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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筑设计院跑路的年轻人:我得了房地产PTSD

从建筑设计院跑路的年轻人:我得了房地产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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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地产行业工作又穷又看不到未来成了很多从事建筑设计的年轻人的共识。受不了高强度、低工资的工作,吃不下领导画的大饼和行业不良风气,越来越多年轻人选择逃离建筑设计院。


或许隔行如隔山,也或许转行后未来依旧渺茫,但对于从设计院出来的年轻人而言,知足和受宠若惊是对新工作最深的感慨。


作者 |  陈默
来源 | 首席人物观(ID:sxrenwuguan)
金错刀(ijincuodao)授权转载

逃离

年轻人,正在纷纷从建筑设计院“提桶跑路”。

新能源、ESG、计算机、智慧城市、金融、医疗……他们转行的领域五花八门,但就是不想继续再呆在房地产行业,“又穷又累,还看不到未来”。

“我设计院的年轻同事中,有三分之二已经转行,剩下的三分之一里,还有很多正在准备转行。”25岁的徐睿睿说。她本科学的是建筑学,之后在长三角的两家市政建筑设计院工作了三年。

她本科宿舍的4个人中,一人回家做了老师,一人在做人事工作,而她和另外一个人转行做了码农。没人继续留在建筑设计行业。

半年多前,25岁的李毅从南方某省会城市的一个市政建筑设计院辞职。毕业三年,这是他的第二份建筑设计院工作。此前,他还在一家住宅建筑设计院工作过。

当时这个市政建筑设计院在裁员,领导给他两个选择:去外地总部;走人。李毅主动选择了拿赔偿走人。他决心彻底离开建筑设计行业。

图:《我,准点下班》剧照

在他辞职后,这个设计院又有两三个年轻设计师辞职。

“都受不了设计院工作的高强度、低工资和内耗。老人不会主动离职,因为他们很难再找工作,但年轻人会。”李毅说。

工作一年后,23岁的小琪也从北方某沿海城市的一个住宅建筑设计院辞了职。

“这个行业已经没落了,大家各寻出路吧。”一个朋友这样劝她。

逃离建筑设计院的心情是如此迫切,以至于有的时候,年轻人们的跨行努力是如此奋不顾身。

设计院的工作强度很大,下班后往往已经筋疲力尽。但因为找不到转行方向,徐睿睿一度陷入迷茫与焦虑,到了晚上会经常失眠。

为了缓解焦虑,从2020年开始,在每个失眠的晚上,她到网上自学编程。

后来,她又报了一个线下的计算机班,开始学着去做项目。

对新知识的学习和改变命运的渴望,帮助她熬过了最迷茫的一段。徐睿睿小时候学过奥数,逻辑推理能力很强。她发现,计算机代码看上去很高深,但学明白之后,其实很简单。

只要足够努力,就有可能打破“隔行如隔山”的状态。现在,徐睿睿成功跳进了一家金融类国企,当上了码农。

从设计院辞职休息两个月后,李毅开始找工作。从开始找工作到找到工作,他用了半年多。

他想找一个与品牌营销有关的工作。因为是转行,他把身段放到了最低。半年多时间里,他投了800多份简历,被拒绝的概念为95%。拒绝理由无非是两个:专业不符合、经验不符合。

面试机会很少,所以他很珍惜。只要被通知面试,哪怕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他都会去。

一天,他看到一个医疗企业正在招人。他投了简历,但是没有回音。

“我实在太想转行了,于是在招聘网站发了一大段话给HR,告诉她我的专业可能不是太对口,但是我之前对这个领域做过功课,非常希望得到一次面试的机会。”

HR同意了他去面试。后来,他得到了这份与内容运营和市场营销有关的工作。

小琪觉得,自己这一届毕业生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还能找到设计院这样的工作。在前些年房地产狂飙的时候,很多高校开设了与建筑设计相关专业,大量扩招学生,仅小琪所在学校就开设了建筑学、城乡规划、景观设计、风景园林设计、室内设计专业,一个年级有约250人,“80%-90%都进了设计院”。

等房地产市场趋冷,市场上已经消化不了那么多人了。小琪说,2023年校招时,自己此前所在设计院一个应届毕业生都没招,“成绩再好也不要”。

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穷?

