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硕：中国科技发展势不可挡，美国无法阻止中国崛起

毫无疑问美国政府已经决定减缓中国经济崛起，尤其是在技术发展领域。当然，拜登政府否认这些是他的执政目标。美国财长耶伦4月20日表示：”中国经济发展与美国在经济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并不是必然矛盾的。美国仍然是世界上最有活力、最繁荣的经济体。我们没有理由害怕与任何国家进行良性的经济竞争。” 白宫国安顾问沙利文4月27日说：“我们的出口管制仍将局限于可能影响军事平衡的技术。我们只是确保美国及其盟国的技术不被用来对付我们。”

然而，拜登政府的行动表明，它的愿景远超过这些温和的目标。尽管作为总统候选人的拜登在2019年7月批评了美国对中国加征的关税，但他并没有扭转前总统特朗普实施的这一政策。相反，拜登政府试图通过禁止出口芯片、半导体设备和部分软件来加大对华施压。它还说服了荷兰和日本等盟友效仿。最近，在8月9日，拜登政府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禁止美国在中国投资涉及“半导体和微电子、量子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领域的敏感技术和产品”，这些领域“对国家安全构成特别严重的威胁，因为它们有可能显著提升中国的军事、情报和网络能力”。

所有这些行动都证实了美国政府正试图阻止中国的发展。然而，最大的问题是美国能否在这场博弈中获胜？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幸运的是，美国现在重新调整对华政策，使之更有利于美国人民和世界其他国家，还为时不晚。美国试图减缓中国技术发展的决定，类似于一句老话所揭示的愚蠢之举：“当马逃脱后才关马厩的门栏”——待到不好的事情发生后再采取行动，为时已晚。现代中国已经多次表明，中国的科技发展是不可阻挡的。

遏制失败，反而促使中国自主

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美国已经做出了一些努力来限制中国获得各种关键技术，或阻止中国发展这些技术，包括核武器、太空、卫星通信、GPS、半导体、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美国还试图遏制中国在5G、商用无人机和电动汽车等领域的市场主导地位。纵观历史，遏制中国技术崛起的单边或域外执法努力都失败了，而且在当前背景下，这种做法正在对美国长期的地缘政治伙伴关系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1993年，克林顿政府试图限制中国获得卫星技术。如今，中国在太空中拥有约540颗卫星，并且正在发射试验卫星，对“星链”系统发起最新竞争挑战。

GPS也是如此。当美国在1999年限制中国使用其地理空间数据系统时，中国便创建了自己的北斗全球导航卫星系统（GNSS），这是第一波重大技术脱钩之一。在某些方面，如今的北斗比GPS更好。北斗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全球导航卫星系统，拥有45颗卫星，而GPS只有31颗，因此北斗能够在全球大多数国家提供更多的信号。而且，北斗由120个地面站支持，因此精度更高，并具有“双向信息传递”等更先进的信号功能。其他国家此前也曾试图阻止中国的技术崛起，但都以失败告终。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当苏联拒绝向中国提供核武器技术时，中国在60年代初启动了自己的“曼哈顿计划”，并于1964年成功试爆第一枚核武器。俄国对中国的核勒索从那天起结束了。

美国低估了中国反制能力

拜登政府推出针对中国的措施时，也没有考虑到中国的反制能力。中国意识到自己在原材料投入（稀土）和需求（创收）方面对美国创新生态系统发展的重要性，现在正在利用它们作为杠杆。在目前针锋相对的形势下，中国将开始挤压价值链的这两个关键端，以回应美国对技术和资本的出口限制。中国7月份对镓和锗的出口禁令仅仅是一个开始，提醒美国及其盟友“中国在稀土和关键金属领域的主导地位”。中国在镁、铋、钨、石墨、硅、钒、萤石、碲、铟、锑、重晶石、锌和锡的加工方面几乎处于垄断地位。中国还在锂、钴、镍和铜等材料的中游加工领域占据主导地位，这些材料对美国当前和未来的大多数技术发展至关重要，对全球快速发展的电动汽车行业至关重要。

