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 (2)
我住的房间,是在一个独栋房子的二楼。房东把这一层分成了4个单元:一个大的单元是一个套间,一对夫妇带着两个上小学的孩子住在里面。另外三个小单元除了我以外住着两个神秘的中年男人,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这7个人合用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大家只能想办法轮流使用。所有租客都是中国人。
做了几个月学生以后,我在各种考试中一直是全A, 于是慢慢恢复了自信,觉得自己第二年的奖学金应该问题不大。于是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搬到一个可以每天练习讲英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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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大部分课程的练习都是以小组项目的形式进行,每个队伍完成项目以后都要在全体同学和教授面前介绍自己的成果并接受大家的询问。我们的六人小队配合得还算不错,个人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亚胡总是象个领导一样从战略角度给项目定方向,布鲁斯则把战略具体化,提出人员和其他资源的具体要求。洛林和我一方面在亚胡他们确认高层次的战略是经常指出一些被忽略的关键问题,另一方面负责项目中大部分技术工作。道格善于发掘信息,而简的主要贡献是在布鲁斯和亚胡,洛林吵架时控制局势,解决纷争。
这天下午,象往常一样布鲁斯和道格在图书馆定了一件学习室,邀请全队一起写作业并讨论项目。我对这种象开会一样的方式既喜欢又有些头疼,因为这种活动经常变成大家在一起聊天,虽然可以增加很多奇怪的知识,但是会耽误很多写作业的时间。别的组员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所以这种聚会经常有人不来。我推开门走进学习室的时候,里面只有道格和布鲁斯两个。
我进门坐下,连上网线(那时还没有无线网),启动电脑。不知为什么,布鲁斯正在给道格讲女人刮腿毛的事。布鲁斯以前告诉过我们,他的太太是菲律宾亚裔。我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他问道格:你太太多久刮一次腿毛?
很明显道格对在同学面前讨论这个话题很不适应,但又想听听布鲁斯有什么新鲜事可说,就反问道:你太太多行时间刮一次?
布鲁斯正是希望道格问这话,马上有几分得意地说:她从来不刮! 你不知道,亚州人的皮肤几乎没有毛发,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柔软嫩滑,完全不用剃。道格有点不信,问:真的吗?
布鲁斯转问我:老提,我知道你还没结婚,但假设你交往过亚裔的女友?
他们的话题让我想起了小华那丝绸般细嫩滑爽的皮肤,心里一阵惆怅。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布鲁斯继续问我:那你说是不是亚裔的女生都不用刮腿毛?
我对这个问题感觉有点尴尬,就敷衍他说:“我没见过有人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亚裔女生都不用。” 继而我想转移话题就问道格:“我昨晚在网上搜了一晚也没找到XYZ公司的财务报表,你能不能试试看?找到了我帮你做分析。”
道格回了一句“好”,但布鲁斯还是意犹未尽。他又来问我:老提,我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中国过去女性缠足的习俗,这个你知道吧?我说当然知道,我小时候还见过缠过足的老人,每天生活中的普通行走对她们来说都是折磨。
布鲁斯说:“我读到的那片文章说这个习俗来源于一个传说,说女人的脚的大小,和她生殖器官的大小相关,于是很多女人想办法把脚缠得小一点,觉得脚小更性感。”
几个月来,我听到过布鲁斯讲过各种奇谈怪论,但哪次也没有这个理论这样莫名其妙。我想了一下说:我从来没听说这个理论。我听说的是因为女人缠了脚以后走路不稳,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摆动,有点像现在穿了高跟鞋以后的效果。另外好像和一些男人的变态心理有关。咱们是不是讨论点儿别的?
正在这时,洛林推门进来,布鲁斯不好再问下去了。我心里一宽,终于不用再回答他那些奇怪的问题了。进而想到早上出门前自己要搬家的想法,就趁着洛林启动电脑的时候对大家说:我想换个住的地方,如果你们谁知道有好的房子,帮我注意一下。
洛琳问我: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你大约能接受多少房租?
