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昨天晚上,《乐队的夏天3》惊现火爆的一幕——
瓦依那乐队跟合作嘉宾任素汐合唱了一首原创歌曲《大梦》:
用短短7分55秒的时间,讲述了绝大多数普通人长长的一生。
舞台上他们四人一开口,瞬间引发屏幕前无数观众集体爆哭:
"仿佛透过歌声看了一部电影,而电影里的主角正是我自己。"
毫无悬念地,在这一轮女神合作赛环节,瓦依那排名第一。
与此同时,肖战、鹿晗等众多娱乐圈明星,听完歌曲以后都深为感动,纷纷忍不住为其打call。
幸运的是,两个星期前,我有机会跟瓦依那进行一次专访, 聆听他们的故事,了解他们的音乐。
在他们的音乐故事里,有你,有我,有TA,也有世间万物。
作者 | 天雅
历经三年的翘首以盼,终于迎来《乐队的夏天3》强势回归。正当我准备抛开所有烦恼与苦闷,跟着乐队疯狂燥起来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瞬间令我破防的,是瓦依那乐队三位在台上背着尿素袋、穿着破袖衫的农民乐手。路民“铛……铛……铛”敲响锄头,十八即兴一嗓子开了唱,岜農则熟练地吹起了树叶。“一个农民,如果不是对土地有深沉的热爱,是写不出这种词的。”一般人看来,如果选择排名靠后的乐队,胜算会大一些。但瓦依那偏不!一上场就选择了排位赛第一的安达组合。演出当晚,安达组合一首改编的《孤勇者》,气势恢弘,唱功无敌,如同万马奔腾排山倒海。瓦依那则用轻快明亮的语调,改编了一首《好久不见》:把恋人分开后的感伤与惆怅,转换成了对彼此的思念与祝福;同时还把两个人的小情小爱,上升到为生计奔波的打工人共同的乡愁……
在简简单单的旋律里,照见了我,照见了你,也照见了TA。但乐迷们“复活瓦依那”的呼声,却一直延续到整个PK赛结束。从已经晋级的乐队里选一名对手,如果能PK掉对方就成功复活。一般人面对这等关键时刻,多半会使出所有看家本领大干一场。前几期节目里,我从瓦依那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头顶蓝天,根扎大地,拥抱自我”的松弛感。听到十八演唱《大梦》那一刻,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强烈的情感共颤。歌曲用7分55秒的时间,还原了大多数普通人生命里,充满各种矛盾、无奈、困惑与遗憾的一生。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外出务工,从小在祖辈身边长大,属于第一代留守儿童。“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什么叫父爱母爱,所有的爱都是这个社会给我的,爷爷给我的。”小时候村里人总是逗他说“你妈妈带着好多东西回来了”。由于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他常常被同学欺负,被嘲笑是一个“野孩子”。十年前路民第一次接触吉他,去琴行上了几节课,从此开启音乐创作生涯。“当时我白天在工地砌砖当瓦工,养家糊口。下班后就回到小出租屋,拿起吉他自我陶醉。”我心中是多么卑微地渴望啊,有个声音想大声地喊,你妈回来了……帮你买了新的衣服,她在家等你,在家等你,你妈回来了……
十八从小就爱唱歌,几乎每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片尾曲他都会唱。为了提升声乐技能,他经常向不同的人请教,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甚至有人叫他去学狗叫,他就真的天天晚上去练习狗叫,学狗喘气。当流浪歌手时,他常在桂林滨江路旁唱歌,以“滨江路十八”的名义发表了不少歌曲。“音乐对我而言,就像是身体附带的一部分,就跟我的手指一样,紧紧地镶嵌在我的身体里。”但疫情的到来,阻断了十八江边卖唱的通道,无奈之下他去到一家游戏公司上班。