虽然美国和其他中立国拥有许多这些材料的矿产储备，但如果人们相信可以简单地打开某个开关，进行采矿和生产，这将是天真的想法。仅建设必要的开采和加工基础设施就需要至少三到五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招募和培训技术熟练的工人，或为此类活动获得必要的业务和环境许可。这都可能被证明是不可能的。稀土的加工是一种释放剧毒烟雾和破坏环境的行为，不太可能获批。如果亚利桑那州在其台积电工厂中难以找到合格的工人，加上国内工会反对引进外国技术工人，那么美国很难发展类似的材料加工能力。在此过程中，中国有可能成为决定如何分配其加工材料的“拥王者”（kingmaker），很可能限制对美国技术和国防巨头的供应。美国未能考虑到中国的报复能力，说明拜登政府在应对中国问题上缺乏周全和全面的策略。

美国企业受到更大损害

美国剥夺中国获得最先进芯片的能力甚至可能对美国的大型芯片制造公司造成更大的损害，而不是对中国造成伤害。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消费国。在过去的十年里，中国一直从美国公司大量进口芯片。根据美国商会的数据，中国企业在2019年从美国企业进口了价值705亿美元的半导体，约占这些公司全球销售额的37%。像威讯联合半导体（Qorvo）、德州仪器（Texas Instruments）和博通（Broadcom）等一些美国公司约有一半的收入来自中国。高通(Qualcomm)收入的60%，英特尔（Intel）收入的四分之一，以及英伟达（Nvidia）销售额的五分之一都来自中国市场。难怪这三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最近去华盛顿警告称，出口管制可能会损害美国的产业领导地位。美国企业还将受到中国反制举措的伤害，比如中国在5月份对总部位于美国的美光科技的芯片实施的禁令。中国市场占美光销售额25%以上比重。

这些销售额创造的巨额收入盈余被投入到研发工作中，进而使美国芯片公司保持领先地位。美国商会估计，如果美国完全禁止向中国销售半导体，美国公司每年将损失830亿美元的收入，并必须裁减12.4万个工作岗位。他们还必须将年度研发预算削减至少120亿美元，并将资本支出削减130亿美元。这将使它们在长期内更难以在全球范围内保持竞争力。美国半导体公司痛苦地意识到，美国在芯片领域对中国的行动将对它们的利益产生更大的伤害。美国半导体产业协会在7月17日发布声明称，华盛顿一再采取“过于广泛、模棱两可、有时是单方面的限制措施，会减弱美国半导体行业的竞争力，扰乱供应链，造成重大的市场不确定性，并促使中国继续升级反制举措”，并呼吁拜登政府在与半导体行业代表和专家进行更广泛的对话之前不要进一步实施限制措施。

《芯片法案》不能无限期地为美国半导体产业提供补贴，全球也没有其他需求基地可以取代中国。其他生产芯片的国家将不可避免地背离美国，向中国出售芯片（正如它们过去一直在做的）。而美国的行动将毫无意义。此外，通过禁止向中国出口芯片和其他核心输入设备，美国提前几年向中国递交了其“战争计划”。中国被迫提前发展自主能力。在美国对中兴和华为的零部件发布禁令之前，中国满足于继续购买美国芯片，并专注于前端硬件。ASML 首席执行官彼得·温尼克(Peter Wennink) 表示，中国已经在关键应用和对半导体的需求方面处于领先地位。

美国的短视和保护主义政策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巨人。美国现在面临短期的威胁，即失去支持研发的关键收入，而这些研发之前使得美国成为创新领导者；而长远来看，中国将建立自己的完整的半导体生态系统，这已是大势所趋。被美国严厉制裁的华为能够推出搭载国产5G芯片和操作系统的Mate 60 Pro智能手机，表明美国试图阻止中国技术增长和发展的政策是多么不明智。由于美国不太可能阻止中国技术增长和发展（实际上，美国也不太可能阻止中国崛起为与之匹敌的世界大国），因此有一种更明智的对华接触方式。伊索寓言《北风与太阳》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故事内容是，北风和太阳比赛谁能让路过的旅人脱下斗篷。北风强劲吹动，却无法取下旅人的斗篷。相反，当温暖的阳光照耀时，旅人因为闷热而不得不脱下斗篷（与其全力控制对方，还不如放手，让对方心悦诚服）。

