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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权倾天下,视她为眼中钉

摄政王权倾天下,视她为眼中钉

公众号新闻

1

我叫陈元方,是一个大学本科生。我学的专业是化学工程,但是我对这个专业的兴趣比老虎对红萝卜的兴趣多不了多少。

我感兴趣的东西是历史,但是在父母大人的逼迫之下,我只能弃文从理。

在父母眼里,历史这种东西在养家糊口方面一钱不值,毫无用处,但是在祖父眼里,历史却是个好东西。

陈家村世世代代居住在中原大地上颍河的东岸,这里是我们陈姓的发源地,也就是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没离开过故土,我是陈家嫡亲嫡亲的纯正传人。

我祖父是我们陈家村老陈家的族长,我老爸是我祖父的大儿子,而我是我老爸的大儿子,按照常理来说,我就是我祖父他老人家的嫡长孙,这个族长的位置迟早是由我来继承的。

但是很不幸的是,陈家大祠堂在一夜之间,被几个顽皮的孩子放火烧成了白地,甚至连族谱都荡然无存了,爷爷大病一场后,说这是上天的警示,祠堂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天意如此,不可违,家族内从此之后也再不设家族长了。

据说爷爷年轻时是个四处游荡的算命先生,但爷爷退休前却做了十年的县城房产管理局干部,总之,他退休之前,我很少见他。只听说他老人家在外名声不小,还有个外号叫什么“神算陈”。

在我十五岁前,我们一大家还没有分家,老爸、二叔和爷爷奶奶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爷爷退休后闲在家,我经常见他摆弄一堆奇怪的东西,还整天带着老花镜琢磨一本书。我总是好奇地站在一旁观看,爷爷见了很是欣慰,有一次,他老人家就说:“有朝一日,这些东西就传给你。”

我说:“给我干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爷爷指着两个盘和两本书说:“这些东西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个是八卦盘,这个是罗盘,这本书是我手抄的《麻衣相法》,这本书也是爷爷手抄的,是祖宗亲写的《义山公录》,怎么样,想不想要?”

我说:“要了这些有什么用?”

爷爷笑了,他说:“这些都是咱们祖宗留下来的宝物,你应该要,要了之后可以学啊,学了以后就会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算出来。”

我那时候只有十岁左右,我当然不相信爷爷说的话(现在还是不相信),因为老师说了,那叫封建迷信嘛。

我就对爷爷说:“骗人!我不信什么都能算得出来!你能算出来你自己活多少岁吗?”

那时候,我的老爸刚好从屋里出来,听到我这一句话后大吃一惊,脸色巨变,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喝道:“住嘴!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我被老爸一脸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回头再看看爷爷,只见他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我委屈道:“怎么了,说这种话有什么要紧的吗?”

爷爷忽而又笑道:“如果我能算出来我活多少岁,你就愿意学?”

老爸急道:“爹,你……”

爷爷摇摇手,打断老爸的话,对我说:“元方,你愿不愿意?”

我想了想说:“你要是算的准,我就愿意学!不过我怎么知道你算得准不准?”

老爸大怒道:“你个混蛋,老子打死你。”说完就把我按在地上要动手。

老爸平时不打人,而且对我很温和,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打人。他系统地学过武术,在高中毕业后又做过武警,出手很重,所以说,他轻易不肯出手打人,一出手就容易伤人,但是这次居然对我动了手。

没想到爷爷也发怒了,爷爷站起来大骂道:“陈弘道,你个兔崽子,你今天敢打元方一下,我就废了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你不继承老子的衣钵,还不想我孙子学吗?你个不孝子,亏老子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白瞎了!”

老爸被吓了一跳,诚惶诚恐地退到屋里去了。

二叔陈弘德从外面回来,进院子里后发现气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都一脸郁闷相?”

爷爷立即对二叔咆哮道:“你也给老子滚!”

二叔吓得一缩脖子,抱头鼠窜,临走时还不忘嘟囔一句:“我怎么了,连我也骂。”

爷爷对我说:“你站在这里别动,等爷爷一会儿,爷爷就能算出来自己能活多少岁,等爷爷死的时候,你就知道准不准了。”

我点点头。

爷爷走进屋里,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蓝色麻衣,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抬了一个香案摆在正屋门前,桌上摆放了一个老香炉,桌下铺了一个蒲团,爷爷翻身跪倒,燃上三柱香,朝天念念有词。

没多久,念诵完毕,爷爷将香插入香炉,然后起身,又从内屋拿出来一个黑漆盒子。他打开盒子以后,拿出来三枚老铜钱,还有一个刻满了字的龟壳,放到香案上。

我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却见老爸居然面露惊恐地站在屋里盯着爷爷看。

老爸一向胆大包天,居然会害怕,那一刻,我变态般地感觉这事情很有趣。

爷爷又向天念诵了一会儿,然后抓起铜钱轻轻一撒,又摆弄起龟壳,许久,我看见爷爷的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那还是农历九月天,天气根本就不热。

爷爷琢磨了很久,直到三炷香焚烧殆尽,爷爷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地上爬起来。我老爸赶紧去搀扶他,并且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爹?”

爷爷不自然地一笑,道:“没事。”然后他推开老爸,朝我喊了一声,说:“元方,爷爷算好了,你也要记好,爷爷只能活到七十二岁。”

七十二,这是我童年里记忆最深的数字。

我十岁那年,爷爷已经是六十二岁了,十年之后的2000年,当我在念大二的时候,爷爷也快七十二岁了。

那一年冬季,在我期末考试结束,快要放寒假的时候,我忽然接到老爸的电话,老爸说:“你爷爷去世了。”

这一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我根本不能相信!

