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没有一万美元不起床的九十年代四大超模最后怎么样了，这部纪录片有点意思
（“我们不是去做时尚，我们就是时尚。”）
—— Linda Evangelista
Apple TV Plus 推出的纪录片《超模传奇》（ The Super Models ）一共四集，聚焦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尚界最为闪亮的四位超模：娜奥米·坎贝尔（ Naomi Campbell ）、辛迪·克劳馥（ Cindy Crawford ）、琳达·伊万格丽斯塔（ Linda Evangelista ）和克里斯蒂·特林顿（ Christy Turlington ）。
仿佛是为了给这部时尚纪录片造势，之前，英美版《VOGUE》发布了一年中最重量级的九月刊，封面便是四位传奇超模时隔33年的再度合体（上图）。
纪录片从四位超模的成长经历，结合过往时尚岁月中的经典拍摄片段，珍贵的个人回顾与访谈，并访问了众多时尚圈重量级人物，带我们走入传奇超模的内心。
从她们各自的反思与经历中，带领观众回溯奇观一样的时尚世界与时装历史，是热爱时尚与流行文化变迁的你，不容错过的精彩纪录片。
超模：90年代的自由象征
在“超模”一词出现前，“模特”——从某种程度上，只是被大众认为是天桥上的一个活动的衣架子而已。当年，拍摄杂志的平面模特无法为设计师走秀，平面模特与天桥模特是分开的两个群落。
但是，克里斯蒂、琳达、辛迪、娜奥米为首的这批上世纪九十年代超级名模们改变了“模特”的传统角色定位，以模特中的明星姿态空降秀场，成为时尚圈中最有权力的一帮人。
▲时尚Trinity ：Linda Evangelista；Naomi Campbell；Christy Turlington。
纪录片完整呈现了四位超模在成长历程中的一些鲜为人知的普通人的层面。而在这些众多层面中，最让人动容的是超模们之间的友谊，尤其是娜奥米·坎贝尔与克里斯蒂·特林顿早年在纽约一起租房，共度时艰的岁月。
而四位超模也“绑定”成为了一个小集体，让早年的时装天桥上，永远活跃着她们的身影，大家互相帮衬，共同推进事业前行。而有幸有这四位超模走秀的时尚设计师们则往往能一炮而红，包括当年初出茅庐的 Marc Jacobs 、Anna Sui 。超模们似乎掌控着时尚的话语权。
▲Anna Sui 和 Marc Jacobs 回忆当年四位超模为自己免费走秀。
Cindy 的经历更像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从美国小镇走上国际舞台，她嘴角的美人痣曾经被修掉，后来成为她最重要的标志性特征，关于她的故事，我们之前写过，这里可回顾。
也许是因为这种强烈又不断集体输出的印象，让女性模特的形象以一种更为集中和具有冲击力的效果走入大众视野，成为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文化中让人难以忘怀的篇章。
娜奥米·坎贝尔、辛迪·克劳馥、琳达·伊万格丽斯塔和克里斯蒂·特林顿更是被认为是时尚界的“披头士”，她们为女权思想带来了一种鲜活和崭新的力量和注解，她们仿佛成为了充满解放精神与自由力量的象征。
▲1990年《VOGUE》1月刊，五位超模象征着一个更加自由平等的九十年代的降临，关于她们的故事我们之前写过。
1990年，著名时尚摄影师 Peter Lindbergh 邀请包括娜奥米·坎贝尔、辛迪·克劳馥、琳达·伊万格丽斯塔和克里斯蒂·特林顿在内的五位模特一起拍摄的这张经典 《VOGUE》杂志封面（上图），呼唤一个更为平等、自由的九十年代的降临。
正如 George Michael 演唱的《 Freedom！90 》，高唱了九十年代的一种自由精神。纪录片特别回溯了当年 George Michael 邀请四位超模为这首歌曲的 MTV 担任主角。George Michael 本人没有出现在 MTV 中，四位超模化身为“ freedom ”的代言人，带来惊艳的视觉效果。
▲Christy Turlington 出演 George Michael 的 MTV。
▲Linda Evangelista 出演 George Michael 的 MTV，她们仿佛成为流行文化的代名词。
