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芒格，一位特立独行的建筑设计师

在年轻的时候，芒格和建筑结下了不解之缘。身为法律精英的他，不仅一手建造了自己的房子，还毅然进入了陌生的房地产开发领域，获得了实打实的丰厚收益。虽然他一直说，房地产生意很难做，但他对建筑的热情却始终如一。

今年的股东会上，芒格说：“沃伦和我天生就是如此古怪。以至于我们随便做点什么事，不需要特意追求有趣，就已经可以让对方很开心了。”显然对于芒格的建筑设计爱好，巴菲特就觉得很“搞笑”，因为他是一个连卧室地毯的颜色都说不上来的人。不过他知道，芒格只会做自己理解并擅长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来说，芒格的思想观念在建筑设计中也有所映射，他把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固定在了现实中。作为慈善事业的一部分，他慷慨出资为学校建楼，并付出个人精力，深度参与设计与施工的过程。

总体而言，他不喜欢弯曲的、花里胡哨的线条，尽力避免浪费空间。此外，他还实现了很多打破常规、出人意料的想法……

2015年，查理·芒格在参观建设中的密歇根大学芒格研究生公寓

01

让建筑长期地发挥作用

哈佛-西湖中学的科学中心与图书馆

芒格的五个孩子都毕业于哈佛-西湖中学，这所学校的教育质量和道德水准让芒格感到满意和骄傲。他对哈佛-西湖的感情很深，除了在那里担任一名积极的校董，他甚至希望有一天他的追悼会也能在学校附属的教堂里举行。

但芒格对学校有一个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理科实验室太小。随着高年级中理科学生的增加，芒格强烈感觉到改进实验室的必要，“如果不改善科学设施，那么学校就是在误人子弟。”

于是，1995年，芒格设计并捐赠了一栋价值750万美元科学中心。大楼坐落在半山坡，其中包括12间定做的实验教室（由学校的科学教师参与设计，以满足生物、化学和物理不同的实验需求）、一间会议室、一个剧院风格的礼堂，礼堂的110个座位均有网线，可以连接手提电脑。所有房间都拥有视听设备，整栋大楼都铺设了计算机网络。

哈佛-西湖中学的芒格科学中心

除了设备先进，芒格还坚持大楼的通风和取暖系统必须是一流的，而且大楼必须远远超过现行的抗震标准。这无疑是出于舒适与安全的考虑，加利福尼亚州的帕萨迪纳是地震频发的地区。“我们想让这个中心在未来100年里都能发挥很好的作用，我认为它将来没有理由被废弃。”

最终投入使用的科学中心不仅设施高端、环境宜人，而且还有一个很独特的地方——

“每次你去看足球比赛或参加一项活动时，你都会发现女厕所外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谁不知道她们上厕所的方式与男人不同呢？”芒格对于忽略了这种常见情况的人很不满，“什么样的白痴会让男厕所和女厕所大小相同？答案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师！”

因此，科学中心原本男女厕大小相同的方案也遭到了他的质疑。他问当时的建筑师：“我们要在同一栋楼里教生物学吗？”道理如此简单，计划立即改变，最终落成的女生厕所要比男生厕所更大。

继芒格科学中心之后，芒格在2008年又为学校捐赠了一座新的图书馆，馆内设有多个电脑室。在墙壁的设计上，芒格再次抛弃了传统，选择“可拆卸”的方式。之所以可拆卸，是因为墙体是由可调节、独立分离、由钢架和保温隔音材料构成的面板。这些面板可以轻松地拆除和组装，自由组合，以适应不同的空间需求。

这一做法的结果是，当年非常先进的电脑室，也并没有因为学生们大量改用笔记本电脑而变得过时，因为它们很容易地被改造成了其他用途。作为开放的空间，芒格图书馆能够长长久久地被使用下去。

02

走出宿舍，学科交融

密歇根大学的无窗设计

在选择资助对象时，芒格往往会选择他自己或者家人就读过的学校。1941年，从奥马哈中央高中毕业之后，芒格进入了密歇根大学就读数学专业。到了2013年，芒格决定向密歇根大学捐赠1.1亿美元，用于修建宿舍及设立奖学金。

密歇根大学早期为研究生宿舍制定的计划最初只有约300个床位。因此，芒格面临的挑战是尽量多地解决学生的住宿问题。

在他的独特构想下，最终大楼可以容纳超过600人——但其中大多数的卧室没有窗户。大楼一共有8层，包含96间七人公寓空间，共计632个卧室。大楼顶层是开阔的公共空间，有休息室、学习室、健身中心，还铺有跑步道。学生们可以自由地在那里互动。