因为在这一学期刚开学的时候,爷爷还送我来学校,那时候爷爷还强壮地跟个老虎似的,他能轻而易举地把我给举起来,转个圈,再放下来,面不改色,要知道我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的精壮小伙子啊。但这还不算,爷爷还经常在家里面举石墩,据说那石墩将近二百斤。

我们家族的男人都很高大,我身高一米八,已经算是矮的了,我老爸和二叔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三,我爷爷的个头更是有一米八五左右,体重将近二百斤,是真正的虎背熊腰,而且身手矫健,行动灵活,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去世呢?

但是,爷爷现在居然去世了,打死我都不信!

当我急匆匆返回家的时候,爷爷的丧礼已经办过了,遗体都要送去殡仪馆火化了,我恰好是赶上了见他遗体的最后一面。

爷爷的脸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这让我安心不少。

去殡仪馆的路上,我质问老爸道:“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老爸说:“这是你爷爷的意思,他不让我通知你。”

爷爷的意思?没理由啊,我一直可是爷爷最钟爱的孙子,虽然说我还有两个堂弟陈元成和陈元化,但是我却是爷爷三个孙子中最聪明的一个。

于是我说:“为什么呀?”

老爸摇摇头说:“你爷爷的意思,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说:“那爷爷给我留下什么话没有?”

老爸依旧摇摇头说:“没有。”

我顿时十分失望,难道爷爷弥留之际竟然忘了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孙子吗?

我不死心,又问老爸道:“那爷爷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老爸淡淡地说。

“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爸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很古怪的表情说:“你想让你爷爷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我说:“那爷爷总不会什么都不给我留吧,我可是他嫡长孙!”

老爸冷笑道:“我还是他嫡长子呢!”

我顿时无语,但心中却明白,老爸那是诡辩,而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他是瞒着我的。

我这个人自打记事起就没再流过泪,但是去殡仪馆火化爷爷遗体的时候,我们一行人跪在地上为爷爷送行,看着爷爷魁伟的身体被送进炼化炉里那一刻,我鼻子一酸,泪水就涌了出来。

那么魁伟的一个躯体进去了,待会儿出来的就是一盆骨灰,而我的这么近的一个亲人,竟然说没就没了,人生之无常,生离死别之悲伤,不能不令人潸然泪下。

正在我伤心的时候,跪在我旁边的堂弟陈元成忽然冷冷地说:“你装什么装?还哭鼻子!”

我愣了一下,然后怒道:“我装什么了?爷爷去世了,难道我不伤心?”

陈元成“哼“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爷爷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是凶手,还会伤心?”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蒙了,我呐呐道:“我害死了爷爷?”

2

陈元成的话让我晃了一下神,还没等我回过味儿来,旁边的二叔却“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陈元成的脸上,呵斥道:“乱说什么?闭上你的鸟嘴!”

跪在二叔旁边的二婶推了一把二叔,埋怨道:“你打孩子干嘛?”

陈元成捂着脸哭道:“谁乱说了?是你跟我妈说的,哥哥当年非得让爷爷给自己算命,爷爷才算死自己的。这些话我都听见了!”

又是一声晴空霹雳,惊得我恍若隔世。

我恍惚间想起了十年前那一幕,想起了爷爷给自己算命的经过。

当年,爷爷确实说,他只能活到七十二岁。

而且当时确实是少不更事的我让爷爷算的命,这就是爷爷去世的真正原因?而我就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我的背上一阵发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我抬眼看看二叔,二叔一脸尴尬地看着我,嚅嗫道:“元方,别听你弟弟胡说,那都是假的……”

我又看看老爸,老爸则是一脸怒气地瞪着二叔。

我喃喃道:“爸爸,怎么回事?”

二婶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吗,这是咱家的祖训,算命的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算命,有道是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

二叔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说这种事情,不怕咱爹怪罪你?”

二婶不服气地说:“本来就是这样嘛,我又没说什么瞎话,咱爹也不是我害死的,我一守妇道,二守孝道,他凭什么怪罪我?”

二叔气道:“你个败家娘儿们,回去再跟你算账!”

二婶毫不示弱道:“你在咱爹灵前骂我,咱爹还没走远,他都瞧着呢!”

“你!”二叔顿时为之气结。

二叔他们的争吵让我烦闷异常,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二婶刚才说的那些话。

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祖训?算命人最忌讳的事情?

我曾经听爷爷说过,给别人算命这种事情,是泄露天机的行为,算的越准,泄露天机的罪过就越大,上天就会越不满,这样是有损阴德的。给别人算命是泄露天机,给自己算命就是窥伺天机了,这样的罪过更大,自作孽,不可活啊。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人才不能给自己算命,尤其是算寿命?那我岂不是真的害死了爷爷?

但是,算出来自己的命,又在算出来的时间上去世,怎么说都应该是寿终正寝,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呢?

我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十年前老爸的疾言厉色和祖父的不忍神色又回到了眼前,十年前祖父的话也响在了耳边——如果我能算出来我活多少岁,你就愿意学?

对了,爷爷当年不顾老爸反对,坚持要算自己的命,就是为了让我学什么东西。

那爷爷究竟想让我学什么呢?

