很直接地回答:“就算是不能接受,选择分手,我也会对她的隐私守口如瓶,而不是做了性侵者的帮凶,再伤害那个女孩一次。这跟年少没有关系,这是起码的人品。”父母很恼火,说我理想主义,说我道德洁癖,说我就是被他们惯的,才会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我反问他们:“如果我是张诗淼,你们还会这么说吗?”毁掉别人的人生还能如此若无其事,我其实慢慢明白,我和曾林之间的问题不是我能否接受那段过去的问题,而是三观。曾林更是认为,我需要冷静,等我表演完高尚,发泄完愤怒后,还是会选择跟他重归于好。今日荐读
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