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的颠覆性威胁，投行如何应对？

如果在午夜时分，你漫步于曼哈顿众多摩天大楼中的一家投资银行里，你会发现，这个行业在过去25年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屋子聪明、勤奋、拥有顶尖大学高等学位的24至34岁年轻人很可能都在盯着电脑，在PDF文件中搜索数据，将数据粘贴到Excel模型中，再将Excel模型中的图表转换到PPT里。第二天一早，他们的经理就会用这些PPT说服其他公司聘请自家投行，来帮助他们寻找买家或标的。

但这些模型并不总是准确的——多个研究一致发现，70%以上的并购以失败告终。然而，决定一家公司应该为另一家公司支付多少钱的工作流程却一直没有明显变化，尽管证据表明，这个工作流程应该更新。重复的工作流程耗费了年轻投资银行家的夜晚和周末，在法律、保险和管理咨询领域也是如此。

从历史上看，鲜有事物会颠覆某个行业。据我们分析，自1997年以来，在《财富》世界500强企业中（包含568家公司），只有23家公司在进入榜单时不到15岁。《财富》500强企业所组成的58个行业中，只有10个行业出现过初创公司取代现有企业的情况。且《财富》500强公司的平均年龄为70岁，比十年前高出四岁。就个人经验而言，我们两位的职业生涯里，都未曾在自己所在的行业中看到，有新进入者从现有企业手中夺取市场份额。而我们所在的行业就是投资银行、保险和管理咨询。

但现在，有三股力量汇聚在一起，可能会改变类似金融的行业。一是AI的爆炸式增长；二是大量科技人才从大型金融公司向大型科技公司迁移；三是大型科技公司更愿意进入金融等行业。金融行业的颠覆并非迫在眉睫，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可能发生。

在银行家的工作流程中，有一些重要的内容。AI一旦经过适当的训练，在如下重要内容中，它们就能比银行家做得更好：

AI绝对会犯错，它会产生幻觉。但它能从做错事的人身上学习如何做“正确的事”。当AI被用来增强人类智慧而不是取而代之的时候，它甚至可以比工作到午夜的聪明人类更准确、更快速、更省钱。所有这些优势都可以应用到让初级银行家每周在办公室工作90小时的工作流程中。

因为有了AI，谁在深夜工作、做什么，都会发生变化。在投行，拥有AI学位的人会比拥有金融学位的人多。他们不会问：“我们怎样才能为模型找到数据？”而应该问：“我们怎样才能改变模型，使其找到影响并购成功率的主要指标？我们如何训练模型，以找到具备这些特征的买家和标的？”

但是，AI可以改变金融业，并不意味着它一定会改变金融业。有兴趣创新的公司与迫切需要创新的公司之间存在巨大差异。AI本身不足以在金融业创造紧迫感。只有当新入局者用AI来蚕食在位者的市场份额时，银行的领导者才会大规模、紧迫地部署AI。

但这些新入局者会是谁呢？

过去两年中，大量AI人才从银行流向大型科技公司。通过分析从银行离职的5000名拥有AI背景的金融业高管（副总裁及以上级别）和他们的领英数据，我们发现，一般银行招聘的每5名AI人才里，会有4名流失。当AI人才离开最大的银行时，他们通常也会完全离开这个行业，在亚马逊、谷歌和微软等科技巨头中找到了新的职位。这三家科技公司正悄悄地构建一个，由最大银行的AI专业人士组成的团队。

摩根大通是一个明显的例外。摩根大通是唯一一家留住的AI人才多于流失的人才的银行，聘用与流失的比例为318比204。根据我们对LinkedIn数据的分析，摩根大通拥有1260名AI人才，涵盖各个级别的资历，是排名第二的花旗银行（576人）的两倍多。

离开金融业的AI人才正在加入亚马逊和谷歌等公司，这些公司正越来越多地涉足银行业和医疗保健等其他监管严格的行业。

我们应该从更广的、行业颠覆的历史来看待大型科技公司的多元化发展。在对进入《财富》500强榜单的新企业的分析中，我们发现，从历史上看，大公司的多元化比小型初创企业的成长更具颠覆性。在15岁生日之前成功上榜的这23家新公司很难被归类，而这正是它们具有颠覆性的原因。第一资本金融公司最初是一家多元化的金融公司，后来通过收购的方式进入商业银行领域。谷歌、Meta和亚马逊被贴上了“互联网”和“直销零售”的标签，但它们的竞争对手实际包括媒体、零售、汽车制造商，以及后来的医疗保健和银行业。总之，大规模多元化具有颠覆性。