以年龄作为节点,从出生写到死亡,将人的一生分为11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存在着不同的生命困境。那是岜農第一次看到吉他:“随便拨根弦,声音都那么好听,真是太棒了!”于是他用节省下来的早餐钱,从对方手里将吉他买了下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音乐。上了一年大专后,岜農来到广州打工,同时开始用音乐的方式去记录自己的生活,释放情绪:“难受了就唱难受,痛苦了就唱痛苦,愤怒了就唱愤怒……”直到2005年,经历了梦想破灭和失恋的双重打击后,岜農改变了创作的方向:“如果我一直沉溺在痛苦的角色里,只会令痛苦加倍;而如果我能够跳出角色,痛苦就可能成为一种疗愈。”于是他开始在音乐里加入山歌的元素,以另一种乐观的视角去描述痛苦,笑看人生。如果说路民、十八和岜農身上存在一些共性,我想那可能就是:他们都曾在各自的生命中,见证过生活的不易,世事的无常,以及命运的不可控;与此同时,他们也都曾通过音乐创作的方式,疗愈了曾经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2012年,岜農确认了大城市不适合自己,决定回广西老家种地。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在自家的仓库里,在一袋袋米中间,将自己过去创作的所有歌曲梳理汇总,制作出“那歌三部曲”。做完专辑后,他没有宣传,只是简单地巡演了一圈,唱给为数不多的几个来喝酒的人听,随后便返回老家,销声匿迹。在老家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有一幢空置的老房子,屋前有小块土地,后山有几汪泉水。房子的窗户是一个小学拆掉的旧窗子,花了50块钱,其它材料很多则是捡来的。一楼是厨房,客厅和音乐室,还留了一个门口的回廊、看星星和萤火虫的草坪。加盖的二楼有两间卧室,算是个不对外开放的民宿,听过他唱歌的人才能来住。除此之外,他还打造了一个生态厕所,干湿分离,黑水净化后才能排出去,外围打扮得很漂亮,可以坐在那里喝咖啡。岜農觉得它们要是消失了挺可惜,于是就去村里收农民的老种子,然后用健康科学的自然农法进行种植。除此之外,他还种了山茶树来榨油,种了无患子树做肥皂,种了杉木做家具,种了竹子和葫芦丝做乐器……“我洗碗用米糠,洗澡用手工皂,从不用洗涤剂,保证我的水流到地里,植物和小动物都不会害怕。”夏天时,稚嫩的水稻苗容易被福寿螺吃,岜農用控水的方式防止福寿螺进入,但其他农民会打农药。结果青蛙为了躲避农药,都跑到岜農的田里来了,每天晚上“呱呱呱”叫个不停,既温馨又热闹,完美演绎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他研究了很多壮族传统乐器,并用树叶、竹子、葫芦、酒坛、打谷桶做自然乐器,去采风收集快消失的民谣。农闲的时候,他会叫上乐队成员去做巡演,帮村里的小学、博物馆盖房子,用这个来挣一点钱。跟岜農唱歌的大人(路民和十八)组成了瓦依那乐队,跟他唱歌的小孩则组成了土人合唱团。村子里很多小孩子跟小时候的路民一样是留守儿童,能够跟着岜農一起唱歌他们觉得很开心。看到孩子们背着重重的书包去上学,岜農写了一曲童谣《美丽山坡》,倡导爱与自由——麻雀的妈妈不会告诉它长大后要活得有意义,但它还是会成为一只好鸟;花朵的妈妈不会整天教育它要有用,但它也一样会开得很美给这个世界……
“我要求不高,有一碗粥,一把笛子,一个月亮,好像就够了。”经纪人拉家渡形容他“站在小镇望星空,不离不弃,精神自足得可怕。”岜農深有感触:“传统讲究风调雨顺,大自然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周期,如果它变得很极端,是一个警告。”他有感而发,用壮箫创作了一首《大地的祝福》:“用警告来表达祝福,希望大家能听得见这种警告声。”2022年,岜農发现大家都生活得很压抑,人与人之间充满警惕,经常出现混乱、冲突与对抗。我用自然农法种地,提倡爱动物、爱植物,爱所有的花花草草、鱼虫鸟兽,整个生物圈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令土地越来越肥沃。