九十年代，是充满了希望、破坏感和秩序重建的时代。就像是在这个时代，众多的新锐时尚设计师不断挑战传统时尚设计理念和时尚阶级一样，他们为时尚界带来新鲜、具有创新性的时尚设计。
时尚成为了一种颇具“平权”意味的流行文化指针和表达，超模们则是这些先锋风潮的演绎者——她们在演绎这个时代的叛逆、多元与充满不确定性的时尚风景的同时，成为了自由精神的代表。
通过纪录片的梳理，我不由感叹，是时代的巨浪成就了娜奥米·坎贝尔、辛迪·克劳馥、琳达·伊万格丽斯塔和克里斯蒂·特林顿，她们的超模传奇。
通过女性超模们的独特经历，比如 Christy Turlington 与 Calvin Klein 的合同之争、 Cindy Crawford 登上《 Playboy 》杂志，成为男性“性幻想”对象等等旧闻，折射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社会与时代思潮的嬗变。
从中为观众带来思索：包括了女性在职场、家庭中的地位；个人身份与种族认同；女权主义思潮发展等等变迁与巨大改变。
▲Kate Moss、Christy Turlington都曾是Calvin Klein（中）的灵感缪斯。
▲Cindy Crawford 登上《 Playboy 》杂志。如今她的孩子也成为时尚圈的新星，关于她和儿女的故事，我们之前写过，这里可回顾。
超模们与她们参与流变的时尚史，其实是一部鲜活的社会史。
时尚并非健康的行业？
▲Linda Evangelista 在镜头前回忆往事。
这部纪录片中，最让我唏嘘的是琳达·伊万格丽斯塔（ Linda Evangelista ）的个人经历与遭遇。
▲Linda 在年轻时代被称为“变色龙”。
年轻时代的琳达·伊万格丽斯塔如“变色龙”般妖娆美丽，气质独特，转战时装秀场，登上各大《VOGUE》杂志封面。
她那句著名 quote ，至今被引用：“如果1天没有1万美元，我们就不起床。” （ We don't wake up for less than $10,000 a day ）”，可见当时的超模日进斗金和如日中天的时尚地位。其实，美国时尚界当年造出“超模”一词最早就是给予 Linda Evangelista 的。
▲Linda Evangelista 最初对于前夫的印象是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实际上她的这位前夫性侵过无数名模。
▲Linda Evangelista 与前夫 Gérald Marie。
年轻貌美的 Linda Evangelista 意气风发，情感经历都颇有些坎坷。
她早年入行，在21岁还完全不成熟的年纪就嫁给当时位高权重又帅气的模特经纪公司的董事长，法国人盖尔德·玛丽（ Gérald Marie ），这段婚姻持续了五年，但到第四年，Linda Evangelista 已然发现丈夫的风流，在离婚前一年，她就和当时大热的男演员凯尔·麦克拉克兰相识，请戳这里回顾，他们后来陷入热恋，1995年一度订婚，但在1998年分手。
▲ 两人在1992年拍摄杂志时相识。
2020年， Gérald Marie 被爆性侵多名女性模特，并被多名当年的女模特起诉。但因超过了法国的诉讼时效，最后变得不了了之。Linda Evangelista 在纪录片中留下眼泪，为起诉前夫的所有女性表达称赞，悔恨自己曾经的这段孽缘。
纪录片反思了时尚模特行业的“不健康”行为和面貌。除了追逐巨大名利背后为个人身体和心理带来的巨大创伤，曾经曝出的各种性侵丑闻；还有关于模特行业本身“堕落”状况的隐忧与反思，也通过纪录片得以表达。
我们不得不提出这样的疑问：超模行业其实是一个充斥着种族歧视、身材羞辱和权力滥用的一个行业？纪录片中，黑人模特 Naomi Campbell 就一直在与“种族歧视”作斗争。
▲经历了数次手术，与癌症做斗争的 Linda。
▲“溶脂整形”失败后的 Linda 接受媒体采访，坦言这些年遭受身心折磨和抑郁。
现实生活中的 Linda Evangelista 就是最为鲜活的例证。年少成名，拥有巨量财富与声名，让这位九十年代最出名的超模活得恣意放任，经历两段与明星球星的恋爱之后，2006年，Linda突然生下儿子Augustin James，但拒绝透露其亲生父亲的名字。
五年之后的2011年6月底，Linda才透露，儿子的父亲是时尚业大佬、法国亿万富翁弗朗索瓦·亨利·皮诺，而当时皮诺是女演员萨尔玛·哈耶克的丈夫。在皮诺结婚前，Linda在2005年底和2006年初和他约会了4个月，2012年两个人因为孩子的抚养费还打起了官司，关于这件事，我们也曾经写过。
