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男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奇怪的律师禹英雨》
“我叫禹英雨,正着念倒着念都一样!黑吃黑、多伦多、石榴石、文言文、盐酸盐、禹英雨......”
你仍能想起禹英雨身边的男人们,上司郑明锡、律所人气男李浚浩,又或是单亲父亲禹光颢,在他们身上,发现一些“不那么男人”的特质:
《奇怪的律师禹英雨》
所谓传统父权制式的男性气质,也是我们今天常说的“有毒的男子气概”,被这样定义:
凭借对他人的支配、暴力与控制来确认自身作为父权社会中的男性地位的力量与权威。一般表现为厌女、恐同,并往往伴随着(语言或身体)暴力。
但在讨伐“有毒”的男子气概后,我们仍需发问:然后呢?
- 爹味
- 油腻
- 普信男
- 远离男人,不然会变得不幸
标签的流行是一场运动的胜利,但停留于此,反而会阻碍新的两性共同叙事的产生。
齐泽克在“Traditional masculinity toxic?”New universe of subtle corruption emerges 中指出:对男性气概“有毒”的病理化,与过去对同性恋的病理化无异,都是将自身不可理解之物以一种生理隔离的方式排除在理性共同体之外。
在传统男性形象被解构后,男性并不就此坐上福柯所言的愚人船,从此与女性隔离。与男性结识、共事,甚至相爱,仍是日常。
被扁平化的传统男性身份不是最终结果,而应被当做新的问题,亟待重塑男性形象的解决。从剧里到剧外,或许,可以共同来想象“成为男人”的无限种可能。
作为上司
是领队、后盾
而不是麻烦制造者
在《毫无意义的工作》中,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将“狗屁工作(Bullshit Jobs)”分为五类,其中一类是“拼接修补者”,即跟在“能力不足、行事马虎的上司”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倒霉蛋们。
上司能力不足不是最可怕的,无能且“爹味”十足才是狗屁工作的终极噩梦。
而《奇怪的律师禹英雨》中的男性上司——郑明锡,却是一切对“中年男性领导”刻板印象的反面教材。
在一开始,当郑明锡看到禹英雨个人履历的第二页(写有个人病史)时,由于对自闭症患者的一般认知,使其无法想象禹英雨如何能胜任需要良好沟通辨论能力的律师一职。
因此,带着自己的质疑,郑明锡在第一时间找到上级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没有人不生活在偏见之中。而重要的是,懂得如何为识得的偏见道歉。
在禹英雨展现出过硬的专业素养、异于常人的思维能力以及对法律的热诚后,郑明锡主动为自己的偏见道歉,并毫无保留与芥蒂地将其作为团队的一员予以赞美、包容与指导。
用跳华尔兹的方式帮助禹英雨通过律师生涯的“最大难题”——旋转门,毫不在意与举止怪异的自闭症患者相处时他人投来的目光。
体贴,温柔,细致。不少网友将李浚浩称为“爹系男友”,但这或许并不恰当。
“爹系”行为的核心是保护,但单方面予以呵护的关系本质并不平等。
就像禹英雨的父亲,总是担忧,心疼,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拒绝禹英雨想要搬出家独立生活的要求。
李浚浩所拥有的并非是以强者之姿保护弱小的能力,而是一种能体悟他人生命经验的能力,是一种会去想“如果我是自闭症患者”的理解力与包容力。
在剧中,李浚浩在遇见禹英雨之前就常做义工,长期与智力障碍人士的相处经验,让李浚浩不难理解禹英雨异于常人的言行。
也因此,他与禹英雨的“合拍”并非编剧设定的命中注定的情缘,而是李浚浩在一开始就比其他人知道该如何与特殊人士“正常相处”。
与观众想象的恰恰相反,他们对对方的心动平凡到甚至俗套。
禹英雨认为李浚浩是律所中长相最帅气的男生,李浚浩则老套地被穿上婚纱的禹英雨惊艳。双方被一些暧昧、理解与互相支撑所打动,才得以一步步靠近对方,对视。
看似平凡的对视,对于一名自闭症患者来说,却最难达到。
03
在《俗女养成记》中,主角陈嘉玲的台南老家里有妈妈和奶奶两个欢喜冤家,以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爸爸陈晋文。
这个爸爸不太有出息,留在老家继承药铺,但没什么话语权,只能跟在父亲后面抓药。
这个爸爸还很没原则,做生意却让人赊账,担心客人出门缺钱用,反过来倒贴钱给对方。
《俗女养成记》
但是,比起“把孩子当作自己人生的履历”的父亲,这个爸爸更在意儿女的哀喜苦乐。
当其他人认为女性来月经不干净,不能祭拜神明时,陈爸爸对小嘉玲说:月经对女孩子来说是珍贵的事。
当儿子陈家明在家庭聚会上被男友求婚时,白了许多头发的陈爸爸只是欣慰地笑着。
都说“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这个爸爸或许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但比起成为父权制社会的赢家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存在,世界上多了两个幸福的小孩。
我市侩、庸俗
只想做你秘密的阳光
《密阳》
05
马蒂·金斯伯格,“臭名昭著”的 RBG 背后的男人。
面对采访,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马蒂: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会关心我是否有脑子的男孩。
即使自己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马蒂依然决定辞职,追随妻子鲁斯去到另一个城市,只因他认为当时妻子在做的是更重要的事。
而在鲁斯的事业愈发繁忙,肩负的责任愈加沉重之时,马蒂开始担起照顾孩子、督促露丝吃饭与睡觉的工作。
在儿女与孙辈的眼里,鲁斯是忙碌、严厉且厨艺极其糟糕的长辈,和蔼可亲的马蒂才是他们撒娇的对象。
几十年来,马蒂与鲁斯秉持不将意见强加给对方的原则,彼此分担着流动的家庭责任,追求自己认为有价值的工作。最后,在马蒂弥留之际,鲁斯在他的病床边发现了一封情书:
在成为有名的导演前
我吃我太太的软饭
记得那时候我每次临走前总会做好一冰箱丰盛的食物留给妻子,也总是随身携带妻子的照片。妻子把我们分居两地的家庭生活概括为:我的温厚,搭配她的能干;我的感性遇上了她的理性,就好像一座天平,为这个家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平衡点。
每到傍晚做完晚饭后,我就和儿子一起兴奋地等待“英勇的猎人妈妈带着猎物回家”,这一幕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很温馨、很感动。
能够体察他人,接纳自己,允许软弱,也坦然面对不成大器。
他们所拥有的共同特质,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爱具体的人,包括爱他人与爱自己。这正是抵抗“将自我确证建立在践踏他人之上”的良方。
就像女性叙事的无尽丰富,真正鲜活的男性经验叙事,也不该就此完结。
成为男人的无数种可能,成为女人的无数种可能,归根究底只不过是:成为具体的人。
撰文 - 涅利
编辑 -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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