那个八卦盘,那个罗盘,那本《麻衣相法》,那本《义山公录》,还有那个黑漆盒子里的铜钱和龟壳顿时浮现在脑海里。

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再加上悲伤,在葬礼上,我一直沉默不语。

安葬了爷爷之后,我一直追问老爸,爷爷是否把两盘两书留给我了,老爸始终坚持说没有,那些东西爷爷没有交代,他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对于老爸的话,我虽然一万个不相信,但也无可奈何。

我想要那些东西,不是因为我相信那些东西,而是好奇,我想知道爷爷当年是怎么算出来自己只能活到七十二岁的,是巧合,还是那些东西真能算出一个人的寿命来。

转眼之间,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心中因为爷爷去世而产生的悲伤也淡了许多,但那些神秘的事情却一直萦绕在我内心深处,好奇心让我有种不查到真相就不能自拔的感觉。

大年初二,父母和妹妹要去走亲戚,我说要和同学聚会,推脱不去,还叫来了从小到大一直和我在一块上学的刘运成作证。

刘运成是我在村里的发小,又是同学,他说有聚会,我爸妈都深信不疑,就留我在家里了。

父母和妹妹走后,我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刘运成奇怪地问:“你不会是要偷钱吧?我草!那我不是成帮凶了?”

我没好气地说:“闭上你的臭嘴,你才偷家里钱呢!我是在找东西。”

家里所有的箱子、柜子、床铺都被我翻了一通,居然什么也没找到。我郁闷了,难道爷爷真的什么东西也没给我留下?

我坐在正屋门口开始琢磨。

当我的目光瞟到我们家院子里右边地面铺的砖头后,我灵机一动,心想,不会是藏在这下面了吧?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们家的院子和爷爷家的院子布局一样,而在很久以前,我看见我爷爷从砖头下面挖出来过几瓶好酒,估计这就是我们家藏东西的习惯,老爸肯定也受到了爷爷的遗传。

我招呼刘运成道:“萝卜头,过来跟我一块把这些砖头给揭开了。”

刘运成的头长得特别大,很像那种特别滚圆的洋萝卜,即俗称萝卜头的东西,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萝卜头”。

刘运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揭砖头干嘛?”

我骗他说:“看下面埋的有什么宝贝没有,那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刘运成一听有宝贝,兴趣立即就来了,我们两个开始一前一后的揭砖头。

在第三排的几块砖头下面,我们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里的地面敲上去发出“啵啵”的声音,证明它下面是空的。

我把砖头上的浮土抹去以后,那里赫然出现一小块水泥板,我揭开水泥板,发现下面是一个大瓮,再打开瓮,里面果然装着爷爷的那些东西。

两个盘,两本书,一个黑漆盒子。

刘运成咂摸着嘴说:“这些是什么宝贝?”

我说:“先别管什么宝贝了,快把地恢复原样。”

我只把两本书拿出来,然后又把瓮给封上,我们两个又把砖头重新铺好。

忙活完,又洗了手,我把两本书摊放在腿上,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我先把那本《麻衣相法》打开,只见里面有字有图,字是口诀,图是手掌、面部、五官、头部、身形和穴道。

我又拿起《义山公录》开始看,只见目录上写着“理篇、谋篇、邪篇、卜篇、符篇、堪舆、星象、奇门、巫、气、道、命。”

翻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祖父的字迹,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写着几行大字——月缺其半,天书存遗,不肖子孙,勉以完璧。

我愣了一下,继而想到,这难道只是半部书?

翻到最后一章,果然见篇目上写着“堪舆”,而后六篇却不见其踪。

刘运成见我发呆,随手拿起《麻衣相法》翻了几页,念起一首口诀道:“骨不耸兮且不露,又要圆清兼秀气。骨为阳兮肉为阴,阴不多兮阳不附。若得阴阳骨肉匀,少年不贵终身富。”然后咂咂嘴说:“这是写的什么呀?什么叫做头者一身至尊,百骸之长,诸阳之汇,五行之宗……草!文言文啊!”

我翻翻白眼,说:“那是看骨相的,你个笨蛋!”

刘运成泄气地说:“看相的书算是什么宝贝,又不是古董,在地摊上五毛钱都能买一本,你又骗我。”

我说:“地摊上的书能和我爷爷的相比吗?要不是宝贝,我老爸能把它藏得这么神秘?算了,以你的智力水平,你是不会懂的,快把书给我,我得藏起来,免得我老爹回来以后发现。”

刘运成不屑地把书扔给了我。

老爸他们回来后,我装的若无其事,然后用余光瞟老爸。发现他在观察地面,不过好像没发现什么。

我把两本书藏在我的卧室的床褥下面,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被窝里用电灯照着看。

《麻衣相法》那本书就是通过骨骼、面容、手纹、穴道以及生辰八字等再结合阴阳、五行学说推测人的吉凶休咎的,我略翻了翻,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然后就没了兴趣继续研究,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义山公录》上了。

《义山公录》的《理篇》主要讲了三件事,“天人合一”、“阴阳相济”、“五行生克”,类似于《易经》,我纯粹当哲学看了看。《谋篇》好像是鬼谷子纵横捭阖那一套;《邪篇》则是讲了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以及辟邪驱凶的方法,其中还杂合了一下治疗疑难怪病的方子,我把它们当做是趣味小故事通读了一遍;《卜篇》则是问吉测凶的休咎之学;《符篇》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咒,图文并茂;《堪舆》则是讲风水。

看完《义山公录》,忽然感觉有好多地方说的很有道理,不是纯粹的封建迷信那一套,于是我就又读了一遍,这引起了我对下半部书极大的兴趣。

不知道《星象》、《奇门》、《巫》、《气》、《道》、《命》这些篇章会讲些什么内容。

难道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看过之后学会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那我岂不是如来佛祖?