情感失落，中年罹患乳癌，切掉乳房；Linda 又尝试了冷冻溶脂整容手术后，整容失败，身材出现巨大变形，让这位曾经疯魔万千的经典美人饱受疾病和抑郁折磨。隐退五年后，在时尚圈朋友的支持下才再度回到公众视野。
▲Linda为FENDI走秀，重回T台。
当然，纪录片记录了这些给予 Linda 无私支持的朋友，包括现任 FENDI 创意总监的英国设计师 Kim Jones 。他特别为 Linda 量身定制礼服，让她重返 T 台；以及“女魔头” Anna Wintour ，她一直就是 Linda 的好朋友。
不过，当四位当年的超级模特再度聚首，拍摄2023年英美《VOGUE》九月刊的时候，那种 girls help girls 的历久弥新的友谊，呼之跃出，让人感怀。也许正是这份历经岁月洗礼，经历住了各种名利考验和风云变迁的友谊和支持，让 Linda Evangelista 在纪录片中可以直面镜头，为我们讲述自己中年的不幸遭遇。
▲1993年， Linda 跟随时尚摄影师 Arthur Elgort 来到中国上海和桂林，拍摄了这组令人回味和跨越文化的时尚大片。
后知后觉，我看完这部纪录片才发现，和其他三位超模入行相比，Linda Evangelista 成为模特的初心最为单纯。
她坦言自己是深爱时尚的人。年轻时代在便利店打工，会把零钱全部用于购买时尚杂志，钻研时尚潮流，作为模特，对于身材，她极为重视，一旦岁月加身，就难以忍受，难怪她在身体遭受摧残后，还会去尝试整形手术，但却深陷整形的地狱，让人叹惋。
▲Peter Lindbergh 镜头下的 Linda Evangelista。
虽然 Linda Evangelista 是“超模”时代最具代表的人物之一，看完这部纪录片，我认为她也是一位时尚行业的牺牲者。
美国芝加哥东北大学教授、身体与媒体实验室研究员和创建者：Renee Engeln 在其出版的《美丽病：对外表的文化痴迷如何伤害女孩和妇女》一书中就反思过时尚消费主义和流行文化是如何对女性在过度追求造型和外表时，对其心理造成误导的。
对比八、九十年代，Linda 风光华美又百变的时尚形象，中年后她可以“重生”的力量反而不是年轻时期对于时尚和美的追逐，而是与自己和解的勇气。
娜奥米·坎贝尔的“爸爸”
纪录片中娜奥米·坎贝尔的个性太鲜明，她的经历也让我印象深刻。作为黑人女模特，在上世纪还是白人面孔占据时尚 T 台的年代，要想取得事业的成功，付出的努力，受到过的排挤和歧视远远超越常人。
▲Naomi Campbell 和她的母亲。
▲初入行的 Naomi Campbell。
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二代移民，Naomi的父亲一早消失，她的母亲竭尽所能在青少年时代给予她最好的培养和教育。
在伦敦的公立学校， Naomi Campbell 坦言第一次听到有人用“ Negro ”字眼称呼她——“种族歧视”在英国这样的社会也是根深蒂固。15岁被星探发现后，瞒着母亲走上了模特之路。
也许正是在饱受“歧视”的阴影下成长和成名，磨练出了 Naomi Campbell 钢铁般的毅力和一种敢于挑战的内心。
▲Naomi Campbell 形容自己是曼德拉的孙女。
成名后的 Naomi Campbell 亦投身政治与慈善事业。纪录片展现了她与南非前总统曼德拉之间的交往和友谊。她将曼德拉视作自己的一位男性长辈。
这不奇怪，作为南非反种族歧视斗争的领导者，曼德拉的政治主张一定与 Naomi Campbell 终其一生都在与“种族歧视”抗争的理念不谋而合。
▲Naomi Campbell 成为了 Azzedine Alaïa 的缪斯。
从小就缺少父爱的 Naomi 更将人生中与自己有过重要交道的两位传奇时尚设计师视作自己的“父亲”。
Naomi Campbell 为我们讲述初到巴黎的年代，16岁寄居于 Azzedine Alaïa （阿瑟丁·阿拉亚，传奇设计师，以设计超级紧身的性感裙装出名）家中。他极力保护她，让 Naomi Campbell 免于时尚行业的霸凌、欺辱和“误入歧途”。
在纪录片中， Naomi 回忆起自己与 Azzedine Alaïa 的过往岁月，以及讲述到他的突然离世，留下热泪。 Naomi 亲切地称呼 Azzedine Alaïa 为“ Papa ”。
