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在国产都市剧里，看到这样鲜活的职场男女。
被领导痛批、工作背锅后，脑海里怒骂吼叫你也配说老娘，现实中满分笑容挂在嘴边，“是是是对对对，领导我这就去做”。就算晚上加班通宵达旦做方案，早起也记得补妆和口红，恨天高一踩或领带一打，又是十足一副CBD精英派头。《装腔启示录》刚播出的时候我并没有太看好它，毕竟这几年来国产剧对于都市精英生活的描述一直十分悬浮，且本片演员阵容也并不强势。但没想到这部剧却一路冲到豆瓣8.3分，成为了暑期档的黑马。周围认识的北京朋友，都说特别有共鸣。北京CBD的精英们，上下班出入WEC，吃人均1000+的火锅，穿大牌套装，个顶个的造作，造作背后却是疲惫不堪。剧名《装腔启示录》，其实一开始吸引我的，是讲都市男女的装腔。
女主唐影（蔡文静饰）是一位律师，CBD地区上班多年，熟谙精英人设打造法则。加班到再晚也不忘记补粉补口红，十厘米恨天高几乎就没脱下来过。虽然买不起大牌，但件件都是“小众”、“轻奢”，品味弥补价格。空气清新剂一喷，咖啡一摆，再掏出一部可能一年都看不了几次的原版英文书，发圈配文字“让机舱成为我的空中移动图书馆”。一下就起了范儿。比她还能装的，是她的直属领导大王（饰演）和上海大客户美玲姐（倪虹洁饰）。前者是多年的职场老油条，工作能推就推，但看起来比谁都忙；后者开口闭口“我老公"，老公大于天。美玲姐的一贯招数，是指出对方“在装但又不够装”的证明，以此获取优越感。比如大王虽然穿了香奈儿，但却是“剪了标的”。手写的家宴菜谱看似高级，其实是“初学者都喜欢”的文征明。就连精心准备的菜，也比她在西班牙吃的“差了那么一丢丢”。看起来笑意盈盈，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高对方一头。美玲说面软，她说自己这是“正宗意大利spaghetti”的做法。美玲问她是不是放盐不够，她说自己用的是”喜马拉雅玫瑰盐”，一般人不知道也正常。一来二去，逼得美玲最后只能说自己是前晚“法国进口吉娜朵”吃多了，吃得“味蕾吧”。饭后的“cinema salon（电影沙龙）”环节更是精彩。两个人一个“最爱看法国新浪潮电影”，一个认为“哲学不分东西方”，结果真正看起经典老片来，眼皮子一个比一个沉重。哈欠都在嘴边了，看一眼旁边的人，又拼命忍住。这“文艺”人设，看来也不是那么好立。在和酒吧搭讪男的言语交锋中，女主点出了都市人装腔秘诀。“用滔滔不绝的速度，输出大量的专业词汇”，至于到底懂不懂，这并不重要。
比起职场上的伪装，男女之间的感情更是“装腔”的终极修罗场。男主许子诠（韩东君饰）列表里，各种“荔枝”“水蜜桃”女生排成一串。今天叫这个“姐姐”，明天给那个抹香膏。只要自己想，就永远不用一个人待着。女主也不落下风，面对不走心的搭讪，一下就能戳破对方的小九九。背后隐藏的含义是，你的小心思，姐都看在眼里。对许子诠来说，做“渣男”，周到体贴是基础。飞机上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便主动给女主递毛毯，正式见面第二回就在对方手心用钢笔写字，就算被回怼也不恼。唐影也不上当，坚称两人是“纯友谊”，永远把工作放第一位。拉着许子诠买“战袍”，只为了赴另一场与工作挂钩的约会。两个人都互相友好到买“友谊之戒”了，愣是不肯承认一句动情。永远暧昧，永远不表白。还是小女孩时期的唐影，喜欢邻家哥哥喜欢了十年，却在表白失败后再也不敢动情。表面海王的许子诠，周围莺莺燕燕一堆，有的看中他的颜，有的看中他的情绪价值，却没一个能在合同失败后问问他有多难过。剧里讲了一个有点老套，却也精准的故事。说有一只发声频率为52赫兹的鲸鱼，一生都没有其他同类能听到它的声音。对于许子诠和唐影来说，他们就是茫茫人海中能听到彼此的两个人。剧里角色，虽然以“装”作为铠甲武器，但有时还是会被现实的残忍击中。
就像开头几集里，许子诠和唐影虽然都是一副精英派头，但对于公司来说，也不过是或大或小的螺丝钉一枚。而在外人眼里从头精致到脚的都市女性唐影，工作里也不过是领导的”背锅侠“。被骂到在办公室只能用喝水来掩饰眼泪的时候，她的狼狈清晰可见。就连更高级别的大王、美玲她们，也逃不过生活的残酷。跟了老板十年的大王，干到糖尿病发作，只能用胰岛素撑着自己上班。即使如此，也因生产力下降，在一次失误后被残酷开除。而被老公称作“糖豆”的刘美玲，私底下夫妻感情并没有那么和睦。一次意外才让她发现，原来老公的世界里，远不止她一个”糖豆“。装来装去，给别人看到的都是假象。真实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只有自己知道。幸运的是，这群老于世故、善于伪装的成年人，最终也学会了卸下心防。剧集演到一半，被辞退的大王头一回平静下来，说出自己想做美食博主的梦想。全剧最装的刘美玲，也摘下假发，果断离婚。临走前不忘告诉老公，“其实你活一直很差”。拉扯了整整八集（一共十四集）的男女主，也慢慢放下伪装，坦诚了自己的心意。平日里时时刻刻保持精英形象的他们，在认爱的一刻回归了小孩子心态。平时言语犀利的唐影，拿着包在许子诠家门口生气乱甩。“装腔”装到最后，他们还是在不装里获得了自己的幸福。这部剧最大的好处，是对于“装腔”的态度，并不是一昧认可或否定。成年人的世界里，“装腔”其实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但对于生活中真正重要的时刻，“装”是没有用的。最终，我们都要面对那不够完美的真实生活。
文 编辑／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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