我在被窝里边想边乐。

3

拿到两本爷爷的遗书后,我有时间就会去研究,我本来就善于记忆,对于感兴趣的东西,更是记忆深刻,也就是两三天左右,《麻衣相法》已经被我识记了大半,而《义山公录》更是被我记得烂熟。

大年初五那天晚上,我和老爸在屋里看电视,母亲在里屋和妹妹闲聊,院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我去开门一看,是二叔。

二叔这个人整天不务正业,只爱打牌,过年的时候更是不会离开牌桌半步,这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来找我们了,我和老爸都很奇怪。

老爸说:“你不会是叫我去打牌吧?我可不去。”

二叔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有大事了!”

看二叔神神叨叨的样子,我笑道:“你能有什么大事?输钱了?”

老爸瞪我一眼说:“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

母亲这时候也出来了,她问二叔道:“怎么了,弘德,坐下说。”

二叔坐下后,喝了一口茶,说:“大哥,你还记得大何庄的老倔头吗?”

大何庄在颍河以西的一个山区里面,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村,虽然环境恶劣,但历史悠久。我们那边的地势以颍河为界,颍河以东是平原夹杂些丘陵地,就是我们那边;颍河以西多是山地,大何庄就坐落在山地之中。

老爸想了想,说:“记得,咱爹还给他看过风水,说他家的房子不好,我记得咱爹回来嘀咕了很久——他怎么了?又找你看风水了?”

二叔说:“十几年前,是老倔头的老婆请咱爸去看的他们家风水,我是跟咱爹一块去的,看得是他家老宅,咱爸一直说不好不好,老倔头就是不听,还把咱爸给轰了出来。你知道咱爸在回来的路上怎么说吗?说那是标标准准的凶宅!”

我们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老爸沉声说:“弘德,你别神神叨叨的,有什么话快说!”

二叔说:“老倔头今天发疯了,人家都说是……说是鬼上身了!”

我笑道:“二叔,什么是鬼上身啊?”

二叔一副很骇人的表情道:“你没见过,鬼上身太吓人了,被鬼上身的人,有时候说话做事很正常,但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强调、内容还有表现出来的表情,做出来的动作都是已经死过的人的。”

我愣了一下,说道:“什么鬼上身,那不是精神分裂症吗?是精神病啊——我妹妹可是学医的,让她给你普及一下医学常识吧。”

二叔急道:“你还不相信,哪里是精神病,精神病会死人吗?”

我说:“只要是病,就会死人的吧——你不是说老倔头只是发疯了,谁死了?”

二叔说:“老倔头有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是被鬼上身后死掉的,如果是精神病,总不会一家爷儿三个都是吧。”

我又愣了一下,说:“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

二叔说:“正是!而且还都是一样的害病,一样的死法。”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这也不是很奇怪。”

二叔冷笑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些二叔也知道,关键是,老倔头是爹,如果是遗传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两个儿子先发疯死掉,老倔头后发疯,总不会是儿子把病遗传给老子了吧?”

我说:“找医生看过了没?医生怎么说的?”

二叔冷笑道:“医生根本就不敢看。”

我奇怪地说:“为什么?”

二叔撇撇嘴说:“因为太吓人了,他犯病的时候,如果你不理他,他也不理你,就只胡言乱语、疯疯傻傻而已。但是如果你去招惹他,他就像疯子一样拼死了整你,谁都压制不住。”

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说:“这是病入膏肓了吧?”

二叔又冷笑了一声,说:“不是病入膏肓,是有鬼祟!老倔头的小儿子先发疯,大儿子后发疯,老倔头如今也发了疯,三人发疯的时间不一样,但是表现却一模一样,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脸上是同样的表情,做的是同样的动作,这才最奇怪!他们分明是被同一个恶鬼给缠上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二叔说:“我本来也不知道,老倔头他们家三个男人,死了两个,最后一个又疯了,家里已经没别人了。老倔头的老婆当年听了你爷爷的话,和老倔头发生了争执,没多久就跑回娘家了,今天晚上是老倔头的兄弟二脑袋来找的我,话都是他说的。”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立即说:“如果真是鬼上身,为什么老倔头的老婆没被上身?”

二叔说:“当年就是她请你爷爷去给他们看的宅子,你爷爷说的话,她十分相信,你爷爷还特意给她留了个辟邪的东西,估计是那玩意起作用了,而且后来,她也一直在自己娘家住,偶尔回一次家,所以她才能逃过一劫。”

我打破沙锅问到底,说:“我爷爷给他什么辟邪的东西了?”

二叔说:“一块石头,“丁”字形的小石头,你爷爷在上面刻了一些字,说是灵石,那女人整天挂在脖子上。”

灵石?

