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公众号:甘北
影片讲广州的李翘(张曼玉饰)和天津的黎小军(黎明饰)在香港相遇,两个怀揣梦想的大陆人,在异乡结成了朋友,也几乎成为爱侣。他们一起打工做兼职,一起摆摊卖唱片,一起去提款机查看银行卡余额,看着数字一天天变大,又经历股灾一夜之间蒸发……而黎小军呢,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还是杨恭如饰演的,非常漂亮,他把她从天津接过来,在香港成亲。一个邓丽君风靡的时代,一个奔赴海外淘金的时代,一个洪流中瞬息万变的时代。楼市暴涨、股市暴跌、大陆人往香港走,香港人往海外走,海外人又重回大陆……正如李翘那句经典台词“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你呀,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呀”,他们的目的,是为赚钱,是为出人头地,是为在异乡扎根。
意志还相当坚定,她才不要找个“乡下表哥”结婚,她狠起心来连黎明都敢甩,一心只要赚大钱,在香港买家置地做生意。即便从上帝视野来看,她的创业之路也没有半点可指摘之处,可以说每一步都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致,也是那个时代那个境遇打工人能做到的极致。包括爱情上的抉择,毅然抛弃了打工人黎小军,投入了“大佬”豹哥的怀抱。(有一说一,豹哥大概是曾志伟最好的角色,非常有魅力,换我也选他。)在豹哥的帮扶下,开花店、开酒楼、开婚纱店,成了“港漂”中人人艳羡的女老板。可这些都像银行卡上曾经的余额,一点点变多,又一夜之间蒸发。两年六个埠,终于逃不动了,躲在美国的贫民窟,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豹哥说了这么一段话:“这里像极了我们三十多年前的油麻地,我十一二岁在油麻地混,想不到几十年后又回到这种地方,真糟糕!”如果是在五年前,或是三年前,甚至一年前,我或许都不会对此产生共鸣。大疫三年,改变了很多人和事,许多曾坚定不移的东西,悄悄动摇了,许多赖以信仰的价值观,一遍遍破碎又一遍遍修补。怀揣梦想永远激进的创业者,在朋友圈转让门面和生意;早两年还奔着上市去的企业,今年灰溜溜地计算起亏损;身边有朋友去摆地摊,有朋友去送外卖,还有朋友悄悄告诉我,老公已经失业两年了……他们曾是家乡最敢闯、最有胆识的青年,做出了他们所在时代最前卫、最能搞钱的选择,也确实短暂地碰到一下子财富的门槛,只是时代的车轮啊,从不因你多努力多有魄力而停止。浪潮滚滚向前,汹涌地,不留情面地,吞噬一切旧事旧物。当失去豹哥后,皮肤晒成小麦色成为了导游的李翘,举着小旗帜站在自由女神像前,听来自内陆的同胞说“以前的人都想往外面走,现在都想回去了,香港好多人都到我们那里去打工”时,内心的酸楚大抵是翻江倒海的吧。她曾爱过一个人,可那时她的目的不是他,于是亲手将他推开;她如愿以偿嫁给了香港人,可是那个香港人死了,在美国的街头,以一种极其戏谑的方式,死于一群孩童嬉闹的枪下。(豹哥死后这场戏,张曼玉贡献了影史最为经典镜头之一)“风靡两岸的知名歌手邓丽君,今日在泰国清迈一家酒店,突然因哮喘发作去世,终年42岁……”,伴随一代人成长的邓丽君,也终于去世了。像豹哥一样,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在意想不到的年纪。人这一生啊,真是处处都写满了意想不到,不活到九十九岁,都不敢妄言成功或失败。有些人突然就发达了,有些人突然就落魄了,有些人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飞来横祸……好友宛央曾在文章中写,结局里李翘和黎小军街头重遇,是写给观众的童话,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的,一切早该停止在邓丽君去世那里。如李翘这般半生漂泊,见过大风大浪、人间富贵,又拥有极其坚韧心智的女人,在崎岖婉转十数年后,哪里还瞧得上黎小军。他懦弱、无用、犹犹豫豫,还喜欢吵人睡觉,十足幼稚小男生的样子。有点像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如果没有战争,范柳原大概只是玩玩而已,白流苏大概也不会真的爱上他。可在战争的背景下,在生死关头和断壁残桓前,一切却是合情合理的。黄粱一梦的半生中,李翘唯一可以抓住的,唯一可以拥有的,唯一可以印证自己曾在烈火烹油中真切奋斗过的,唯一战利品,就是黎小军。既然理想留不住,那就干脆谈恋爱吧,谈一场不太合算,不太理想,但也没有别的替代品的爱情吧。活到某一天上下,你总会发现大海星辰太远了,一个凡人一副凡躯,又怎么抓住大海星辰呢。人能抓住的,始终只是片刻欢愉罢了,只是有些人的片刻长一点,有些人的片刻短一点。不要嫌欢愉太短暂——你以为的长久未必是真长久,你以为的短暂也未必是真短暂。去珍惜眼前的片刻吧,有总比没有好,管他来日洪水滔天,眼下能过好的,就是好日子。
今日荐读
写给一位女读者的回信,稍显沉重的话题,那就不起花里胡哨的标题了吧!
听说,Angelababy要改名“天使宝贝”了?
“假如中了一千万彩票,你会辞职吗”:这条微博热搜话题下,网友吵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