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学科,跨断了多少人的学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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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学科研究是受学界推崇的大趋势。话虽是这么说,但着眼到每个科学家具体的职业发展时,跨学科路线所面临的巨大挑战便会不声不响地显露。事非经历不知难,人人都说跨学科好,但基金好不好申请,论文好不好发,只有从事相关研究的学者自己才清楚。
图源:Senjin Pojskić
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在生物医学、材料、环境保护等领域,跨学科研究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研究形式。以生物医学领域的跨学科研究为例,这些跨学科研究不仅整合生物学各个子领域的知识,并且还广泛引入生物学之外的其他学科,如物理学、化学、计算机科学、工程学和社会科学等。比如,一项关于人们在搬运劳作中如何伤害颈、背部的最新研究,就囊括了工程学、麻醉学和骨科学的知识。
而在考虑重要科学问题和关键核心技术的革命性突破时,学科之间的深度交叉融合更是势不可挡。为统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交叉科学领域整体资助工作,我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于2020年11月成立交叉科学部。该举措正是源于促进复杂科学技术问题的多学科协同攻关,探索建立交叉科学研究范式等目的。
然而,即便学界、政府都对跨学科研究的发展十分重视,从事跨学科研究的科学家仍然面临着巨大发展障碍。一项新研究发现,那些热衷于跨学科研究的年轻科学家,在职业生涯早期比专攻单一领域的同行们面临着更为严峻的发展挑战。
该研究的主要作者、俄亥俄州立大学经济学教授Bruce Weinberg表示:“跨学科性质的研究一直被认为是最有价值的。作为一名经济学家,你当然会认为那些从事跨学科年轻研究人员会获得最丰厚的回报。但事实并非如此。”
Weinberg等人想要弄清楚:那些在研究生、职业生涯早期专注于跨学科研究的科学家,与主要坚持专一领域研究的科学家相比,其职业表现与发展潜力到底如何。于是,他们在研究中分析了154021名研究人员的数据,这些研究人员在1970年至2013年间获得生物医学领域博士学位。而研究的另一个样本包括了这些研究人员在1970年至2018年间发表的260多万篇论文的数据。
研究首要分析的是:科学家的跨学科性与其职业寿命之间的关系。研究分析了从1970年至2013年期间毕业的研究人员的“学术寿命”。他们定下的标准是,如果研究人员连续5年没有发表任何学术论文,则认为该研究人员已经结束了他的学术生涯。在学术圈“不出版,就出局”的行业现实下,这一标准虽然简单粗暴,但却十分有效。
研究根据初始跨学科水平,将所有研究人员分成5组,第一组为跨学科水平位于前1%,第二组为1%到10%,后续三组分别为10%到25%、25%到75%、75%到100%。
分析结果显示,职业生涯早期是学术界的一道大坎。无论研究人员的跨学科水平如何,都有一大批研究人员会在职业生涯早期倒下。但随着职业生涯年限的增加,研究人员退出学界的速度逐渐放缓。但是,跨学科性较强的研究人员撑过职业生涯早期的概率明显低于跨学科性较低的同行,他们大部分都在早期“夭折”了。
在跨学科性位于前1%的研究人员中,只有一半的人能够撑过学术生涯第8年,另外一半的研究人员在8年内就停止发表论文了;而反观中度跨学科性的研究人员(即跨学科性排名位于10%到75%之间),他们之中有一半的人能够持续发表论文,一直维系20年以上的学术寿命。
纵坐标为存活比例。横坐标为职业生涯年限。可以发现,跨学科性位于前1%的研究人员(蓝线表示),更容易终止学术生涯,其平均学术寿命也更加短暂。
图源:pnas
研究还考察了研究人员跨学科性在其整个职业生涯中的变化情况。他们将154021名研究人员按照初始跨学科性高于和低于中位数分为两组,并分别绘制了他们职业生涯中的跨学科性的变动情况。一个有意思的对比情况显现了出来。
首先是最初跨学科性高的研究人员,其跨学科性会大体下降。而跨学科性低的研究人员,其跨学科性会上升。Weinberg表示,事实证明,最初专注于本学科研究的研究人员在职业发展过程中会变得更加跨学科。但他也指出,最初跨学科性高的那部分研究人员的跨学科性降低,是令人担忧的。
高校诚然了解跨学科的重要性,也在通过多种方式鼓励跨学科研究。但跨学科性高的研究人员仍然面临较大职业障碍,以至于不得不调整跨学科性来降低职业压力。Weinberg认为,该问题的根源可能在于:以单个学科为基础的传统学术结构会阻碍那些具有更广泛研究兴趣的早期职业研究人员。这些研究人员因为高度的跨学科性而难以被传统学术结构接纳,从而陷入发展困境。
Weinberg表示,这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高校也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其关键在于重新设计已经存在多年的学术体系。专一研究领域的研究人员在职业生涯稳定下来后,也都更多地开始跨学科研究,这证实了跨学科研究的必要性。但与直接开展跨学科研究相比,由专一领域走向跨学科的学术发展道路明显更为稳健,这一差别恰恰说明了现行学术体系是利于专一领域研究的,是不利于跨学科研究的。如果要鼓励跨学科研究,为跨学科研究人员扫除存在的发展障碍,自然是燃眉之急。
Weinberg说:“我们错失了一个机会。我们没有鼓励那些与其他领域科学家通力合作、解决社会最棘手问题的年轻科学家。我们需要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激励。”
该研究由俄亥俄州立大学经济学教授Bruce Weinberg、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郡分校经济学助理教授 Enrico Berkes、印第安纳大学的Monica Marion和 Stasa Miljevic共同完成。论文于2024年7月29日发表在PNAS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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