我忽然想起来在《义山公录》里“邪”篇“器”章里有这样的记载:“山阳之石,昼有日灼,夜有月洗,聚日月之精华,暴于山巅,受雷劈电击而不碎裂,有刚直之气,可取为灵石,以镇邪祟。”

大意是,在山上处于向阳面的石头,受到风吹雨淋、雷击电打,又吸收日月精华,本身坚硬无比,有灵正之气,可以用来镇宅驱邪。

所以,古往今来许多人家的房前都立有很大的石头,有的上面还刻着“石敢当”或者“泰山石敢当”的字样,那都是用来镇宅辟邪用的。

这些事情被我联系到一起想了又想,我不由地有些动摇了,难道《义山公录》上写的都是真的?

我在胡思乱想之际,我听见老爸问二叔道:“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可不会驱鬼,你应该去找跳大神的或者风水先生啊。”

二叔道:“二脑袋知道当年咱爹给他家老宅看过风水,也说过他们家老宅不好,他就相信咱家的人,他如今是求我给他家破解一下,他说他们一家子现在可是都吓怕了,白天夜里都提心吊胆,他大哥老倔头还整天疯住在何家老宅里,说不定哪天也就死了。”

老爸说:“那你就破解一下吧,找我干嘛?”

二叔笑道:“如果咱爹在,我就不找大哥你了,说实话,我学了咱爹那一点皮毛,知道的东西不少,办法却没有,哪能破解得了,你把那本《义山公录》借我看看还行。”

听到这话,我吃了一惊,要是老爸去给二叔拿《义山公录》,我可就爽了。

老爸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二叔说:“我没有什么《义山公录》,我要那种东西干嘛?我又不算命,也不看风水,况且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小时候父亲逼我学,我就不学,为此没少挨打。”

二叔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咱爹也没说把《义山公录》给你啊,咱爹是留给元方的,你快拿出来吧。”

我装作很不满地看了看老爸,说:“老爸,你不是说爷爷没给我留什么东西吗?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呢?”

老爸也颇为尴尬地看了看我,然后没好气地对二叔说:“我不是不让你说出来的吗?”

二叔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说:“大哥,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你怕什么呢?元方是大学生,他会相信这些东西?他会学这些东西?这在人家眼里都是封建迷信,封建糟粕,用现在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汇就是——鄙视!是不是啊,元方?哈哈。”

我无奈地看看二叔,这货太没大没小了,你想尊敬他都不行。

二叔又催促道:“大哥,别磨蹭了,我跟你说,这可是涉及到生死大事,人命关天啊,就算不管已经疯了的老倔头,也得管管二脑袋啊,二脑袋可是吓得活不下去了,万一人家家里也出什么事情了,你过意的去吗?”

老爸说:“那是老倔头的家,跟二脑袋有什么关系?”

二叔说:“看你这话说的,那老宅是他们老何家的,每个人都有份,只不过是老倔头住在里面罢了,而且现在老倔头还在发疯,说不定等老倔头死了,就轮到二脑袋了,他能不害怕吗?他们整个大何庄的人都心神不宁呢。”

母亲也说:“弘道,去拿出来给他吧,多可怜人啊。”

老爸想了想说:“慢来,书在我这里,今天晚上不能给你,明天天明,你再来,我跟你一块去。”

二叔翻了翻白眼,说:“看你那小气样,还怕我不还给你!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不还给你也没什么,你拿着又没用。”

老爸说:“少废话,你爱来不来。”

二叔叹口气,说:“好吧,我来,谁让你是老大哥呢!”

二叔走后,老爸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嘟囔了一句:“那书给不给弘德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我做贼心虚,早早地溜回去睡觉,睡觉前又把《义山公录》给翻阅了一遍。

4

第二天清早,二叔果然很早就来找我老爸。

我听见动静,也赶紧翻身起床,跑了出来,老爸白了我一眼,说“你别这么积极,我们可没说带你去!”

我不满道:“凭什么?”

老爸瞪着眼道:“不凭什么,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老子的话,你敢不听?”

我“哼”了一声,说:“那你别拿我那本书。”

老爸疑惑地说:“你的哪本书啊?”

我得意地说:“《义山公录》啊,那是爷爷留给我的,是遗产,我有权利让你用,也有权利不让你用,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让你用书。”

老爸被气笑了,说:“你个兔崽子,书在我这里,我想拿走就拿走,还用跟你商量?”

我硬着头皮说:“书我已经找到了,被我藏了起来,你不让我去,我就不拿出来!”

老爸愣了一下,说:“果然被你小子给拿走了!信不信老子打你?”

我说:“我现在是大人了,你只要不怕别人笑话你你为老不尊,你就打你儿子吧。”

老爸顿时无语。

二叔道:“好了,赶紧走吧,都去,都去!”

老爸道:“兔崽子,还不赶紧拿书去!到时候你可别乱说话!”

老爸终于松口,我顿时欣喜万分,老妈嘱咐了我几句,我满口答应,进屋换了换衣服,就急忙出去了。

我们三个跟着二脑袋坐上车奔赴大何庄,过了颍河大桥,我们前前后后走了几十里坑洼不平的山路,我的肺都快震碎了。

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对二脑袋说:“快走,让我看看什么是凶宅。”

二脑袋说:“马上就到!”