“都说互联网行业苦,但是我们比互联网行业苦多了。互联网行业至少在发钱的那一天是开心的,我们到了发钱的那一天还是不开心,而且是更不开心了。”李毅说。

徐睿睿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领导找她谈话,告诉她,女生很适合做建筑设计。设计这个行业越老越吃香,刚毕业的时候,大家工资都很低,但假以时日,等到一定阶段,工资就会涨上去,所有的东西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图:《破事精英》剧照

“其实根本不是。”徐睿睿说。

随着建筑行业的下行,很多年轻人发现,自己的切身体验和领导说的偏差越来越大。自己并没有越来越好,而是越来越穷。

在正式入职住宅建筑设计院前,小琪在这里实习了一年。实习期满之后临近毕业,因为还有几个选择,她在犹豫要不要跟这家设计院签约。这件事被她当时的实习领导知道了。

“我们已经是省里规模很大的公司了,去小公司不如在我们这里发展前景好。”领导告诉她,去年入职的一个同事,转正之后月薪能拿到7000元,年终奖还有好几万元。

“当时,我确实信了。”小琪说。

后来她才发现,拿到手的钱,只够自己艰难活着。

她要工作一年才能转正,转正之前,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月的工资是4000元。但入职不久,这家设计院就开始降薪。最少的时候,她一个月只拿到了2820元。

图:小琪收到的2023年6月工资。
这笔钱延迟发放了大半个月

因为是本市人,她不需要租房,尽管家庭条件不错,但那段时间,她仍然非常节省,除了日常吃喝和交通开销,在衣服和化妆品这类享受型开销方面,她几乎都停了。 

在李毅工作的第一家住宅建筑设计院,他一个月的工资是税前4000元,扣掉五险一金之后,到手3000多元,第一年的年终奖发了1万元。

他所在的省会城市是一个网红城市,物价不低,每个月租房1000多,一天三顿饭节省一些要30多,每个月李毅都是月光,需要家里补贴1000多,“等于是家里出钱供我上班”。

他在2021年春夏之际跳到了一家市政建筑设计院。走的那个月,他在住宅建筑设计院的工资涨了500元。但不久后恒大暴雷,房地产行业变冷,这家住宅建筑设计院又降了薪。前不久,李毅和还待在这里的前同事聊,发现他们的工资还是税前4000元,从2021年到现在,一分钱没涨。

市政建筑设计院的工资比住宅建筑设计院高,徐睿睿一个月能到手6000元。但当地的房价每平米已经超过2万,相比之下,这个收入并不算高。

在建筑行业,大家还有一个收入大头,那就是年终奖。

但年终奖也越来越少。徐睿睿回忆,在自己2018年实习时,一个月实习工资是2000元,当时自己就能拿到6000元年终奖。2020年下半年,自己跳到另外一家市政建筑设计院,半年的年终奖是2-3万元。2021年,年终奖降到1万元。

再后来,公司就没有再发年终奖。

“辛苦了那么多年,感觉学都白上了。工作两三年,身边其他行业的人收入都越来越高,只有你的收入还在降。”徐睿睿说。

福利也少得可怜。2022 年中秋节,小琪所在设计院给每个员工发的过节礼,是一只开袋即食的熟食鹅。

到了春节,连这样的小福利也没有了,“领导就这么让大家回家过年了”。

在设计院,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有行业危机感。

当领导又开始画饼,说建筑行业越老越吃香时,年轻人们开始觉得消化不良,觉得自己已经吃不下了这些饼了。他们认为上一代人吃到了时代红利,占据了职场高位,是既得利益者,其说教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和这个行业没有同甘,只有共苦。”小琪说。

