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片名，“骗”惨了

2022-10-14 10:10

大多数情况下，一部影片的片名是很重要的，片名应景与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观众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又决定着我们是否愿意观看此片。

因此，当我看到片名《Vengeance》时，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雨夜、风衣、枪击这等阴暗的元素，所谓“复仇”，必然是遭遇了不公，又得不到正义伸张，万般无奈之下，主人公只能动用私刑。就像杜琪峰拍摄的《复仇》一样，主人公的女儿被害，他只身独闯龙潭，为女报仇。

看到本片被翻译为《仇念》，我心想大抵差别不大，无非是个套路化的故事。但看完才发现，我完全错了……

导演兼编剧兼主演B·J·诺瓦克是个天生的话痨，长相颇有一种“伍迪·艾伦”的气质，将“知识分子”与“废柴”结合的淋漓尽致。与伍迪·艾伦相仿，诺瓦克同样出生于民主党的票仓，美国东北部的马萨诸塞州，担任过情景喜剧编剧与演员，且在大学里主修英语与西班牙文学。这也决定了，他的影片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文化左派的气质。

虽然诺瓦克已经执导过几部作品，但《仇念》是他第一次导演大银幕作品。难能可贵的是，诺瓦克出手不凡，第一部作品就试图展现一种难得的自我反思。

主人公本是个纽约电台播客，作为一个天性风流的文化人，他常常与不同女孩约会，一天，本接到了一个来自美国西部的陌生电话，电话告诉他，他的女朋友意外去世了，一脸纳闷的本这才意识到闹了乌龙，死掉的女孩只是他约会过的众多女孩之一。

本还是接受了女孩哥哥的邀请，出席了葬礼，女孩的哥哥告诉本，妹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谋杀，但他苦于没有证据，希望本帮助他一起调查，本却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有话题的播客主题，在本看来，女孩的死去并不是谋杀，只是一场毫无意外的用药过量，但是，这个事件却有着非常好的故事性，甚至可以对整个社会的现状有所批判。

就像影片中本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而这就是故事。这是个存在主义的犯罪故事，这就是‘冷血’，但没有杀手，这是关于一个人们无法接受的现实……需要找一个人对此负责，这不仅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需要复仇的故事。”

作为一个东部的精英人士，本对于西部城镇有一种先天的文化歧视，诺瓦克试图在影片中展现美国内部的撕裂，东部与西部，自由派与保守派之间的文化冲撞，在本看来，这群粗鲁的西部人只是因为失落而需要找寻心理平衡，因此他们不是要真的复仇，而是需要“仇念”来维系自己的价值体系。

本随后住进了女孩的家里，与女孩一家人其乐融融，感受到了东部没有的热情和温暖，一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戏码就上演了，导演用了大量有趣的对白展现本与女孩一家的观念差异，诺瓦克的话痨气质可见一般。

影片中那场有趣的斗牛竞技场段落中，导演再一次强化了美国文化的差异与冲突，主持人故意混淆了本说自己是“writer”而非“rider”的口音差别，让本“作家”的身份瞬间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当本文绉绉地说他喜爱德克萨斯大学的电影专业时，得到的只是全场观众的奚落与嘲笑。而另一位本地人则受到了全场观众的欢呼，只因他的回答是“马特·哈里斯”（橄榄球四分卫选手）。

精英与牛仔、自由与保守之间的阶层差异显露无疑，就像影片中所呈现的，西部人言简意赅、直接了当，崇尚身体与大自然，他们粗野却也真诚，热情洋溢。

本在对女孩的逐步调查中，逐渐真实地感受到了女孩的存在，感受到女孩的喜怒哀乐，并开始对女孩有一种真切的情感。他越来越矛盾地感受到，美国西部的生活似乎更有生命力，也更真实感人。

播客节目做得很成功，但本却高兴不起来，他开始意识到，就像他认为西部人追逐“神话”一般，自己同样是追逐“神话”的一员，只是方式不同。

就像西部人追求“复仇”的暴力神话一样，作为知识分子、作家、播客主持的本也有自己的“神话”，这是一种执迷于分析的“神话”习惯。精英群体面对任何一件事，都会絮絮叨叨地分析事件背后的缘由，追求一种更为抽象也更为宏大的“叙事”。

当一切都成了“叙事”，事实怎样则成了次要的问题，影片的结尾处，透过音乐人之口，导演冷静地表达道：“神话只是个没有事实的真相”。就像人们每天在社交媒体上上传几张生活的碎片照，作为生活本身的真相一样。

没有人关心女孩的死，无论是精英还是牛仔，大家要的只是神话。哪怕一个人的死去，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切、最揪心的事实。

故事的最后，导演用一声枪响结束了这场漫长的讨论，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本才开始真实地生活，活在真真切切的生命之中。

导演似乎想告诉观众，在一个被人们习以为常的表面世界之下，还有一个更为真实的世界，在播客、讨论、逢场作戏的情感关系背后，还有真正的荒蛮、真诚与爱。

就像“writer”与“rider”在美式发音中如此相似，作家和骑手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只不过是人为的语言游戏罢了。

整体说来，《仇念》是一部不俗的作品，导演诺瓦克有着非凡的野心，他试图将政治分歧、社会冲突、移民问题、司法腐败等等议题都纳入到影片的讨论之中，影片就像是一场面对观众的“谈话节目”。

不可否认，诺瓦克的讨论得很深刻，但一部影片的时长却是有限的，整部影片因此也呈现出“贪多嚼不烂”的夹生之感，这或许就是“处女座”的遗憾。

对于生活的真相，导演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生活不是神话，那生活是什么呢？是“遗憾”，生活就是从一个“遗憾”跑进另一个“遗憾”，但我们仍需要让“遗憾”变得有“价值”。

这也是《仇念》的价值，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人类需要留下那些已经成为遗憾的，却依旧让人感到珍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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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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