我说:现在的地方没什么,只是大家都是中国人,习惯了每天在一起都讲中文。我想换到英语的环境里,这样进步快点。房租有3,400块都可以。
骆琳说:我住的地方现在就有个德国来的学生人忽然要回国,正在招人接他的租约。可是我们哪里比较贵,他的屋子租金要500块,加上分担电费和电话费,一个月总共大约要550块的样子,你有兴趣吗?我住的地方在溪流镇,离学校很近。
我知道溪流镇,那里交通,购物,治安,等条件都比我现在住的夏村镇要好一些,而且离学校近,走路都不算远。但是550块一个月有点超出了我的心理范围,我有些犹豫。
骆琳说:我门住在二楼,一共三个房间三个人住,有客厅还有一个露台。德国人走了以后剩下我和另一个亚裔女孩,可能是韩裔,加你一个男生正好可以平衡一下。
我还在犹豫,布鲁斯凑上来说:这可是好deal啊,你想练英语,洛林会5种语言,教你还不容易?道格也添油加醋说:两个女孩室友,机会难得呀!
在布鲁斯他们攒道下,下课后我跟着洛林来到到她住的地方看房子。这个房间在二楼,上楼后中间是很开阔的客厅,餐厅和厨房,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屋顶平台,放着两把躺椅和一个小桌。寻租的房间已经空出来收拾干净了,比我现在住的房间明亮宽敞,而且有床垫和一张小桌一把椅子。这一层一共三个卧室一个洗澡间两两相对,我和洛林住对门,我隔墙是韩裔女孩,斜对门是卫生间。洛林让我看了她的房间,比我的要大一些。屋里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别的家具也很齐整。骆琳说这原来是房东自己住的房间,租金是600块一个月。另一个室友韩裔女孩很热情,也让我看了她的房间,和我的一样大。考虑到刚才和洛林一起走路十几分钟就从学校到了这里,我当即决定租这个房间。
长话短说,一周后的星期三,我开着我的老丰田把我所有的家伙什儿都拉到了新房子,正式和洛林做了室友。洛林帮我搬了两样东西以后,忽然问我有没有听音乐的耳机。我告诉她我没有当时叫Walkman的便携式CD机,但是我有耳机可以在电脑上听歌。
周四晚上,我下课后回到住处,看到韩裔女孩和一个秀秀气气的戴眼镜的白人女孩一起在厨房里做饭。打过招呼后韩裔女孩介绍说这女孩是她的搭档,今天过来看她。
我那时对搭档这个词的理解只停留在工作关系上,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回到自己房间做功课。晚上,因为周五一早有一节7点半的课,刚过12点我就赶紧关灯上床睡觉了。
迷迷瞪瞪接近睡着之际,忽然隔壁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呻吟,一下子把我惊醒。这时我已经单身超过三年了,对这类声音异常敏感。接着,呻吟声不断传来,有长有短,时高时低。时而悠长,时而尖利。开始是独唱,后来渐渐变成了女声二重唱。我这时才想起韩裔女孩说的搭档的含义。好长一段时间以后,声音越来越高越短促最后几声响亮地呼喊之后,一切归于寂静。我看了看表,她俩折腾了大约45分钟。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洛林问我有没有耳机。
第二天一早,我堵住了正在搬着自行车出门的洛林。她绿色的眼里闪着调皮的光,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学校,咱们在路上聊聊。骆琳说现在有点晚了,你坐我车一起走路上说吧。我看了看她那宽大的没有后座的山地车,摇摇头说:还是我骑车你坐在大梁上吧。洛林很痛快地答应了,跰腿坐在大梁上在,我登上车想学校骑去。我们俩人的头和身体离得很近,洛林的香水气味悠悠地传到我鼻子里。其实现在我们的身体距离比开学时我俩面对面站在一起当桥梁时要大得多,但那时我的心思都在穿着运动短裤从我头上爬过去的简身上。
在路上,洛林告诉我韩裔女孩的女友在卫斯理女校读书,每周周末的时候或者她过来看韩裔女孩,或者两人去卫斯理住,所以不会总影响我们休息。
我抱怨了一句说她俩折腾了很久,让我将近一个小时不能睡觉,洛林问我:你听了将近一个小时感受如何?你觉得他们的sex“普通”吗?
听到普通这个词,我才想起几个星期前在法律和道德课上讨论工作场所对同性恋的歧视时,我表示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仍然认为他们不正常,和普通人不一样。我的观点在课堂上和后来组里讨论的时候备受批评,只有亚胡一个人站在我这一边。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笑,这姑娘在这里等着我呢。想了想我回答她说:我理智上还没有完全接受,但心理上已经接受了很多了。她们听起来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