一路上,据二脑袋说,老何家住的宅子不是老何家的。

那个宅子曾经的主人是这里方圆闻名的大地主何天明,何天明在解放后被处决了,何家也就破败了,文革时,他们家的大宅子再次被拆的拆,毁的毁。老倔头的老爸那时候是大何庄的村支书,抢先占了其中一个主宅子,并在原有剩余的宅子基础上,请人修缮了一下,就成了老何家的房产。

但是,修缮之后没多久,老倔头的老爸就去世了,老宅就由老倔头住了。

当时,有人对老倔头说:“你爹死的离奇,估计是修宅子动了风水,你找人给看看吧。”

老倔头对此不屑一顾,老倔头的老婆却相信得很,就找了闻名在外的我祖父去看宅子,祖父当时是带着二叔一起看的,据二叔说,当年祖父一见何家老宅就大吃一惊,说宅子修得太奇怪了,而且里面怨气很重,日后必然是凶宅,一定得改。

无奈老倔头最拿手的就是倔,死活不吃我爷爷那一套,半句话都不听。

我问二叔道:“爷爷为什么说那是凶宅,有什么根据没有?”

二叔说:“我当时还小,也记不大清楚,只听你爷爷说宅子的格局很奇怪,是养阴之地,不是阳宅应该有的等等,别的不好的地方好像还有吧——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脑袋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带着我们去看老宅子和老倔头。

何家老宅在大何庄最北面,那是背山而建的一个房子,远远看去,孤零零的一座,很大,很清冷,尤其是在早上,这所老宅子在山脚下显得格外萧肃。

老倔头的老婆跑回了娘家,这个宅子她是死活不住了,那么眼下就只有老倔头在里面了。

走近了以后,我发现这所宅子的外围墙体是用老式的青砖砌成的,瓦片也是灰瓦,从外观上看,这个宅子东西很长,南北很短,但是门楼却是朝西而建,算是比较独特的造型。

门楼是那种老式的瓦造高门楼,暗红色的六钉大木门很是斑驳,门前有几颗树,门楼和正屋之间有个砖砌的中门,中门前的天井里也种了几棵树,院子里也种满了杨树,看来老何家很喜欢种树啊。

只可惜现在是春天,杨树都变成光杆,还没长出叶子,不过,要是等到夏天,这院子肯定是绿木成荫,多凉快啊。

我正看得有趣,心想,这房子不错啊,多有古典的味道,怎么变成凶宅了?

老爸却忽然惊叫一声道:“五阴之木!”

我们几个都吃了一惊。

五阴之木?老爸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脑袋更是惊恐的打颤,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叔盯着老爸说:“大哥,你也看出来了?”

老爸点了点头,看了我们一眼道:“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在风水里,很讲究种树的种类和排布的格局,这座老宅种树的种类和格局几乎都犯大忌讳了。在门楼外种松树,在天井和正门内种上槐树,真是大不应该。”

“你们这座老宅,处于山下,又是孤零零的独处一地,本来就阳气不盛,再种上五阴之木,阴气中生,又难以散掉,积累时间一长,必生阴物,这样的宅子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凶宅了。”

我在脑袋里迅速地搜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义山公录》里说“五阴之木”是指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桧树。这五种树木都是性喜阴,寿命又长,极其能汇聚阴气,营造阴地,而且喜阴的虫蛇往往会附居,所以松柏一般是种在坟地守护阴宅用的,榆树、桧树多种在庙宇、祠堂附近,阳宅前后很忌讳种。

至于槐树,虽然不大,但枝桠很盛,成材之后,更是遮天蔽日,阻挡阳气内进,一个院子里往往有一棵这样的树都会很阴凉,更不用说全种上了。

而且槐树的‘槐’字就是一个‘木’,一个‘鬼’,可谓是性最阴。这个宅子的天井竟然连种了三颗槐树,还正对门楼,阳气进不来,整个宅子必然是阴气很重。

这就是五阴之木!

但是除了五阴之木,书中还记载的有别的不祥之木,而这所宅子里竟然也种的有,它们无一不犯了阳宅风水之大忌,我实在不知道这老倔头是怎么想的。

我记得《义山公录》里还有一句话,叫做“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说的就是除了五阴之木以外的另外三种禁忌之树,即桑树、柳树和杨树。

“桑”通“丧”,不详之音,是阳宅中较为忌讳的一种树;柳树枝一般用来做“招魂幡”、“哭丧棍”的,柳条也常常被用来插在坟茔上,种在阳宅中也不吉利;而杨树叶子繁多,风一吹则“哗哗”作响,如同鬼拍手一样,白天还没什么事,到了夜里,树叶影子乱晃,声音乱响,十分吓人,时间久了,肯定会影响人心,造成不好的后果。

这门楼前的树不知道是不是桑树,但是院中的杨树可都是俗称“鬼拍手”的禁忌之树。

但是仅仅就凭这些树,也不至于汇聚那么多阴气,以至于让一家三个男人都发疯致死吧?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二叔正在和二脑袋解释什么是“五阴之木”,二脑袋听得一愣一愣的,头抖的跟拨浪鼓似的,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但看他的样子,还真不愧被叫做“二脑袋”。

老爸还在看何家老宅的外形,眉头紧锁,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爸在不做武警之后,搞过建筑,曾经是村里最好的木匠和泥瓦匠,后来又放弃建筑活儿去做生意,但对于房屋建筑还是十分精通,他现在看到这种奇特的老宅子,估计内心深处有所触动,又回归到老本行了。

我顺着老爸的目光,也去研究那老宅,只不过我和老爸不同,老爸看的是结构和样式,我看的则是老宅沉淀的历史。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我看了没多久,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不对啊,这个房子的格局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在哪里见过?”二叔问道。

“让我想想。”

略一思索,我便想起来了,是《义山公录》里《堪舆》篇里的图形。

这座房子又犯了风水里的两个大忌——掉底房和横宅!

