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稀有的猛禽死去，科学家开始给它们接种流感疫苗
图片来源 ：约瑟夫 · 勃兰特（Joseph Brandt）/FWS/ 维基百科
撰文｜梅根·巴特尔斯（Meghan Bartels）
翻译｜仇艳菲
今年3月，阿什莉·布莱克福德（Ashleigh Blackford）真实感受到了禽流感的危害。在全球采取隔离措施减缓新冠病毒传播的3年中，布莱克福德发觉自己的生活完全被扭曲了。不过如今，她可以作为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FWS）的加州神鹫协调员，观测近600只标志性的鸟类。
加州神鹫（California Condor）是北美州体型最庞大的野生鸟类，也是目前最濒危的鸟类之一。1982年，野生的加州神鹫只剩下22只。一些环保主义者通过捕获并帮助加州神鹫繁殖，让它们逃脱了灭绝的边缘。截至今年年初，美国已经有了561只加州神鹫，其中一半以上生活在美国西部的野外。但今年开春时，这种加利福尼亚州标志性的鸟类突然开始生病、死亡。
“就像是，我们今天失去了5只加州神鹫，紧接着又失去了2只，感觉像滚雪球一样。”布莱克福德说。很多加州神鹫都栖息在亚利桑那州的弗米利恩悬崖（Vermilion Cliffs，也称为红崖）上，这也是被救助的加州神鹫1996年第一次被放归大自然的位置。到今年春末，在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的鸟群中疯狂肆虐的禽流感，已经杀死了21只加州神鹫。布莱克福德说，实际情况可能更糟。
近期，FWS首次在这些鸟类身上测试了一种禽流感疫苗，并希望最终能给每一只活着的加州神鹫接种疫苗以预防禽流感。特别是考虑到随着今年秋天气温下降，禽流感或许会迅速卷土重来。
大部分禽流感毒株可归为两类。野生鸟类往往携带致病性较低，甚至不会引发症状的毒株，而在家禽中发现的通常是高致病性毒株。不过2021年，一种高致病性毒株开始在欧洲许多野生物种中传播，并在第2年传播到美国。据一些专家估计，这种毒株截至目前已经杀死了至少数十万只野生鸟类。FWS野生动物健康办公室的首席兽医萨曼莎·吉布斯（Samantha Gibbs）说：“这次疫情与我们在历史上看到的禽流感疫情非常不同。我认为它不会消失。”
虽然可惜的是很多红嘴巨鸥（Caspian Tern）、绿头鸭（Mallard）和红尾鵟（Red-tailed Hawk）也因此死亡，但它们都不及加州神鹫稀有。吉布斯说，“还有其他数量较多的野鸟种群在经历了这次流感之后，很快恢复过来，但加州神鹫缺乏这样的数量优势。”
美国东密歇根大学（Eastern Michigan University）野生动物生态学家乔纳森·霍尔（Jonathan Hall）主要研究大型鸟类。他说，加州神鹫特别容易感染禽流感，因为它们生活在一个家庭网络中，总是会与大家庭中的其他成员亲密接触。和人类一样，“它们之间经常互动，这也导致了禽流感更容易在这一种群中传播。”
布莱克福德说，今年春天，感染病毒的鸟群在凉爽的悬崖保护区养育雏鸟时，可能无意间助长了这种病毒。她说：“我认为加州神鹫的巢穴里已经有一些小的‘培养皿’（指已经感染病毒的雏鸟），不幸的是，由于它们不会保持社交距离，因此这对加州神鹫种群的影响可能会更大。”
每一只加州神鹫都很珍贵，这种大型鸟类成长得很慢，且每1~2年才会孵化一枚蛋。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的演化遗传学家杰奎琳·鲁宾逊（Jacqueline Robinson）说，尽管环保主义者已经通过一个圈养繁殖项目，找到了略微提高加州神鹫出生率的方式，但这些小种群仍然不能自然维持。她说：“对于环保主义者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丧失这么多只加州神鹫，是一个相当大的挫折。”
为了保护这些加州神鹫，FWS向美国农业部申请允许在这些加州神鹫身上测试一款禽流感疫苗。吉布斯说：“我们不知道是否有疫苗可用，在美国还从未有过给鸟类接种疫苗来帮助它们应对高致病性禽流感的先例，因此我们认为可能性并不高”。
吉布斯说，经过数次讨论后，美国农业部授权FWS使用了一种由10多年前从矛隼（Gyrfalcon）体内发现的病毒经灭活后研制的疫苗。相关的研究小组首先在20只黑头美洲鹫（并非处于濒危状态）中测试了疫苗的副作用。目前，他们正在为加州神鹫进行疫苗注射——每次接种时，仅有一名兽医和一只需接种的加州神鹫。据FWS称，截至8月底，已有20只加州神鹫接种了疫苗。该小队一直在监测这些接种后的加州神鹫，并计划检测它们血液中抗病毒的抗体水平。
布莱克福德说，如果一切顺利，她和同事计划实行一个新的策略，在春季迁徙开始之前保护加州神鹫。随后，该小组将考虑在加州神鹫的年度健康检查期间，为它们接种加强针。按照惯例，每只加州神鹫在健康检查期间都会接种疫苗以预防西尼罗河病毒（West Nile virus）感染，并进行铅暴露测试。西尼罗河病毒是一种会感染鸟类的蚊媒病原体。这些例行检查证明了人们正在努力让加州神鹫自由翱翔于蓝天。不过布莱克福德说，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不用去碰它们，不去抓它们，因为它们足够狂野，能自给自足地繁衍下去。”
不幸的是，她说，救治加州神鹫不仅需要消除病毒，下一步还需要改变人类的行为。猎人使用的铅弹对于这些鸟类仍是最大的威胁——加州神鹫在吃哺乳动物的腐肉时会将铅弹吞下，而这会严重影响它们的健康。
相比之下，用疫苗来对抗禽流感似乎更为简单，霍尔说：“过去500年来这片大陆的环境发生了明显改变，这也让加州神鹫一直面对着生存威胁——这是一个更难解决的问题。”
本文选自《环球科学》2023年11月刊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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