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又累又困？可能是因为几个月前你经历了这件事
图片: 黄仔 | 撰稿: 刘思琪 | 责编: 浮游炮
本文转载自果壳（ID：Guokr42）
新冠病毒感染后几个月，还有疲劳、咳嗽、记忆力下降等问题？你不是一个人。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官网，感染新冠三个月后仍未根治的症状，或者康复后又出现的症状，持续2个月以上，且排除其他诱因，可以归为新冠后遗症（「长新冠」）。不同研究对其普遍程度估算不一，从10%到50%不等。
密歇根大学学者综合了2021年7月至2022年3月发表的研究，估算全球有43%的新冠感染者会产生「长新冠」相关症状。当然，这个结果发表时间比较早。也许之后的毒株与细胞结合的稳定性变低，留下后遗症的比例也在下降。
疲劳是新冠后遗症最常见的症状。其他症状包括记忆或专注力下降、呼吸困难、睡眠问题、咳嗽或胸痛、肌肉酸痛、失去味觉嗅觉、抑郁或焦虑等。今天，我们来聊一聊疲劳。
▲图片来源：PickPik
疲劳从何而来？
小到结束一天的工作、坐了四小时的长途巴士的疲倦，大到连续失眠、和别人怎么也聊不起来的「心累」，疲劳的状态，我们都不陌生。
而在全世界数百万的新冠后遗症患者中，超过1/5的人有疲劳症状，有些人甚至达到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CFS）的诊断标准：连续六个月以上感到强烈疲倦，休息得再好，疲惫感也不会消失，还会在体力和脑力活动时加剧。
CFS是按症状诊断的，目前还没有发现明确的诱因，也没有根治的药物，只能通过服药、少量运动、心理咨询等，尽量减轻症状。
不少研究发现，CFS患者的线粒体功能低于正常水平。线粒体是细胞的「能量工厂」，它消耗氧气，将葡萄糖或脂肪中的能量转化为更方便身体使用的能量。
线粒体是细胞的「能量工厂」
▲图片来源：Davis00552
不难想象，细胞如此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功能受损，生产的能量将大幅减少，使人长期处于疲劳的状态。线粒体疾病患者经常报告说有严重的疲劳感。也有研究怀疑新冠后的疲劳，与线粒体功能障碍有关。
不过，线粒体的正常工作牵涉到很多蛋白质和生理指标，研究和治疗起来都比较困难。
除了能量代谢方式，CFS还与神经系统、免疫系统等有密切关系，各项因素综合导致长期疲倦的症状。
呼吸道感染，为何导致疲倦症状？
耶鲁医学院免疫生物学教授岩崎明子（Akiko Iwasaki）接受Knowable Magazine采访时，列举了四类导致「长新冠」的原因。
首先，一个人感染新冠康复之后，虽然没有呼吸道症状了，鼻腔和唾液中也检测不到毒，但是病毒，甚至是病毒碎片，可能还残留在人体中，引发慢性炎症。新冠病毒主要攻击呼吸系统，但它会随着血液抵达身体的各个部位，与细胞结合。
病毒会随血液到达身体的各部位
▲图片来源：MR.Cole_Photographer
一个研究招募了46位患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 IBD），且平均在7个月前感染过新冠病毒的患者，提取他们的大小肠粘膜、表皮、T淋巴等细胞，进行新冠病毒RNA检测，发现还有超过半数的人检测呈阳性。但是学者用这些组织无法培养出新冠病毒，而用检测阳性的鼻拭子样品可以。也就是说，肠道里有（也许是破碎的）病毒的残留，但已经失去活性。
在检测出残留病毒的人中，近3/4都有新冠后遗症，且其中86%的人有疲劳症状；而没有残留的人则都没有新冠后遗症。是否检测出残留与感染症状是否严重无关。
其次，感染病毒的时候，会激活身体的免疫细胞，清除病毒。然而，在病毒基本消除、症状消失之后，免疫细胞可能还认为没有对病毒「赶尽杀绝」，所以继续工作，造成自身免疫性疾病。
再次，病毒感染可能刺激了身体中潜伏的病毒，或是破坏了体内有益的微生物。例如肠道有很多重要的细菌，如果菌群被破坏，会造成消化系统紊乱。
病毒感染可能破坏肠道菌群，造成后遗症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维也纳医科大学的团队则发现，有「长新冠」疲劳症状的人，50%的人喉拭子检测出爱泼斯坦-巴尔病毒（Epstein-Barr virus, EB病毒）阳性，而感染过新冠、没有疲劳症状的，只有20%的人喉拭子EB病毒检测呈阳性。
EB病毒是世界上最常见的病毒之一，全世界超过90%的人体内有潜伏的EB病毒。大部分人感染EB病毒不会产生症状，但小部分因感染生病的人中，就经常出现疲劳症状。因此，有可能是新冠感染激活了潜伏的EB病毒，并部分导致了新冠后遗症中的疲劳。
