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谈判方案
6月15日,由瑞士主办的乌克兰和平会议即将召开。
由于和平峰会排除掉了作为当事方的俄罗斯,所以它本质上更像是一场欧美主办的“讨俄大会”,取得和平效果的可能性为零。
中方事先已亮明立场,那就是支持适时召开俄乌双方认可、各方平等参与、对所有和平方案进行公平讨论的国际和会,此即发言人所说的和会“三要素”。
不难体会,中国在乌克兰危机期间始终秉持着现实主义思维,而大多数欧美国家则被拜登激昂的“民主威权大对决”叙事所绑架,短期内似乎跳不出这一框框。
实际上,早在俄乌开战之前,美国现实主义智库昆西研究所就曾提出过顿巴斯冲突和克里米亚争端的谈判解决方案,并相当精准的预判了俄罗斯一方的政策底线。
接下来以昆西研究所2022年1月4日发表的“结束乌克兰战争威胁”的长篇报告为基础,向读者朋友们简要介绍其核心观点。
报告发布的背景是俄军陈兵乌克兰边境、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昆西研究人员在开篇处这样写道:
“自2015年以来,顿巴斯冲突已造成14000多人丧生,当下正面临再次爆发并造成永久灾难性后果的风险。
这种爆发彻底战争的风险不会改变俄罗斯的政策,因为俄罗斯有信心它会赢。
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新战争只能以乌克兰的军事失败而告终,或许还会失去更多的领土。
在过去七年里,美国和欧盟的制裁丝毫没有让俄罗斯接受乌克兰解决顿巴斯和克里米亚争端的条件,认为制裁在未来会奏效是没有理性依据的,且俄罗斯强大的民族主义力量意味着即使莫斯科发生政府更迭,也不会改变其基本方针。
而美国宣布‘坚定不移’地支持乌克兰,将面临与俄罗斯开战的选择(这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提议),或者让乌克兰听天由命并任由华盛顿的国际信誉遭受严重损失。
总而言之,俄罗斯和乌克兰在顿巴斯地区的冲突是迄今为止欧洲新战争的最大危险,也是迄今为止美俄关系出现新危机的最大风险。
认真准备与俄罗斯的战争需要将美军重新大规模部署到欧洲,以至于不得不放弃对中国在西太平洋进行军事制衡的想法。
因此,为顿巴斯冲突找到政治解决方案非常符合美国、欧洲以及乌克兰本身的利益。
不过这一解决方案不可能完全建立在乌克兰现任政府的要求之上——基辅实际上就是要无条件地收回顿巴斯,只有俄罗斯军队全面失败才能带来这个结果。
拜登政府应该帮助基辅和莫斯科找到妥协方案,如果最终能够用谈判方式解决冲突,将大大有助于改善西方与俄罗斯之间更广泛的关系。”
介绍完背景与宏观思路后,昆西研究所提出了它的具体方案。
昆西认为,俄乌和平协议的模板应该以《新明斯克协议》(又称“明斯克协议 二号”)为基础,这份协议由法国、德国、俄罗斯和乌克兰共同签署,得到了美国和联合国安理会的认可,符合解决分离主义争端的国际惯例。
在此基础上,应按照以下思路帮助促成详细解决方案:
1、恢复乌克兰对顿巴斯地区(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的主权,归还乌克兰方面的海关和边防警卫权利;
2、乌克兰承诺顿巴斯地区实现完全自治,包括拥有当地警务系统的自治权;
3、在该地区实现非军事化,解除亲俄民兵武装,撤出所有俄罗斯“志愿”战士,同时严格限制驻扎在该地区的乌克兰军队人数,经安理会决议认可后派遣联合国维和部队;
4、把克里米亚与顿巴斯分开处理,搁置外溢风险较小的克里米亚问题。
昆西研究所在报告中称:
“只要顿巴斯冲突仍未解决,乌克兰就不可能加入北约或欧盟。而冲突在乌克兰助长了种族沙文主义,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凝聚该国内部对俄罗斯的对抗,但它也为欧盟成员国资格造成了重大的意识形态和文化障碍。”