图:不久前,同济大学土木工程学院研究生迎新大会上的PPT引发热议。PPT将土木相关专业与互联网行业对比,要学生正确认识薪酬收入与工作投入、时间维度之间的关系

设计院领导曾告诉徐睿睿,公司招你来是要培养你的,给你发工资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当时求职的时候,没有工资也得在公司干”。 

当时,徐睿睿在内心嗤之以鼻——公司给自己的微薄工资,甚至不够自己活下去。

她觉得,领导要靠这种说法来让员工觉得公司待自己不薄,得好好为公司卖命。如果大家都觉得公司对自己太恶劣,都走了,就没人干活了。

每当看到一些建筑设计院苛待员工、停发工资的新闻,她的领导就会转到部门微信群,然后告诉大家:“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别的设计院都这样了,我们还有工资,很不错了。”

“他就是想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很凶残,你就在这个窝里好好待着。”徐睿睿说。

这个时候,群里没人回复。

“在现在的环境下,老人很难转行,只能在设计院待到老,但这样一来,留下来的年轻人的上升通道就会更窄,就更看不到未来。”李毅说。

极度畸形的加班文化

“大家都说加班最狠的是互联网,但设计院才是加班最多的。大家可能无法了解我们加班加得有多么猛。”李毅说。

而在设计院,一个默认的规则是,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

加班最久的一次,徐睿睿早晨4、5点才下班。“哪怕加班到凌晨2点,活儿没干完,你第二天还得一大早来公司。一个月里可能只有一天活儿彻底干完了,上午能不来公司。”

正常情况下,李毅在公司是早晨8点半到9点上班,晚上9、10点下班。刚入职第一份工作那个周,七天里,他加了三天班,“基本都是凌晨1、2点才回家”。

用电脑画图需要抠细节,长时间盯着屏幕很费眼睛,有一段时间,李毅的眼睛特别疼,午休时间出去吃饭,看到太阳光,他都感觉刺眼。“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吸血鬼,见不了光。”

图:《破事精英》剧照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当时是上班时间,他感觉才趴了5分钟,领导就来拍他的肩膀:“你是来上班,不是来休息的。”

久坐之下,他有了腰椎间盘突出的问题。

实际上,设计院的很多加班,是行业高速发展期留下来的畸形习惯。

比如说,在住宅设计领域,甲方房地产商追求高周转,对时效性看得很重。李毅听说,为了求快,有时某块地都开工了,图纸才画好,还没有抠细节。在这样的情况下,设计师就是一个套模板再简单加以修改的工具人,不需要有创造性,不需要考虑美不美,只要有“批量生产”的能力。但哪怕是批量生产,工作量也很大,加班不可避免。

“我们的设计,千篇一律。”李毅说,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师的成就感很小。

而在城市更新、乡村改造、湿地公园这样的市政建筑设计领域,甲方是政府。“领导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得猜。”徐睿睿说。

此外,不同的领导有不同的意见,不同时期的“风向”也有所不同。为了让每一个层级的领导都满意,一个方案往往需要重复修改多次。徐睿睿的一个年轻男同事设计过一个桥梁,设计十几稿之后就定版了,但到临施工前又改了十几稿。最后那个男同事已经崩溃,就找到之前设计的一个版本改了一下提交。

而在第一版到最后通过这一版之间的几十版,都不算工作量。

还有的加班是因为市场变小,大家要抢蛋糕——在以前,做市政建筑设计的设计师,比做住宅建筑设计的设计师轻松,收入也更高。但从2021年开始,随着房地产行业出现问题,越来越多此前做住宅建筑的设计院涌入市政建筑领域,试图从中分一杯羹,这导致市政建筑设计领域越来越卷,加班也越来越多。

李毅发现,在设计院的畸形加班文化中浸泡久了,不但领导会觉得加班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员工也会这样觉得,甚至会出现自我PUA。