毫无疑问， Naomi 亦是 Azzedine Alaïa 的创作缪斯。他对 Naomi 如此赞叹：“当她站起身时，我就仔细观察了她的身姿。她的腿部线条堪称完美，仿佛一匹纯种的赛马才能拥有如此健美肌腱。她似乎天生是铅笔裙的最佳诠释者，当她穿上紧身筒裙，除了臀部的圆润曲线，裙身上下完全没有一丝褶皱……简直太神奇了！” 是彼此的才华和才情互相吸引，成就了这段时装史上的“父女情”。
▲詹尼·范思哲的时装释放了 Naomi 的性感与野性。
而被 Naomi Campbell 视作“父亲”的第二个重要男性设计师是当年掌舵范思哲的 Gianni Versace （詹尼·范思哲）。在纪录片中，当年由詹尼·范思哲创造的繁复华丽、妖艳性感时装印象，成为时装评论人、设计师回忆的焦点。
正是在范思哲的 T 台上， Naomi Campbell 妖娆又独具个性的 T 台身姿，她不可复制的转身、兼具挑逗但又极具女性魅力的 T 台步伐，如范思哲 Logo 上的美杜莎头像，充满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堪称经典。
▲四位超模哼唱《 Freedom！90 》走上范思哲的时装舞台。
在纪录片中，四位超模哼唱着 George Michael 的《 Freedom！90 》，手挽手走上詹尼·范思哲的时装舞台，是一帧充溢着欢庆和让人雀跃的时装史画面。感谢这部纪录片，让这样的回忆重回眼前。
▲Naomi Campbell 投身到更多的公益与慈善事业中。
▲Naomi 一直在扶持非洲的时尚产业。
当痛失自己的两位“ Papa ”后， Naomi Campbell 曾经依赖过毒品。她剖析了自己选择毒品的原因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伤痛，最后发现其实毒品让她陷入更为空虚和无助的另外一个怪圈中。
戒毒成功后的 Naomi Campbell 仿若新生，为非洲的时尚业站台，扶持非洲的时尚设计师，并投身于更多公益慈善事业。
▲John Galliano 形容 Naomi 是一个磁铁，对朋友热情真诚。
她还为时尚圈的好友出谋划策，帮助安排设计师 John Galliano 戒毒，摆脱滥用药物和酗酒等问题。她还会时不时询问 Marc Jacobs 有没有药物滥用的情况等等。
Naomi Campbell 把自己活成了时尚圈的一个“活雷锋”，且以更大热情投身到自己热爱的时尚事业中，年过五旬，依然活跃在各大时装周 T 台。
▲Marc Jacobs 评价 Naomi 对朋友充满关怀和爱心。
看完这四集纪录片， Naomi Campbell 如此鲜活、复杂和变幻，她和其他三位超模一样，在镜头前展现了普通人的人性层面，在波澜起伏的人生状况中，吞噬了很多痛苦和悲伤，收获了太多名利与光环——这让普通人，以及和时尚毫不相关的观众可以看到人生的等量替换原则，现实且真实。它让我们相信：是经历和遭遇，塑造出了一个鲜活的人。
▲以上截图来自 V&A 博物馆网站https://www.vam.ac.uk/exhibitions/naomi
就在我看完这部纪录片的时候获悉：伦敦的 V&A 博物馆宣布，2024年夏天将举办一场名为“ Naomi ”的时尚展，以致敬这位时尚界的“劳模”和传奇超模。
展览将会着重展出在她生命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几位设计师的诸多设计作品，这几位男性设计师包括：Azzedine Alaïa 、 Yves Saint Laurent 、 Gianni Versace 等。策展人正是策划此次四位超模重聚拍摄九月刊《VOGUE》封面的英国《VOGUE》主编：Edward Enninful。
就此，我也有了2024年夏天重返伦敦 V&A 看展的冲动。
▲33年后重聚拍摄，两位老友还是亲如姐妹。
《超模传奇》（ The Super Models ）让我意犹未尽。珍贵的时装史画面与深入超模内心的个人反思是该片的闪光点，它们是一次珍贵的馈赠。
▲摄影师复刻了当年四人 T 台站位， George Michael 的歌再度响起。
▲愿我们都活成“大女孩”。
本文转自公众号：张朴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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