昆西报告详细分析了拜登政府的对乌政策,认为其基本思想是“舆论支持+有限的军事和经济援助”,这一政策为基辅提供了机会,可以通过不断升级危机以获得国内政治优势,并赢得更多的美国关注和援助。
某种意义上讲,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反而会促使基辅做出战略误判,类似2008年的格鲁吉亚。
白俄罗斯、俄罗斯、德国、法国和乌克兰领导人在2015年2月11日至12日在明斯克举行峰会,寻求妥协方案。放眼全世界,采用不完美方式冻结冲突的例子比比皆是。
前文提到过,西方媒体对于乌克兰战争的报道偏向于一个个具体事件,核心框架是俄罗斯侵犯了乌克兰领土主权,而在俄罗斯媒体以及普京本人的宣誓中,“历史因素”占据了极大分量。
昆西称:
“就顿巴斯而言,如果说美国对该地区的关注可以追溯到大约30年前,那么俄罗斯在此处的利益则可以追溯到大约600年前。”
昆西在报告中指出,回顾历史不是为了证明俄罗斯自2014年以来的所作所为是正当的,但正如美国将中美洲视作自己的永久利益范围一样,大国将不可避免地对其边界地区产生浓厚兴趣,并愿意为之做出激烈反应,比如古巴导弹危机。
站在俄罗斯的视角,西方宣传的所谓通过北约和欧盟的扩张建立一个“完整和自由的欧洲”,其实是想把俄罗斯驱逐出“欧洲”,同时切断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地缘政治、经济、文化联系。
这是任何莫斯科政治派别都不会接受的。
位于顿涅茨克市的二战纪念碑。目前俄乌、俄欧对于许多近现代历史事件已经形成了“两套表述”,连希特勒发动二战都被一些学者称为是“以帝国主义方式实现欧洲统一的尝试”,听起来要中性许多。
与大多数西方智库习惯于宣扬价值观理念不同,昆西在报告的最后以地缘政治视角为切入,谈到了克里米亚对于俄罗斯的意义。
昆西称:
“克里米亚对于俄罗斯的重要性不会随着普京的离开而改变。克里米亚是保卫俄罗斯在南高加索和地中海地区影响力以及防范未来土耳其侵略的关键,俄国放弃它的可能性与美国放弃夏威夷的可能性一样大。
自十九世纪中叶开始,俄国人曾先后同英国、法国和土耳其在克里米亚作战。1941~1944年间,苏联为解放克里米亚城市塞瓦斯托波尔总共牺牲了50~60万名士兵。
塞瓦斯托波尔与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的围困并列为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史诗之一,一个试图放弃它的俄罗斯政府将签署自己的政治死刑令。”
昆西认为,美国将自己的乌克兰政策建立在俄罗斯被迫归还克里米亚的信念上是毫无意义的,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俄罗斯在一场与西方的全面大战中失败,否则永远不会发生。
克里米亚景色,图中的白色建筑即雅尔塔皇宫,其周边区域曾是苏联时代领导们的度假地。在2017年独立民调机构Levada Center做的调查中,俄罗斯人把“收回克里米亚”排在过去百年历史中最值得庆祝的国家成就第二位,仅次于“卫国战争胜利”。
文章开头处我们谈到了有关瑞士和平峰会的话题,尽管昆西的报告发表于两年多前,但其中的一个词语倒很贴切的概括了当前拜登政府的一些做法——僵尸政策。
在昆西看来,美国对乌克兰及其冲突的态度已经成为一种僵尸政策,它脱离国际政治现实,是一种假装还活着的死政策,四处游荡,妨碍所有人,原因只不过是政策制定者自己无法主动埋葬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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