图:《装腔启示录》剧照

李毅入职住宅建筑设计院一个月后的一天,领导告诉大家:“这个周六周日,大家一起来加班。”李毅很抵触加班,就找了一个借口说家里有事,没去加班。

到了下周一,一个设计院的老人主动来告诉他:“领导看你不加班不高兴,下次不要这么做。如果周末有安排,周一就要跟领导说。”

听到这些话,李毅觉得非常绝望——身处设计院的工作环境中,工作一段时间之后的员工,会自动将周六周日视为自己的工作时间。一旦发现有人反抗加班,他们会将其视为异类。

作为年轻人,李毅实在无法接受这一点,他不愿意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

有的时候,领导还会利用员工的责任感和愧疚心理,来让大家不敢频繁请假。典型做法就是,当一个员工请假,领导就会把他的活儿分给其他同事来做。

一次,加班到晚上12点多时,小琪一位三十多岁的同事突然身体不适,告诉领导自己喘不上来气。领导让他先走,然后把他的活儿分给了小琪和没走的其他几个人。

“设计院内部有一种很微妙的氛围——一旦有个同事请假或者辞职,其他同事都会紧张一下,生怕这个人的活儿落到自己头上来,多干活又没钱。所以你请假请多了,同事们就会对你有意见。私下里,大家也会有种愧疚心理:‘要是我请假,跟我关系好的同事就得帮我干活儿。’领导其实很乐意看到大家这样。”李毅说。

因为无法忍受加班,李毅哭过一次。这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哭。 

那是一个跨年的假期。当时李毅约了朋友出去玩,领导突然打来电话,要他去外地送材料。他跟领导解释说自己有安排了,但领导说,必须去。

“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的人生不由我做主,很难受,就哭了。”他说。

“一没交际、人脉,二没钱,三没时间,感觉我困在一个茧房里,出不去。”在极端压抑的环境下,李毅说,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台机器,精神快要出问题了。

他宁愿去做一个清洁工,至少清洁工是相对自由的。

转行之后

当告知父母自己想从设计院辞职的念头时,年轻人们得到的往往是反对。

有段时间,因为不堪忍受工作压力,徐睿睿白天工作,晚上给爸爸打电话痛哭。爸爸总劝她:“公司在培养你,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小琪的父母也持反对态度。“他们觉得现在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别的行业也很难,不如在这里先待着。”而小琪同事的父母们,也是这样劝孩子的。

但当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年轻人们终于决定离职。

小琪一直有出国读书的念头,但在设计院的工作太忙,她无暇准备留学事宜了。于是她开始找兼职机会。

正好一个运动品牌外企在招兼职。两轮面试过后,小琪被邀请去这家外企的一个高端瑜伽馆体验。在海边,她躺在瑜伽垫上,听着音乐做冥想。那一刻,她突然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在读书期间热爱旅游的自己,在设计院工作后再也没有心力去旅行?为什么自己一直在不停重复上班-睡觉-上班的循环,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候?

那时候,她想的是,不管能不能拿到这个兼职offer,自己一定要从设计院辞职。

促使徐睿睿转行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爸爸的病——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她的爸爸因新冠触发了基础病。看到爸爸的身体状况,徐睿睿清晰地认识到,钱非常重要,不能再在设计院这样下去了。

而李毅之所以做出决定,是因为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领导妻子生孩子,领导只回去了一天,“抱着电脑过去,抱着电脑回来,接着上班”。

图:《装腔启示录》剧照

他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转行之后,他们的收入都有所增加,且幅度不小,工作量则减少了很多。

李毅在医疗行业有不错的底薪,提成另算,周末双休。下班之后,他有了自己的生活,终于有时间做饭了。

小琪如愿拿到了外企的兼职offer。这个工作相对自由,每周工作4天,一周工作24小时,收入是她在设计院时的2倍多,公司还给她上了社保和医保。因为是外企,小琪发现,公司不会让员工多干一分钟,到点了,领导就会催他们下班。

转行到金融国企做码农后,徐睿睿第一次拿到了五位数的工资,是之前设计院工资的2倍。这份工作的工作时间是从早晨8点半到下午5点半,准点下班,周末双休。如果加班,还会有加班费。

知足和受宠若惊,是从设计院出来的年轻人们最深的感慨。

“我在想,我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气才能找到这份工作。”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小琪特别感动。有趣的是,在了解到她的工作强度和收入后,原本反对她从设计院辞职的父母改变了看法:“这个新工作挺好的,好好干!”