我的脸色变了,按照《义山公录》来说,这个真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凶宅啊!

何谓“掉底房”呢?“掉底房”是房的一种走势,和“升棺发财”型的房子正好相反。主宅地势偏低,门楼偏高,这样的房子住久了,阴气都会下泻,汇聚到主宅之中,对主人极为不利。

这里所说的阴气不仅仅指阴湿之气,还有污秽之气,怨愤之气,抑郁之气,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汇聚在一块,再强壮的人估计也会生病,而且这种环境下容易招来蜈蚣、蝎子、蛇等毒物,尤其这房子又是在山里,这样反过来会更增加宅子的阴气,日子越长,越不好,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不仅影响人的生理,还影响人的心理,生理不好,心情再不好,出事那是少不了的。

我对自己能用科学知识解释风水道理十分得意,但是这“横宅”却是解释不了。

“横宅”则是指房屋东西过长,南北过宽,这样的格局是风水大忌!《义山公录》有一句话叫做:“卯酉不足,居之自如;子午不足,居之大凶。”我的爷爷甚至在下面批注说:“当院横着长,必损少年郎。”

难道真被爷爷说中了,所以老倔头才接连死了两个儿子?

而这个院子不但东西奇长,大门还建在西侧,甚至有向西扩张的意思,我实在不知道当初造这所房子的地主脑子是不是生锈了,因为现在的人大多不顾及风水,不相信风水,但是那个时代的人是建房必看风水的嘛。

那个老地主要么是脑子生了锈,要么是请了一个脑子生了锈的风水先生。

但是,不能否认,设计这个房子的人很大胆,很前卫,很有创新意识。

5

凶宅之事,我也曾听说过。

我记得小时候,爷爷曾经给我讲过一个事情,在我们村附近有个小黄庄,庄里有个屠夫,因为杀猪熟练,常常一刀毙命而出名,大家都叫他“一刀屠”。

一刀屠有两个儿子,都十分聪明伶俐,我们曾经在一个小学念书,大儿子比我高两级,小儿子比我低两级。

一刀屠的房子临着村里的主干道,也就是俗称的“街”,按照老习俗,沿街的一溜房屋一般都是比照着对齐的,谁的房屋占了街,那就是坏了风水。

白天人上街,半夜鬼上街,占了街的房子在白天挡了人的道,可能没什么,最多招几句骂,但在夜里就是挡了鬼的道,很容易惹祸上身。

一刀屠做的就是杀生的行当,从来不相信风水鬼神之说,他的房子横向极长,不但远长于纵深,而且是蔓延到了街上,一眼望去,在众多房屋中,显得十分突出。很多人都告诫一刀屠那样的格局不好,会招来祸害。一刀屠杀伐成性,毫不以为然,谁劝他,他就对着谁拿杀猪刀比划。

但一刀屠后来却真的遇上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一刀屠的大儿子在初中毕业,考上重点高中的时候,和同学们一块回母校请老师吃饭,一群人骑的都是摩托,一刀屠的大儿子走在中间,前后都有人,就在他们走到距离学校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时,一刀屠的大儿子的摩托车忽然横向出了车队,突了出来,而就在此时,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刮着了一刀屠的大儿子,当即报废了他的两条腿。

当然,这或许就是巧合。但是另一件麻烦事发生在三年以后。

三年后的一天,一刀屠骑着摩托载着他的小儿子回家,在临近小黄庄的时候,一刀屠的摩托又是略晃了一下,又是恰在此时,一辆后八轮大货车挨着他们过去了,过去之后,一刀屠没出什么事,只吓出了一身汗,当他回头看坐在他身后的小儿子时,赫然发现儿子的头已经没有了。

两次车祸,一刀屠基本上绝了后,从那以后,一刀屠精神开始恍惚,没多久就疯掉了。

爷爷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就说,风水之事,老祖宗传承了千年,绝非全是迷信,只不过其中的许多道理无法用眼下有限的科学知识解释而已。

我正在回忆往事,胡乱感慨,老爸出了声,他问二脑袋说:“我这个人虽然不懂风水,但是也听我爹说过一星半点,我感觉但凡是有一点风水常识的人,看到这样的宅子,一定看不下去,这简直是难以想象!你们这个宅子怎么可以这么造?”

二脑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都是我那个爹干的好事!这个宅子原先是南北走向的,文革的时候,我爹带头造这一家的反,把房子拆的拆、毁的毁,当时有个风水先生说不好,会招惹到宅神,我爹比我大哥还倔,马上就把那位风水先生列为批斗对象了,给人家挂牌子,开批斗会,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不好了。”

“我爹为了体现对风水先生的鄙视,风水先生说什么,我爹就偏不听什么,还反着干来,原先地主安置在这个宅子里的镇石、铜镜一类的辟邪东西都被我爹给毁了,可惜那些旧东西了,说不定还能卖些钱呢。”

我们三个都翻了翻白眼,无奈地看了一眼二脑袋,二脑袋不好意思地傻笑一下,咽了一口吐沫,接着说道:“这个门楼原来也没有,门楼原先是在宅子东面的,这些树种在西面。我那个老爹说把门楼移到东面,盖在几棵大树中间,叫什么大树底下好乘凉,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地主在东面的气数已尽,应该挪到西边,我们老何家肯定会再火起来,现在可倒好,真火了!”

