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特别想“羊”
春天里的一簇毒把办喜事的这家十六人关在了一起,他们中有人特别想“羊”。
题记
春风吹来的三月,沪上某小区有家人正在办喜事,彩车排成了长龙已经接了新娘缓缓使出小区。突然,咔嚓一声“停”,一道横杠竖在了缓缓而行的车辆中,后面的彩车嘎然而止,小区被封掉了。新郎新娘反应敏捷,为了自己的幸福弃车拔腿而跑,从还来不及关的小区后门溜了出去。这绝不是电影镜头,把三个摄影师和化妆师,及年纪较大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帮总共十六个人关在一个屋檐下,截止四月十二日,整整关了一个月了。先不说大家吃的,每天洗澡,每人需要一块毛巾,谁有先知先觉要囤毛巾啊,年轻的一组和年龄较大的一组,各自为阵轮流用毛巾洗擦。一瓶洗发水,一般家庭用上一个月以上,而这十六人的阵容,一个星期瓶子就见底了。排队上厕所,也不知道这十六个人是怎样的隐忍,谁睡沙发?谁睡地板?但是他们中有人特别愿意是阳性,可以脱离十六个人绑在一起的状况。可是无论如何,这十六个人至今仍然无一例是阳性,就是阳不起来,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被拉走,继续吃喝拉撒在一起。
沪上新冠检测按门牌号码各家把结果传在楼栋里,一般家庭二三个、三四个,这个家庭浩浩荡荡一传就是16个。
有朋友说,家里养十六条狗都要挤爆了,更何况十六个人呢。进这个门做核酸都得等一段时间吧。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们做过的一个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木头人是中国传统民间小游戏,讲究的是令行静止的能力。这种“木头人”的游戏,就是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三三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走路不许笑!”口令完毕,立即保持静止状态,无论本来是什么姿势,都必须保持不动。谁能坚持住到最后谁就是胜者。记得小时候玩得乐此不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刀切”。谁要是说了话,就被淘汰出局了;也有的人因为“乱动”,而遭到残酷淘汰。人们看到了这种残酷淘汰,更是噤若寒蝉、呆若木鸡,不敢说话、不敢乱动,成为了木头人。若是有人敢说话,反而被认为是幼稚,就像《皇帝的新衣》里的场景一样,皇帝明明没有穿衣服,大人们都不敢说话,只有一个小孩诚真的说,“他没有穿衣服”。
魔都上海,从一份早餐小馄饨和大饼油条开始,再看弄堂里的烟火,人文情怀的精致,霓虹闪烁的时尚,中外文化的融合,历史和现代的碰撞,这个城市充满了机遇和梦想。现在,整个魔都人们都在遵守“不许说话不许动”的游戏规则,成了一潭死水,岂不 是“悲凉之雾,遍布华林”。
我一直认为,抗疫各国有民情和风情不同,不必苟同。周末到南加的海边走了一遭,一袭自由的风,一波白涛的浪,一片金黄的沙,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戴口罩,似乎新冠疫情从来不曾袭击过加州。可是,美国华盛顿国家大教堂900次丧钟,为死于新冠疫情的90多万美国人而鸣。就在上周四,病房来了63岁的阵发性昏厥的病人H,他非常健谈,“我认得你,我女儿和母亲,去年都在你们病房因新冠而去天堂的。今天,7岁的小外甥抱着我的腿不让我来医院,他怕我一住院也回不了家了。”H的36岁的女儿是一个护士,2021年2月,不幸感染了新冠而被上帝接走了。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医院完全在surge 状态,跟遗体告别,每人十五分钟也不允许小孩进病房。H和太太带着小外甥一起来,说是她母亲走了,这个小孩就由外祖父母照顾了。我当时很惊讶,孩子的生母走了,孩子是不是应该有生父照顾呢?H说从他出生开始,我们就从来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四个月后,H的母亲也因新冠肺炎而走了。其实,H和他的太太也得过新冠肺炎,也许上帝知道他们更需要照顾小外甥把他们留在了人间。美国那时的感染多是家庭式的,我在新冠病房跌打滚爬出来,知道隔离有多重要,但是我对病毒“清零”却是一片意识模糊。病毒不是会飞吗?病毒不是在世界浪吗?病毒不是像幽灵一样在我们的身边飘吗?咋就清零了呢?我们看见的美国今天的自由是由昨天付出代价的。
看着沪上有小朋友没肉吃,母亲呼吁,“给我们送点肉吧。”;
看着沪上有人没烟抽,软瘫在去做核酸的路上,想入非非;
看着沪上追着阳性的主人奔跑而来被活活打死的小狗,惨无人道;
看着我妹在屋顶溜她家的不甘寂寞的小霸王,想着当初她幸亏买了复式房;
看着群里有人晒吃的,大家异口同声叫“地主家”;
看着沪上有钱人依然享受着VIP养尊处优的待遇,感叹, 疫情下有钱真能使鬼推磨;
看着活动房方舱简陋设备,遇到下雨成水帘洞了,痛彻心扉;
看着老人在就诊的路上得不到及时治疗,命归黄泉,顿足搓手;
看着民众对物价飞涨,怨声载道;
看着被憋在屋里的人们抑郁焦虑忧心忡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看着,看着。。。
我忽然觉得疫情下,和物质同样需要的是解除人们心头的恐惧和怨恨。这时候,太需要一个职业叫“心理咨询师”,拯救一下居家隔离崩溃人的心灵。这些木头人太需要安慰和倾诉,太需要被尊重和理解。
回望历史,以后还有人会认为上海是“魔都”吗?是的,但只能是中国的“魔都”,决不是国际化的“魔都”。
希望上海保持最后的倔强,一直是模子,有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