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关闭潮越来越猛，人口萎缩对谁冲击最大？

2024-03-04 10:03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谢九

人口萎缩带来的冲击，比想象中来得更加迅猛。作为人口冲击波的前沿阵地，国内的幼儿园已经开始变天。

3月1日，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提到2023年的全国幼儿园数量为27.44万所。和去年相比，大幅减少了1.48万所。早在2022年，我国幼儿园数量已经出现历史上首次减少，比上年减少5610所，下降近2%。但是，2023年的萎缩幅度明显加快，下降幅度已经超过了5%。

《加油！妈妈》剧照

我国幼儿园之所以大面积关停，直接原因当然是在园幼儿越来越少。2021年，我国在园幼儿数量首次出现负增长，当年减少了13万人，2022年降幅扩大，减少了178万人，到了2023年，在园幼儿数量更是减少了535万人。幼儿生源减少，大量幼儿园失去存在的必要，只能选择关闭。

我国幼儿园入学年龄为3周岁，去年入学的幼儿大概在2020年左右出生，当年我国出生人口为1200万人，而到了2023年，我国的出生人口只有902万人，如果以这几年的人口出生趋势来看，未来几年，我国幼儿园的关闭潮还会延续。

虽然目前人口萎缩的冲击主要表现在幼儿园阶段，不过很快就会蔓延到小学、中学乃至大学。面对生源的断崖式下跌，各级教育阶段都应该早做准备。但在幼儿园生源断崖式下跌的同时，我国高等教育依然呈现扩张之势。

《再见我们的幼儿园》剧照

2023年，我国高等院校共计3074所，比上年增加61所，增长2%；全国普通、职业本专科共招生1042万人，比上年增长2.73%；全国共招收研究生130万人，比上年增长4.76%。无论是高校数量，还是学生数量，都保持增长态势。

如果将幼儿园视为我国教育的起点，高等教育视为终点，现在我国教育链条已经呈现出分裂状态，起点已经开始快速萎缩，终点还在持续扩张。如果高等教育不及时主动收缩，等到人口萎缩的冲击波传达到终点，到时候大学的关门倒闭潮可能更加惨烈。当年的日本，以及现在的韩国，都已经和正在经历大学倒闭潮。

《三十而已》剧照

2022年以来，我国人口总数已经连续两年负增长，而且减少规模快速扩大。2023年，我国的总和生育率已经下降到1.0左右。一位育龄妇女生2.1个小孩（总和生育率2.1）是正常的世代更替水平，能够维持下一代人口总数不下降。我国目前的总和生育率还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甚至比日本（1.29）还低，这就意味着，我国人口萎缩的趋势已经很难逆转。

随着我国加速进入人口萎缩时代，国民经济的方方面面都将受到影响，尤其是和人口高度相关的行业，比如教育、婴幼儿产业等等，而影响最大的，还是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房地产业。

房地产业高度依靠人口红利，人口增长还是萎缩，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房地产的周期。人口快速萎缩意味着需求塌方，尤其是那些前期积累较大泡沫的城市，更会因为人口萎缩而加速崩盘。

《都挺好》剧照

日本当年泡沫经济破灭，就和人口萎缩的周期完全同步。1989年，日本经济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股市和楼市也是一路飙涨。但也正是在这一年，日本的人口危机开始拉开序幕，当年日本的总和生育率下降到了1.57，创下有史以来的新低，日本社会当时称之为“1.57冲击”。从这一年开始，日本经济由盛转衰，股市和房地产泡沫破灭，尤其是房价从高点暴跌，足足跌了20多年。

中国虽然还没有经历当年日本全面的人口冲击，但是局部来看，部分城市其实已经感受到了人口萎缩对房地产的影响。前几年，以鹤岗为代表，部分三四线城市，房价跌到了一套三、四万元也无人问津，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人口持续大幅流出。

而最近两年，人口萎缩对楼市的冲击，竟然传导到了一线城市。由于一线城市的生活成本等越来越高，2022年以来，我国四大一线城市的常住人口连续2年净流出，与此形成对应的是，一线城市这几年的房价跌幅领先于二三线城市。

《安家》剧照

以最新数据来看，今年1月份，一线城市二手房价格同比下降4.9%，二、三线城市二手房同比分别下降4.4%和4.5%。一线楼市的降幅明显大于二三线。虽然影响一线房价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房价下跌和人口流出同步，也并非只是巧合。随着将来人口萎缩压力从局部升级到整体，会有越来越多的城市会感受到人口需求萎缩之后对房价的冲击。

当然，人口萎缩也不一定全部意味着坏事。过去中国依靠庞大的人口红利，支撑了房地产的高速发展，房地产对中国经济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也由此养成了中国经济对房地产的高度依赖。而且，房地产过度发展，也在很大程度上挤压了其他产业的发展空间。

《安家》剧照

从历史上来看，全球所有发达经济体，没有一个国家是靠房地产来获得成功。从这一点来看，中国当前的人口萎缩，其实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倒逼改革，只有当房地产回归成一个普通产业，而不是长期扮演拉动中国经济最强火车头的角色，中国经济的高端制造业等其他产业才有可能发展壮大，中国经济才能真正走上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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