二叔冷笑道:“真是不懂风水,乱弹琴!五阴之木性阴,种在西方最合适,东方迎紫气避邪气,大门更是要建在阳处,以辟邪阻阴,你那个老爹真会改。”

二脑袋说:“我们都不懂啊,后来是因为我爹死的奇怪,大嫂才请来神算陈老先生过来看,陈老先生当时也看出来问题了,没想到我大哥那个倔头也不听,不仅把陈老先生给轰走,还大骂我大嫂了一顿,我大嫂一气之下当年就回了娘家,到现在都没回来住。”

二叔笑道:“不愧是老倔头。”

二脑袋晃晃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说:“那你说我大哥他们就说因为这个才发疯的?”

二叔严肃地说:“很有可能!你爹当年是怎么死的?”

二脑袋说:“我爹当年死的莫名其妙,准确来说,不是死,而是失踪。有一年夏天,他进山里挖中药,就再没有回来过。我们前前后后找了一年,不说把山都翻遍了,可也差不多了,除了人到不了的地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结果是什么也没找到,真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传说这山里有山魈,把我爹给吃了,也活该我爹倒霉啊。这个说法到现在还传着,进山的人在天黑之前肯定下山,而天一黑,也没人再敢进山。”

山魈就是传说中的山中的鬼怪,也有山民称之为山神。据称体形高大,浑身遍生黑毛,力大无穷,可徒手撕裂老虎野猪黑熊,奔跑速度也十分惊人,比猎豹还要快,基本上人只要遭遇到山魈,就该准备后事了。

不过也有人说山魈不吃人,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我从未见过,也不希望见到。

《义山公录》中的记载是把山魈当做怪的一种,虽然可怕,但是却不是邪祟。

我笑道:“你们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赖到鬼神身上,什么山魈啊,你见过?”

二脑袋晃着头,吐沫星子乱喷,焦急地说:“谁敢见山魈?我要是见过,现在还能和你说话?”

老爸瞥了我一眼,说:“越是忌讳什么,你越是说什么,你这大学念得可倒好,话都不会说了!”

我笑道:“老爸,那你看现在怎么办?”

二叔道:“还能怎么办?把门楼扒了重盖!”

二脑袋嚅嗫道:“这,要花钱的。”

二叔道:“你要是不怕死,也可以不听。”

二脑袋赶紧摇头晃脑道:“我听,我当然听,扒了重盖,明天刚好初六,明天就找人来办,早一天整,早一天踏实。”

老爸点了点头,然后说:“咱们进去看看你大哥,他还在这个宅子里吧?”

二脑袋说:“在,我每天过来给他送饭,本来想接他出来,他死活不肯出来,就愿意躲在屋里,谁拉他,他咬谁,你不动他,他挺安静,就是瞅着怪怕人。”

我们四人走进了宅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院子里有一个老式的压井,一条是用青石铺成的路,整个宅子让人看了感觉十分安静,但是这种安静让我很不舒服,那是一种毫无人气的安静。如果不是老爸他们在这里,我就想马上跑出去了,压抑、沉闷,受不了,也不知道老倔头在这里怎么住下来的,可能真是无知者无畏吧。

老爸他们眼看就要进屋,我还在院子中央环顾,就在我心中不安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这种声音让我在刹那间心里极其不爽,头皮也发麻。

我四处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

在院子里的西墙角,就是大门楼的左方,有一条硕大的白蛇,昂首吐信子,正慢慢地向我这边游过来,我一看它,它便停在了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一尺多长的前半身迅速地竖了起来,那三角型的头部布满了狰狞可怕的鳞片,一片片张开,步在蛇嘴周围,就像是长错地方的鸡冠子一样。

我两腿软了一下,这冬天刚刚过去,蛇不是还冬眠着吗?怎么会有蛇?而且还是白蛇!白色的毒蛇!它那三角头型和狰狞的鳞片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它是一条毒蛇!我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蛇,当然,我根本不想见。

你能想象一下,你在几乎还可以算是冬天的严寒天气里,猛然看见一条蓄势待攻的大毒蛇朝你昂首吐信子的情形吗?

我怀疑我产生了幻觉,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然后确信我没有看错,白蛇那火红的信子朝着我伸伸缩缩,我能感觉自己的头发几乎全竖起来了。

我听说过,蛇捕捉食物不靠眼睛,也不靠鼻子,而是靠信子,那信子是类似红外线探测仪的东西,只要是有生命的个体都会散发红外线,蛇就是靠捕捉这些红外线来确定食物的方向。

难道这条白蛇把我当食物了?它大爷的!

我脊背一阵发凉,我是真害怕蛇,从小就怕蛇,我就没见过像蛇那么丑陋的动物,我也实在想不通有人怎么喜欢吃蛇肉,光是想想就害怕,就恶心。

我盯着白蛇,试着向左移动了一下身体,我想看看白蛇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白蛇果然也向左移动了一下脑袋,红信子继续不停地吐。

我差点没晕过去,我大喊了一声:“老爸,快来,有条大蛇!”

喊完,我立即转身往屋里跑,就在我转头那一刻,我用余光看到那条白蛇腾空而起,身体绷直得像一条用弓打出的箭,而箭锋直奔我的后背。

我暗想,我完了,我陈元方怕是要交代到这个老宅子里了,而且是死在一条蛇嘴里。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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