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东北人,治好节后综合症
心态
“坐标吉林长春。假期在家点了份麻辣烫,看差评里有人说难吃,全是麻将(可能是手误,把麻酱写错了),然后商家回复:那下次给你搁点儿扑克。”
“驾校练车,四排道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同一块小石头我压了四遍过去,我教练说:你搁这瞄准呢?”
“我舅家,正好我舅妈在敷面膜,我爸就跟我闺女说:你看你舅姥,脸上扣大棚呢。”
“我妈要去厨房拿东西,进厨房就忘了要拿啥,然后我爸说,你能不能别去沙漠了。我问咋的,我爸说你妈就是沙漠里的一只鹤,dear了鹤。”
处处“有活儿”
评论区里,有东北IP的网友讲述了更多相似的操作:
“我爸也是,自己家苞米地都是水,他看了看回家去拿渔网了,后来渔网丢了,他上火了”。
“我家五常的,说家里地淹了,我就给家里打电话,都打不通,后来给我姐打,我姐去我家了,说我爸拿桶去抓鱼了”。还有很多东北IP的网友,一本正经讨论长着什么样尾巴的鱼更好吃。还有人开着玩笑:“本来人家准备跳龙门,这下好了,估计只能跳菜锅了”。
而评论中“改变不了的事就选择接受,还得选择一个让自己愉悦的方式”的总结,是对这些东北行为最好的诠释。
在网络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东北人不追星,因为东北全明星”“在东北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儿”。
这虽然有夸张搞笑的成分,却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事实。东北盛产文艺人才,既有李健、毛不易这种以幽默闻名的实力派,也有写出魔性洗脑《野狼disco》的宝石gem,以及在摇滚圈也足够独特的二手玫瑰乐队。
至于喜剧界,东北浓度就更高了,不管是电视电影、小品还是脱口秀,东北人都活跃在头部。
东北人杀入影视圈,留下的除了经典的《东北一家人》和《乡村爱情》,还有这个夏天疯狂出圈的《鹊刀门传奇》。小品领域,除了经典熟悉的“赵家班”,还有同样是春晚常客的黄宏、潘长江、巩汉林和沈腾、马丽。脱口秀大会的五季中,有三季冠军都来自东北——王勉、周奇墨和呼兰,而李雪琴、王建国、张踩玲等人气选手也都是东北人。
在东北,甚至连普通人口才都跟别的地方不是一个水平。前段时间,逛东北早市的视频成为新流行,除了满满的烟火气,小摊贩的欢乐也格外吸引人。
无论是吆喝还是和摊主随意的闲聊,东北人总能用朴实幽默的语言感染人。
新上映的纪录片《万事大集》拍摄了沈阳造化大集,其中一位卖菜的阿姨造型独特,醒目的全白头发做成公主切和小辫子结合的造型,搭配阔腿牛仔裤和杂色凉鞋,向大家讲述自己的经历:多年前,她得了癌症,“胃和子宫全切除,晚期癌都活过来了”,她说:“人活着就得开心地活着”“同志们想开一点啊,开心地活着,开心乐乐的一天”。
还有一位60岁的阿姨扎着一头长长的辫子,说自己是16岁的心态,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大爷,即使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还是笑着对镜头说:“人乐观最重要”。
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每天都逛的早市,也是不可敷衍的人生舞台。
东北人一直很时髦、爱打扮,在东北经济活跃的时代,他们就喜欢皮衣搭配喇叭裤,走在时尚前线。这种习惯传承到现在,即使东北在没落,人们心中对时尚的追求没有消失:阿姨们即使年龄很大依然坚持染发烫发、擦口红、穿带跟的皮鞋维持自己形象。
只要人活着就要“折腾”,这是一种生活态度。
基因
上一个以松弛出名的城市是天津。跳水大爷让海河边的狮子林桥成为民间“8A景区”。
天津的松弛,很大程度是因为“祖上富过”。
元代,北京成为首都之后,天津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发展漕运和盐业,成功在明清时期就成为仅次于北京的北方经济中心。到了北洋军阀统治时期,这里更是一跃成为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和航运中心,一度成为亚洲第一大城市。
新中国成立之后,凭借着洋务运动时期打下来的工业基础,天津的工业迅速发展,创造生产出了“飞鸽牌自行车”“海鸥牌手表”“北京牌电视”等一系列家喻户晓的明星产品。
改革开放之后,天津依然稳居北方第二城的地位,2005年还被国家确定为中国北方新的经济增长极。
只是从21世纪开始,天津的GDP逐渐被各大新兴城市赶超。2020年,天津首次跌出我国GDP十强城市。但即便如此,多年的发达底子,已经足够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保持从容。
东北情况也类似。
建国后,东北三省因重工业优势和靠近苏联的地理优势,在“一五”计划期间成为了中国的核心地区,以鞍钢、沈飞、沈阳机床以及一汽为代表的,一大批关系国家命脉的国有重点工业企业都在此时期建成,东北三省走上巅峰。
东三省也因此更早地启动了城镇化进程。人们早早住进楼房,用上各种现代化的家具家电。当时的国企,几乎承包员工的一切生活生产需求,从幼儿园、食堂到医院,人们基本可以在体制内过完自己的一生,也因此拥有了坚实的安全感与松弛感。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带来了东北的下岗潮。在1995年至2002年期间,东北三省共有近千万国有企业员工被下岗或被待岗,占全国下岗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不论是电影《钢的琴》,还是班宇等东北作家的小说里,都勾勒过东北下岗潮的时代之痛。
不过,时代转型的痛,烙在东北人的身上,留下的印子也是一张笑脸——至少在外人看来,它依然是上扬的。
人类对苦痛的感知,在某种意义上是相通的。有所区别的,只是处理悲伤的方式,以及悲伤之后的态度变化。
东北人总是喜欢说一句话:“哪能咋办呢,人不得活着吗?”
于是,五常一位稻农今年暴雨后拍视频,欣喜地告诉大家,“过了水的稻子已经缓过来了”。他同时说道:“把心酸留给自己,把乐观和豁达带给别人,这不也正是咱们东北这片黑土地的基因吗?”
在脱口秀大会第五季夺冠的呼兰说:“笑是生活的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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