作茧自缚

现在，美国政策制定者普遍认为，半个世纪以来美国对华接触政策已经失败。正如白宫印太事务官坎贝尔（Kurt Campbell）和助理防长伊利·拉特纳（Ely Ratner）最近在《外交事务》杂志联合署名的文章中所说：“自尼克松首次迈出接触中国的步伐差不多过去了半个世纪，现在的情况越来越明显，华盛顿再次过于相信自己能够塑造中国的发展轨迹……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实际上追求自己的发展道路，与美国一系列期望相悖。”当然，如果美国的接触政策的目的为了改变中国的内部治理体系，那么它确实失败了。然而，如果这是美国的目标，那么对于一个只有250年历史、人口只有中国四分之一的美利坚来说，自以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一个拥有4000年文明史的国家，是一种极其傲慢的行为。

如果美国政策目标是鼓励中国成为罗伯特·佐利克所说的一个“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那么这个政策可能也取得了成功。由美国外交政策国家委员会（NCAFP）、美国公益服务委员会（AFSC）和四位独立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全面研究已经证明，通过各种接触政策，特别是在减少气变、改善公共卫生和全球金融稳定方面，中国的行为发生了变化。曾在NCAFP亚太安全论坛担任主任的前国务院官员苏珊·桑顿（Susan Thornton）表示：“通过对中美外交的审视就会发现，我们可以通过谈判取得进展，中国也会履行其承诺。关于对华接触战略对美国没有好处的观点是不准确的。”事实上，记录显示，在伊索寓言《北风和太阳》的寓意中包含着智慧：“蛮力和恫吓手段失败之处，温和和善意的劝说反而能够成功。”

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是，美国国内政治迫使美国政策制定者采取对华强硬，而非务实立场。例如，美国对华制裁阻止中国防长前往美国，妨碍了美中之间避免发生意外事故的的防务对话。美国政府作茧自缚。即使那些制裁被证明无法实现美国的政策目标，美国也无法解除制裁。

美国必须认真重估其用来实现外交政策目标的策略。它一贯采取的制裁策略既未能阻止中国的技术发展，也未能显著影响中国的行为，大多数国家也不认为这符合他们的利益。制裁之外是否有更有效的替代方案呢？

2022年5月，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解释拜登政府对华策略时表示：“我们将自信地开展竞争，我们将在可以合作的领域开展合作，在必须竞争的领域进行竞争。”我们赞同这种方式。美国应该采取更明智的技术政策，而不是削弱自己的利益并壮大一个地缘政治和经济竞争对手。重点必须放在能够持续支持和扩展美国创新领导地位的举措上，并有针对性地消除特定的国家安全威胁。

与其把美中技术竞争框定为零和博弈，还不如建立一个可持续的合作架构，这对两国和人类都有好处。大多数西方国家的减排目标如果没有中国的参与是无法实现的，中国在太阳能、风能和电池等领域拥有许多专利和核心技术。联合研究项目、临床试验和数据集对于解决癌症等慢性全球健康问题至关重要。技术生态系统的脱钩不仅阻碍了进步，还会带来由于并行发展和单边监管而产生的其他固有风险。人工智能和核能等潜在末日技术的不受控制的增长也会立即映入人们脑海。继续欢迎来自中国的科学人才来美国学习、工作和定居，对两国的科学进展都是有益的。这些科学家可以成为美中之间科学合作的桥梁。

美国政府还应考虑全面重启由布什政府发起、奥巴马政府延续但被特朗普政府终止的两国高高级别对话。恢复高级别对话，并与两国顶级科学家共同建立高级科技对话，可能会为美国的长期国家利益带来更积极的结果。

最初，这种大国合作可以集中在双方共同的长期利益领域，如应对气候变化、流行病预防、全球经济稳定和教育等。建立基本信任后，对话和合作可以逐步扩展。这些举措都不会削弱美国在世界上的实力和地位。事实上，如果美国追求与中国开展更明智的合作，可能会提升美国的声望和地位，因为世界其他国家看到美国正在追求符合美国和全球利益的合理政策。如果美国与中国选择一条更明智的道路，它将继续是世界上最受人尊敬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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