解决容量的关键在于——无窗设计。这听起来十分不近人情，如此反常规的设计遭到了很多批评。

密歇根大学的无窗宿舍

对于外界的质疑，芒格在2014年的每日期刊股东会上回应说：“我觉得我在为密歇根大学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按照我的设计，不同学科的研究生可以居住在同一栋大型宿舍楼里。宿舍楼位置好，去哪都很方便。宿舍楼里配备了完善的公共设施，还给访问学者和教授提供了住所。这栋宿舍楼的规模很大，在建筑设计上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规划出那么多的房间，容纳那么多的学生。最后，我们决定舍弃绝大多数卧室的窗户。开始的时候，很多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知道，我的设计方案一定行。于是，我把我的设计方案做成了一个建筑模型。看到了我的模型之后，密歇根大学同意了。卧室里没窗户，只是听起来觉得难以忍受。80% 的卧室没窗户，这才能容纳那么多学生。其余有窗户的卧室，每月租金贵100多美元。从这件事中，我获得了一些新经验。建筑设计行业的从业人员太死板，不知道变通，特别是为大学做设计，大学本来就是非常保守的地方。密歇根大学很聪明，他们想通了，他们明白了，我的方案是合理的。有些人有强迫症，卧室没窗户不行，所以我们留了一些有窗户的给强迫症。”

除了实现容纳量的提升，芒格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拉近不同学科的学生的距离。除了通过演讲强调多元思维模型的重要性，他大约还想试一试建筑的实际手段。同住一栋楼的学生，可以多多走出无窗的卧室，到共同的空间去，激发出进行跨学科的交流和合作。

密歇根大学的宿舍公共区域

“如果我们把宿舍建对了，学生们会更好地自我教育和相互教育”，芒格如是想。

03

面向未来的新宿舍

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的人造窗户

密歇根大学的宿舍楼投入使用之后，实际入住的学生提出了很多反馈。2014年，当芒格承诺捐赠2亿美元为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修建宿舍时，他决心建得更先进一点。为此，他每天都花几个小时来制作建筑图纸。

这栋新楼将有11层高，具备大面积的公共区域，提供4500张床位。不变的是，套房内还是无窗的单人卧房；不同的是，这次加装了模仿迪士尼游轮舷窗的人造窗户，并配有定制照明来模拟阳光。

这样新奇的建筑需要通过各种审批。过程中，一个建筑师由于不满他的方案而选择退出，但芒格不以为意。他坚持无窗单间的做法，因为相信对于学生而言，私密的单人间与宽敞的公共区比卧室窗户更重要。

2021年接受CNN Business采访时他说：“上个月我去了密歇根大学，那里的学生很开心。现在的新楼和之前是非常相似的。我只能说，我做这个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没有一栋建筑失败过。我的错误在于没有在密歇根大学安装这些人造窗户。”

2022年的每日期刊股东大会上，芒格又作了详细解释：“正常人当然选择有窗户的房间，不愿意住没窗户的房间。我之所以舍弃部分房间的窗户，是从建筑设计的整体考虑，是为了实现其他功能。以豪华邮轮为例。在豪华邮轮上，很多客房没有窗户。很多客房在内舱，有的客房在邮轮中部，只有门朝着走廊，没有窗户。由于邮轮的结构限制， 有窗户的房间很少。邮轮的形状是无法改变的，只有舍弃大量客房的窗户， 邮轮才能正常运转。毕竟，邮轮的设计不能违反流体力学的规律。要保证一艘大型邮轮正常运转，大量客房必然要设计成没有窗户的。

同样的道理，为了留出更多互动交流的空间，为了方便来自不同专业的师生相互学习，我们舍弃了部分房间的窗户。舍弃了部分房间的窗户，我们的宿舍楼能容纳更多学生，我们的宿舍楼能提供大量用于沟通交流的公共空间。

部分房间虽然没有窗户，但空气非常清新，而且我们设计了人造窗户，可以完美地模拟阳光照射的效果。这个取舍很值得。在豪华邮轮上，安装人造窗户的客房，一周的租金大约是两万美元。很长时间以来，迪士尼的豪华邮轮上一直有两种客房，有窗户的和没窗户的。有窗户的，价格比较便宜。没窗户，但安装了人造窗户的，价格更高一些。没窗户的不但不差， 反而更好呢。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取舍问题。那个批评我的建筑设计师，他是个木头脑袋，一点也不开窍，绝对是没救了。做建筑设计，当然要有所取舍了。”

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的人造窗户宿舍

优化设计的灵感来源于迪士尼的邮轮，芒格显然又在跨领域思考问题。他相信，当宿舍楼建成之时，会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楼”。他援引摩西领导以色列人出走埃及的故事说：“并不是犹太人没有进入应许之地，只是摩西没能到……所以没关系，人们的认可将会在我去世后实现。当然，如果在我还在的时候就实现，我也不介意。”

从哈佛-西湖中学到加州大学，芒格总是倾向于把视野放得很远，喜欢考虑将来几十年建筑物的使用方式。无论是做投资还是建房子，我们或许都可以用哈佛-西湖中学的建筑主管吉姆·德马特（Jim De Matté）的话来概括芒格的风格——“他可以看到未来”。

芒格先生在股东会上的讲话均摘自《芒格之道——查理·芒格股东会讲话1987-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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