“现在突然感觉我整个人的状态好快乐呀!挣那么多,不用害怕没钱花。”徐睿睿像是掉进了蜜罐。在她看来,金融行业一直在嚷嚷降本增效,也在降薪,但和建筑行业相比,金融行业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小节俭的她在设计院时,一个月最多只能存3000元,现在,她一个月可以存1万元。

实际上,正是因为金融行业降本增效和降薪,徐睿睿才有了这个工作机会——这个工作岗位以前收入更高。但是在金融行业降薪后,公司很难招到特别匹配的人,所以她才能进来。

不过,徐睿睿也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新行业,非科班出身的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上升空间。她目前做的工作与数据分析有关。在她现在的部门同事中,学历最低的都是硕士,还有很多是博士。建筑学本科毕业的她,背景有些薄弱。在这里,很有可能她一直都是一个底层的打工人。

但对比在设计院的日子,她已经很知足了。

“我身边从设计院跳出来的人,无论是跳到什么行业,感觉都比在设计院时开心。”李毅说。

或许只有从建筑设计院转行的年轻人们,才会有这么深的感触。他们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选择大于努力。

另一种感觉也随之浮现上来,那就是愤怒。

哪怕到了现在,只要一想到第一份工作,李毅还是会非常生气——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当时的工资那么低,工作强度又是那么大。

现在,只要一看到“房地产”三个字,他就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辞职后,他第一时间删掉了电脑里与设计有关的CAD、SU、AI和PS等软件。“这个行业把我伤透了,我死都不想再回去了。”

“设计院的PUA会让你觉得大家都是这样的。但出来之后你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是你整天待在那个环境里面,根本没空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徐睿睿说。

图:《我,到点下班》剧照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幸存者偏差,毕竟不是所有转行者都能顺利找到一份高收入工作的。

徐睿睿曾经想跳槽做互联网运营工作,结果发现这类工作很多也是工资低,强度大。而那些工资高的运营岗,有的得三班倒,不时熬通宵,几年之后,人的身体可能就垮掉了。

与此同时,还是有很多年轻人仍然待在设计院。

他们中,有一部分人仍然相信领导所说,认为自己会越老越吃香,或者认为房地产行业过一阵就会变好。

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父母掏空家底,在房价高企时帮他们买了房。

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房价太贵-房子卖不出去-设计院拿不到钱-员工被降薪。

而因为有房贷,哪怕降薪,他们也不敢走。

要跨行找到一个好工作需要时间,一旦青黄不接,他们就可能断供。

“一个很残酷的事情是,领导会关注你的家庭,如果知道你背了房贷,他给你的活儿会更多。”李毅说。

小琪同学的一个前同事在设计院工作。他买了房,在还房贷,同时设计院在降薪裁员。

悲催的是,他的房子还烂尾了。

一次,小琪回设计院拿离职证明,遇到一位50岁的总工,两人开始聊天。

这个总工享受过房地产高速发展时代的红利,妻子是全职家庭主妇,孩子在读一个学费昂贵的学校。他买了房子,房贷还没还清,在设计院全员降薪之后,他一个月到手只有6000元,入不敷出。

当听说小琪转行后的新工作收入时,总工问:“什么工作?你看我这个年纪去还行吗?”

小琪工作了一年多,收入已经比这位在设计院干了二十多年的总工高了。

(应采访对象要求,李毅、小琪、徐睿睿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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