如果AI成为投行的重要竞争优势，我们可以想象的是，亚马逊、谷歌或微软创立——更可能是收购——一家投资银行来挑战行业规则。尤其是亚马逊，它在进入医疗保健等高度监管的新市场方面有一定的历史，而杰夫•贝索斯的职业生涯始于华尔街的一家对冲基金D.E.Shaw。

有许多原因可以解释，为何投资银行业可以保持不被AI颠覆。投资银行是具有系统重要性的机构，受到政府的极大保护和监管。（Circuit City不值得政府的紧急援助，但在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后，每家银行都需要政府的保护和监管。）

银行也有创新和技术卓越的地方。例如，银行交易台采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随着AI变得越来越先进，银行也有可能迅速升级。

大型科技公司和大型金融公司也深深地相互依存。就像在医疗保健领域那样，这可能会阻碍大型科技公司挑战大型金融公司的低效率。我们要小心，不要夸大AI对金融行业的颠覆性威胁。

金融业的领导者应采取以下三个步骤：

1、文化转型是数字化（和AI）转型的必要前提。

在金融领域，技术的领导者往往是需求的执行者，而不是需求的制定者。根据我们的经验，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技术型领导者离开的原因。他们的工作往往是执行其他高管的战略，而不是决定战略。

马蒂•查韦斯（Marty Chavez）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他曾担任高盛强大的股票部门的CFO。马蒂是华尔街文化的异类：他是硅谷的技术专家，但并没有固守在技术岗位上，反而最终成为了CFO。最重要的是，他吸引了华尔街的技术人才，他们喜欢他培养的扁平、快速、创新的文化。(他也是DEI文化的异类，是华尔街最高级别的、公开的拉丁裔同性恋高管。）银行应该像高盛对Marty Chavez所做的那样，积极培养技术领导者，让他们带领公司走出技术孤岛。

2、不要满足于AI的表象。

工作效率低下的、可以被AI改进工作流程的投行们，有些也设有实验室、孵化器和风险投资公司，对AI推崇备至。在金融领域存在一种倾向，即利用新兴技术进行“创新表演”。这种表象阻碍了银行付出必要的艰苦努力来实现有意义的变革，同时也剥夺了技术人才的影响力，促使他们离开。

对AI的每一笔投资都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即增加收入、降低成本或减少风险，而且投资规模要对收益产生有意义的影响，否则很容易被人才和潜在竞争对手察觉。

3、假定AI颠覆性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并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

有四种催化剂会引发大公司的重大变革：金融危机、并购、新且激进的投资者以及技术颠覆。有时，有远见的领导者会预见到这些危机，并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主动引导变革。要成为这样积极主动的领导者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从未经历过颠覆的行业。许多其他领导者不会认同你的紧迫感，他们会试图阻挠你。银行应假定AI带来的颠覆性威胁是真实存在的，即使它尚未展现。现在，积极主动的领导者是时候挺身而出、采取行动了——尽管有阻力的变革是困难的。

如今，大型科技公司挑战大型金融公司的可能性比以前更高。AI人才正从金融业向大型科技公司迁移；AI技术可以更好、更快、更便宜地完成工作；大型科技公司愿意挑战高度监管的行业，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意味着今天的颠覆之窗比昨天更宽了一些。但是，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也为积极主动的领导者提供了机会，来促进大型银行进行有意义的文化和技术变革。

格雷格·拉金（Greg Larkin）珍妮·乔纳斯（Janene Jonas）| 文  

格雷格·拉金是Punks & Pinstripes的创始人兼CEO，该公司给离开公司领导层、并创办新企业的创业者提供经过审核的社区。他曾是彭博社的创新总监，在华尔街从事各种产品创新工作长达12年。珍妮·乔纳斯是RiskCreative的创始人兼CEO，这是一家为保险公司和投资者提供转型咨询服务的公司。在创立RiskCreative之前，她曾在怡安集团Aon Inpoint担任战略咨询总监，并在Liberty Mutual和Cigna担任过多种战略职务。她是Punks & Pinstripes的创始成员。

DeepL、Chat GPT | 译   张雨箫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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