此外，新冠感染或其治疗药物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组织损伤。它们可能直接影响肺泡细胞、脑细胞、影响氧气交换的毛细血管细胞等，而某个组织的炎症反应也可能导致其他组织的损坏。
岩崎教授表示，以上四种原因目前都有研究支持。新冠后遗症大概率不是单一诱因，而是多种因素导致的组合，且不同患者的情形不尽相同。「可能先是新冠病毒在体内有残留，继而激活了潜伏的病毒，从而导致炎症反应。」她举例说。
新冠后遗症大多是多种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感染后遗症，只有新冠有吗？
不是。医学界对这类症状还起了专门的名字：感染后疲劳综合征（post-infectious fatigue syndrome, PIFS）。
早在1918年肆虐欧洲的流感大流行之后，就出现了感染康复后产生慢性疲劳的情况。同样的流感毒株H1N1于2003年引发的大流行中，大约有2.8%患者产生PIFS，主要集中在30岁以下人群。
1918年流感大流行
▲图片来源：rawpixel.com
埃博拉康复者约有9~28%的人产生PIFS；而感染西尼罗热后PIFS的发生率则达到了31% 。EB病毒作为PIFS的一个诱因，感染EB病毒康复后，也有9%的人会有疲劳症状。
除了病毒感染，细菌、寄生虫感染也可能产生PIFS，感染症状除了呼吸道症状、发热，也可能是肠胃发炎、脑膜炎等等。
没有特效药，但可以舒缓
研究了多年的慢性疲劳综合征（CFS）都还没有特效药，新冠感染导致的PIFS自然也还没走到药品研发这一步。但是临床上，已发现一些药物能缓解疲劳症状。
对于CFS，医生会开出拟肾上腺素、抗抑郁、改善睡眠等药物，改善睡眠质量，增强动力；同时建议进行适度有氧运动，促进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
适当运动也许可以减轻疲劳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2022年一项针对「长新冠」疲劳的研究发现，食用活性成分为草酰乙酸衍生物的营养品，每日2~3次，每次1000毫克，持续六周，疲劳症状减轻了46.8%。但是这项研究没有对照组，而是引用了之前的CFS研究，口服安慰剂的对照组疲劳症状只减轻了5.9%。至于是不是「长新冠」疲劳本身就好转得比CFS更快，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此外，也有数据显示，接种新冠疫苗，感染后使用新冠抗体、抗病毒药物，也可以降低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
还有一种管理自身精力和能量的办法，叫「节奏」（pacing）。很多慢性疲劳综合征（CFS）的患者已经在使用这种技巧，2017年一项针对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的调研显示，「节奏」是最受患者欢迎的一种方法，82%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的生活质量因「节奏」而提升了。
「节奏」的关键在于，根据自己的状态，灵活地定制日程，有能力时积极活动，在精疲力竭之前就主动休息，不要强行克服症状，以避免「劳累后不适」（post-exertional malaise）或「劳累后症状加重」（Post-exertional symptom exacerbation）。
进行「节奏」的要点包括：
准备一个每周计划表；
安排自己「必须做」的活动，并在每项活动之间都安排休息时间；
在最开始，休息时间应该占到清醒时间的一半，而且休息时不要做任何会耗费心力的事情，比如玩手机或读书；
如果还有时间和精力，再添加一些你想做的活动；
如果症状没有改善，就减少活动，增加休息；
不要做会让心率显著上升的活动；
密切注意身体发出的信号，每天记录自己的状态，分析是否要增加休息，或者是否要增加活动。
活动-休息-重复
▲图片来源：Lara Physiotherapy
虽然不是所有人的疲劳症状都会逐步缓解，但还是要接纳自己身体的变化，做出最大的努力啊。
作者：刘思琪
编辑：游识猷
封面图来源：图虫创意
注：本文仅探讨相关科研发现，不构成诊疗建议。若有需要请到医院就诊。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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