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154）难道真的得了白血病

接下里的两天里，奶水下的不顺利，儿子大概饿了，哇哇地哭，馨美使劲儿晃着脑袋，告诫自己忘掉“白血病”这三个字，可是，哪里会那么容易？护士把儿子从婴儿房带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长久地注视着他：一个小生命，甚至全身还没脱去了经历了产道冲撞的红色的小生命，想起如果在他“咯咯”笑的时候，母亲不能陪在他身边，心里一阵凄凉，觉得对不起儿子。她赶紧坚持笑着，乐观了，身体里的激素水平也会变化，奶水兴许就下得好了，如果担心以后对不起儿子，那么今天就要竭尽全力对得起儿子。

她努力笑着，阳光洒进病房，她长长的发披在肩上，象一幅美丽的剪影，陈朔看着她，心想一定要把这一刻记在心里。他心里自是心疼她又用相机记录着她的很多瞬间。

她脸上的目光莫名地发生了变化，平静淡然，再也不像活泼火热的她。她，自然是成熟了很多。而这成熟，不是瓜熟蒂落，而是因为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儿子刚被护士带走，陈朔突然说，“我给你画眉吧。”

馨美一脸的惊喜，把脸转给他，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陈朔一只手轻轻地触在她的眉间，一手轻轻地给她画眉，就像以前刚结婚时那样，她坐在陈朔盘起的双腿间，让陈朔给她画眉毛，他的呼吸吐在她的睫毛上，热乎乎的。

后来，病房里的小护士们臭美，都去纹眉毛眼线，馨美也要凑着臭美，陈朔说，“纹眼线可以，但是纹眉毛可是容易出错，要是形状不好看了，可是永久的。”

馨美死缠烂打非要去，陈朔说，“要去可以，只纹眼线。”

“那眉毛呢？”馨美撅着嘴，闷闷不乐。

“当然是我陪你去。 ”陈朔溺爱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于是馨美跑了两趟才把这眼线眉毛纹全了。眼线是和小护士们一起去纹的，眉毛是和陈朔一起去的。美容的女孩子眉笔画了眉，陈朔细细地左看右看，“这边高一点儿，那边长一点儿。”指挥着那可怜的女孩，最后总算搞定了，馨美以为人家会生气，禁不住道歉，可是，那女孩却说，“一般男孩子是不会来的，你真幸福！”

馨美想想，觉得那女孩子说的有道理，禁不住心里乐了起来。

往事如烟，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陈朔每次碰触她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一阵悸动。人都说，夫妻在一起日子过久了，就像自己的左手摸着右手，没什么异常感觉，但她一直不信，或者一直不愿相信。爱情不能长久，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纹过的眉毛正在渐渐淡去，陈朔在尾端给馨美补了几笔，馨美整个的人就精神了很多，陈朔望着她，笑了。他又说给她梳头，她高兴地把梳子递给她，她最喜欢有人给她梳头了，就像有人按摩着脑袋，很舒服的。他细细地给她把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分开，然后用梳子去梳。

他并没有给她做惊天动地的事，但是她是满足的，满足于他的宠爱。她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刻。他也会记住这一刻，记住他手间滑落过她的发。

一共在医院里住了五天，馨美出了院。出院时医生再三嘱咐说，“我已经给你联系了化验室，要复查血液，真要有白血病，就要开始治疗。”

回了家，陈朔实验室的花篮和馨美实验室的花篮和贺卡都已经在门口了。

“你看看，你们的老板还挺有心的。”陈朔妈啧啧道。

陈朔因为是家属，学校规定可以休两个星期的“产假”。

两个星期后陈朔带馨美开车去化验室复查血象，两人坐在楼道里的椅子上依偎着，馨美把肩膀靠在陈朔肩上，陈朔搂着馨美的肩。

“朔，这日子过得好快呀！当年在学校里谈情说爱，转眼间孩子都出生了。”

“是啊！突然感觉上有老下有小了！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真想让时光回转，不用生病，就只要无忧无虑，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生活。”

“是啊！青春都打烊了！”陈朔叹道。

“朔，我们的青春我过得无怨无悔，因为我的青春里有你，有你和我在一起。即使今天就死去，我也很满足了。”

“别胡说！”陈朔搂紧了馨美的腰，“你不会有事的。”

“朔，我说的是假如，我才不想今天就死去，我还要和你和儿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陈朔的手，身上迸发出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力量，“我们过好每一天！”

“嗯！”陈朔重复道，“过好每一天。”

没病没灾的时候，每一天都象飞梭，象光的速度，人们似乎只感觉到时光如梭，并没有感觉到珍惜每一天；人们健康的时候，想着做家务，做运动真是劳累，当你真正生病，卧床不起的时候，你多么想要那份劳累，那份儿辛苦，那份儿疲劳酸痛的感觉。

“ Xinmei Liao！”有人喊馨美的名字，原来轮到抽馨美的血了。

陈朔和馨美站起，相互扶持着了一把，似乎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了对方。

馨美的血缓缓地流进了塑料管里，那几管子决定着馨美命运的血，被送到了化验室。两人在焦灼地等待着。

第二天，血象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白血病的迹象。医生解释说，大概当时因为馨美发烧，血象出现了异常。

陈朔抱着馨美在地上打转，两人又哭又笑。

虚惊一场，却让他们经历了生离死别一般。

烟云散去，一切都过去了！笑容洋溢在陈朔和馨美脸上。

陈朔妈看到疯疯癫癫的两个，方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跟着喜极而泣。又埋怨他们小夫妻瞒着她。

爱情亦象生离死别一般，又似雨后的彩虹，更加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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