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击退敌人的突然武装进攻，转向全面反攻，占领南半部整个领土”，这个作战计划是不是很像七十三年前6月25日那天开始的战争？
8月29日，朝军总参谋部组织全军指挥训练演习，以判定和检验各级大联合部队、联合部队指挥官和参谋部的作战组织和指挥能力。上述计划就是此次演习的总目标，是“演习参谋部企图”（顺便提一句，“企图”一词是朝中社官方中文版的译法，本文直接沿用，没有褒贬的意思），也是朝鲜首次通过媒体对外公开此类作战演习计划（此前基本是就事论事）。演习启动当天，金正恩视察朝军总参谋部，肯定了这一总目标以及贯彻执行该企图的各级大联合部队、联合部队参谋部作战计划。全军指挥训练，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指挥所模拟演练”；在美韩各年度联演恢复并扩大规模之前的 2018-2021年间，这也是美韩军方所采用的经常性演习模式，演习计划也通过媒体对外公开。也就是说，朝鲜此次全军指挥训练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尽管模拟的是战时情况，但针对的是正在进行的美韩“乙支自由护盾”联演（8·31结束）。从金正恩视察的言论情况看，未来这种指挥所模拟演练将与朝军实战训练一样常态化，甚至可能年度化、命名化。
除上述总目标之外，朝军还公布了相应的总参谋部作战计划，包括但不限于“有事时前线及战略预备炮兵利用计划、形成敌后战线计划、破坏海外武力介入计划”等。大致上，打什么、怎么打以及如何胜利的问题都解决了。然而，计划归计划，有事时能不能顺利执行是另外一回事，指挥所模拟演练不过是推演，计划中的敌我态势变化远不如战时的瞬息万变，更何况计划还要实力支持，七十三年前的那场战争殷鉴不远。我所感兴趣的，不在朝鲜能否按照上述意图执行作战计划，也不在朝鲜能否按照作战计划“随时毫不留情地歼灭敌人，平定南半部整个领土”。三个点，简单说一下——众所周知，无论规模大小，美韩联演通常都会在事前做对外发布，练什么、怎么练以及所需时间大致都是公开的，而且中立国监察委员会（NNSC）会对演习执行过程是否遵守《停战协定》进行监督。这是一种公开性，大致算是避免对方误判、避免擦枪走火进而生战的管控性措施，是某种规则。30日深夜朝军发射两枚战术导弹进行“战术核打击训练”后（下图），总参谋部立即发布公告，也是这种公开性的具体体现；这与总参谋部公开演练总目标及作战计划是一致的。
个人认为，朝鲜的这种信息公开其实是与美韩的一种对等做法，虽然朝鲜式表达的话总说得狠，但总体态势上还是倾向于收敛和管控，避免对方误判、避免生战的意图还是比较明显。比如此次的“占领南半部整个领土”，大致就是警告美韩不许动，动就是韩国没了，这与朝鲜此前“半岛核战争”、“东亚核战争”的威胁一致，与美韩“朝鲜一旦动核，必然政权终结”的威胁也是异曲同工。目标总是要有的，但能不能变成现实两说。占领也好，平定也罢，拿下“南半部全部领土”无疑是朝鲜的理想。从这个角度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近期朝鲜对韩国及韩军方换了称呼（详见29日文章）。但现实呢？尽管目前朝鲜宣称自己拥有“绝对实力”，但与美韩方的实力对比还是一目了然，这与七十三年前的情况大致相同。由此，再来看金正恩视察时所讲的一句话——“现代战争是头脑战的对抗；战争的胜败与否在战斗之前由指挥官的头脑来预先决定”，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打击计划——作战初期以打击敌方战争潜力和指挥中心、瘫痪敌方指挥通讯系统为主，包括指挥中枢、军港、作战机场等重要军事目标以及能够引发各类混乱事态的核心地点，作战方式为“同时多发性的超强度打击”；继而进行复合式、有机配合式的扫荡战、前线攻击作战、敌后搅扰战以切实掌握战略主动权，作战方式为“利用多种打击手段不断进行”；然后，胜利。
在朝媒发布的图像中，金正恩指向的即是鸡龙台（上图），韩国三军指挥中心的所在，这已经不是怹第一次指向那个方向了；30日深夜朝军“战术核打击训练”发射的两枚战术导弹的飞行距离基本就是平壤到鸡龙台的距离，显然是贯彻头脑战设计的作战意图。从目前朝媒的公开信息看，这场头脑战大致基于理想、立足于己，上来就是一通狂轰滥炸，但也不是没想到敌方的反击，比如金正恩要求切实采取在敌方打击下“彻底保存打击手段”的措施，要求全面更新作战指挥体系和火力指挥通讯方式。个人认为，这些要求才是这场头脑战的真正意图所在，是基于双方实力的现实考量，是朝军未来的首要任务或首要任务之一，不是为了“今夜即战”，而是为了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此次金正恩视察朝军总参谋部，由人民军元帅朴正天、国防相强纯男陪同，总参谋长和侦察总局局长在场迎接。朝媒报道中隐去了总长和总局长的姓名，但图像显示，总参谋长是新任总长李永吉，侦察总局局长是否仍是李昌浩中将不得而知，但从八届军委第七次扩大会议的情况看，应该不会变化。
从朴正天复出以来，我一直关注其是否复归原位。日前陪同金正恩父女参加海军节活动时，朴正天以“人民军元帅”身份出现，并坐在主席台首要位置，还在庆祝晚宴上担任致辞人的角色；此次视察总参谋部，朴正天仍然以“人民军元帅”身份出现，仍然有实衔无实职。个人认为，截至目前，朴正天复出之后出现的多个场合（军工厂、救灾、海军司令部、总参谋部）显示，其职能是全面性的，存在复归原位的极大可能性。不过，这个答案应该在9·9国庆节阅兵式上得到较为明确的解答，但有一点现在大致可以判断，即朴正天目前已经是除金正恩之外的“军中一号”，不仅因为他是现役的“人民军元帅”，而且因为他目前似乎重新掌控了军令军政系统，像被免职之前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