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开年黑马剧,《好久没做》仅播出一周评分就飙上8.6,霸占豆瓣实时热门榜第一。一对男女在走廊里忘情的热吻,难舍难分之际,女人突然推开男人说谢谢送她回家,男人依依不舍的分别。随即,剧情开上了高速车,女人把男人拉进了房门,留给观众无限遐想……到此,如果你以为这是一部靠尺度博眼球的烂俗喜剧,那就错了。
激情中,男主身上的一粒扣子掉落,下一秒,镜头转到7年后,扣子从性符号变成了男人手中缝缝补补的生活隐喻,两人也从热恋情侣变成了“老夫老妻”。以前多干柴烈火,如今的婚姻生活就多寡淡,明明在一个房间,两人却要躲在对方不在的空间自己解决。多年的生活,早已让激情退却。两人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默默陪伴的生活搭子。无性婚姻还不是最头疼的,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捉襟见肘。利率一直在涨,高位时买入的房子,现在价格疯狂下跌;生活上也紧衣缩食,咖啡不敢喝了,吃饭也是泡菜米饭简单凑合。
在艰难时刻,最怕的就是工作上的闪失。偏偏男主萨姆儿在一次出车过程中,用来谋生的出租车被水泡了,因为是停在禁停区,保险无法理赔。萨姆儿不敢告诉老婆这个坏消息,想问自己的好友借钱挺过难关。萨姆儿原本是首尔大学的毕业生,因为和好友创业失败,开了出租车,被房价和利率压得喘不过气。而好友因为娶了有钱妻子,便摇身挤入中产,还指责他开出租车浪费学历。
如今萨姆儿腆着脸来借钱,好友虽富却不掌握家庭财权,委婉拒绝了萨姆儿,还顺便带他去见了自己的出轨对象。
萨姆儿无意间向妻子雨珍透露了这一消息,雨珍决定向萨姆儿好友的老婆告发他的奸情。
先前还在推脱没钱帮萨姆儿的好友,情急之下,提出付3000万韩元当封口费,以保住自己的婚姻。
正面临经济危机的雨珍由此窥见了一条“生财之道”。在酒店做前台的雨珍,日常接待许多来偷情的“情侣”,并在黑名单上记下了他们的信息。二人决定通过跟踪偷拍,用出轨证据寄去威胁信,让出轨者乖乖交钱。于是,两夫妻从搭子转变成合作伙伴,利用工作之便,展开了捉奸行动,并在合作的过程中,逐渐尝试着修复夫妻关系。比如给出轨者寄去的威胁信被萨姆儿做成了精美的PPT,还顺带附赠个iPad;还有被派去取赃款的萨姆儿,行动前战战兢兢,看谁都像警察,开启自动闭眼模式。荒诞和幽默是整部剧的外衣,而片中时不时被调侃的“性”本身也只是剧集的一个切口。一边是性欲的消失,一边是暗涌的情欲,撕开性本身的口子,内里却是普通民众的众生相。比如夫妻俩在物色敲诈对象时,发现对方是位高权重的检察官,立马打了退堂鼓,原因很简单,对方想要获得他们的信息轻而易举,只要他想,就能轻易伤害人。作为小人物的他们和位高权重的人斗,简直是自寻苦吃。比如捉奸第二对情侣,两人都是银行职员,只能趁着午休时间掐着表边吃汉堡边偷情,如此争分夺秒,让雨珍不禁感叹,社畜的偷情可真不容易,“为了这短短7分钟居然费这么大劲”。更荒诞的是,偷情男子掏不出赎金,转头要女生一起分担,女方不同意,男人立马转变态度,要女生偿还垫付的房租,不用付利息,先前的浓情蜜意在现实面前立马被打回原形。以戏谑和黑色幽默的口吻,还原有欲望又辛酸的生活本质,是这部剧让人上头的原因。
在萨姆儿同情出轨男子的妻子时,雨珍随口反驳道:“别同情她,韩国没有不可怜的女人。”一句话,道出了韩女的普遍生存状态。在银行蹲点时,听到现在的利率高达24%,萨姆儿感叹道:“来这儿的人都很年轻啊,他们真是不怕利息啊!”雨珍回道:“他们会不知道吗?只不过和我们一样没有选择,都不得不靠贷款生活。”韩国青年生活的绝望感扑面而来。最残酷的还属剧中不经意对比下的阶层差异。前面剧情里,检察官在为送两个不愿出国的孩子烦恼,后半部分中,雨珍的姐姐却在为太过有音乐天赋的女儿发愁。女儿钢琴弹地太出色,老师建议父母送她去欧洲进修,这对于离异独自带三个娃的姐姐来说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压力。单看开头,以为它是一部充满“性张力”的性喜剧,但角角落落却都让人感到“性”致全无。对韩国青年而言,在高房价、高利率、阶层压力这些结构性的难题面前,爱情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一个存在。
跟踪的间隙,两人试着说出对方的优点来找找感觉,雨珍说丈夫双眼皮好看,是天生的不用花钱;萨姆儿说妻子有意志力,是当将军的料,说着说着,困意来了。好笑又觉得悲从中来。剧中夫妻的精神状态是如此真实而亲切,它们一边干着非法的勾当,一边吐槽着生活,这边还在跟踪,那边吐槽着高昂停车费,一边盯梢,一边算计着这次“出差”的餐费又超标。越努力,越好笑;越倒霉,越荒诞。如果说古早韩剧(如《来自星星的你》《太阳的后裔》)还是凭借营造男女之间的性张力让我们隔着屏幕陷入爱河,从一个欧巴换到下个欧巴,那如今的韩剧则是直接成了民众某种情绪的出口。从《顶楼》的全员黑化、全员疯批,到《黑暗荣耀》里的空腹跳绳到三点、开两个多小时车去首尔上班的时间管理大师妍珍,我们见识到内卷之下的韩国社会无人幸免。难怪网友会调侃:从欧巴到西八,韩国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尽管韩剧越来越疯,但它的视角却仍是平实而深刻的。《好久没做》后两集中,一个从来没接过吻的大妈谈起了黄昏恋,在说到和家人的关系时,她坦言自己像家里的电饭煲一样的存在,每个人都需要,但没人在意。面对萨姆儿的勒索,她理直气壮地要对方“不要妨碍我”。对女性欲望的重视和对女性生存环境的批判让该剧在黑色幽默之上又多了一丝现实关怀。而对于雨珍夫妻来说,发疯后的“新挑战”充当了某种现实解药,让两人重新开始审视彼此之间的关系,获得了一个新出口,尽管这出口是短暂而脆弱的。作者 | 飞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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