基于以上的思考与感悟,岜農带着路民和十八,重回大众视野——以“岜農大米,世界一体”为主题,开启种地十年的全国巡演。“将最卑微的一个东西和最宏大的一个东西结合有一起,有点自嘲的意思。但我觉得需要有一个明亮的声音,呼吁大家用握手的方式跟万物连在一起。”当时他们没有经纪人,岜農一个人负责做文案,对接演出,还要买票、订酒店、各种结账……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做宣传。同时加上环境影响,没有多少人来看,现场也就二三四十个观众。回忆巡演那三个月,十八说:“我们其实很卑微,根本没多少人来看。”再后来,广州声音共和主理人拉家渡不甘心看到瓦依那乐队就这样被遗忘,时间定在2023年3月13日,演出票价31块3,附赠一袋200g岜農种的大米。现场来了1100人,路民唱了自己创作的《阿妈归来》,十八唱了《大梦》。之后,拉家渡将他们推荐给《乐队的夏天3》节目组,于是便有了他们后来在乐夏舞台上大放异彩的一幕又一幕……一年前,坐落在广西偏远一隅的三只蝴蝶,煽动了几下翅膀,发出了几声呐喊,却在一年后形成一场龙卷风,席卷整个乐夏舞台,令无数观众产生情感的共颤。他们一直在安静地唱着歌,不觉得自己改变了别人,也不觉得自己改变了社会;但事实上,随着他们音乐的不断传播,已经在悄悄地影响着别人,甚至影响着整个社会。在接受《一条》采访时,回顾乡下十年的种地生涯,岜農坦言道:“其实回来挺难的。乡下有一种封闭的力,外边又是开放的力,大多数人依然向往外面世界的红尘滚滚。我离开了人群,离开了漂亮的姑娘。山里的确很冷清,如果你把握不好自己的节奏,你就会觉得很孤独。我现在单身,村里经常介绍相亲对象,送过去好多只鸡和鸭,却面临一个矛盾——淳朴的姑娘,跟我的思想又有点远,思想开阔一点的姑娘,又不愿意待在乡下。”基于这些现实考量,包括当时自己婚姻的苦恼,岜農创作了《阿妹想做城里人》:今天又来唱山歌,阿哥阿妹一起来,山上月亮亮汪汪,照见阿妹像朵花;阿哥就是爱阿妹,我俩就在山里住,阿妹也说爱阿哥,就是想做城里人。
无论是第二回合改编的《好久不见》,还是第三回合演唱的《歌声和你在一块》,都包含有爱情中求而不得的遗憾。一般人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难免会夹带出遗憾、感伤等愁苦情绪。但如果仔细观察他们演唱时的神情,无论是在线上的乐夏舞台,还是在线下的livehouse,你会惊讶地发现:当没有完成这部分哀悼的时候,人的心理能量可能会一直固着在那些得不到的,或已经失去的人事物上,被悲伤和抑郁裹挟着;当完成了这部分哀悼的时候,人的心理能量就会获得解放,从悲伤中抽离,将注意力回归到自己曾经拥有或已经获得的事物上。就像在专访对话时,谈及以第二轮PK赛以8票之差输给安达组合,岜農回应道:“当然比赛输了还是有一点点伤感的,毕竟是人嘛,不是神仙;但是我们一开始就抱着‘能唱一首歌就很好了’的心态来参加乐夏,能多唱一首就是多一份生命的馈赠;
或许就是对土地深沉的热爱,对自然温柔的呵护,对自我勇敢的坚持,以及对音乐极致的追求。也有将其中的痛苦与纠结,透过音乐转化成明媚阳光的豁达与乐观。用最真实的情感,唱最简单的歌,讲最动人的故事,还原人生百态。天雅,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广州心协三级心理咨询师,自体心理学长程在读。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3、南方人物周刊|《瓦依那乐队 从土地来,回土地去》;4、一条|《他辞职回广西,守着35亩地过日子:低头种地,抬头唱歌》; ▷武志红心理咨询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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