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悌的愛情

毛悌的愛情

有一組聖誕卡充滿童趣，每年冬季一來，那些色彩斑斕的卡片一定在書店展相。我前天看了一部加拿大出品的電影：“Maudie，”才明白它們是鄉土畫家毛悌．路易斯（Maud Lewis，1903-70）的創作。再繼續找資料，發現路易斯女士的畫作包羅萬象，無論是花、鳥、貓、鹿、馬車、海港、燈塔?張張璀璨，逸趣橫生。看了這部由愛爾蘭籍艾斯陵．瓦爾許 (Aisling Walsh) 導演的影片，我才知道毛悌天生有身體缺陷，她短小又駝背，左腳尖向右傾斜，因此走路顛簸辛苦。到了晚年，她得風溼病的手指扭曲得像爪子。她就著油燈，分分釐釐地，用顫抖的手筆，畫出窗外多姿多彩的世界。

因為心裡豐富的愛，毛悌的畫作活潑有力。電影主旋律描寫毛悌得來不易的愛情。毛悌的父母去世以後，哥哥把房子賣掉，她被送到阿姨家，忍受冷言冷語。為了證明能夠自立，她撕下雜貨店裡漁夫艾佛瑞特．路易斯（Everett Lewis) 徵求管家的紙條。冒著冰天雪地，徒步到漁夫的門前應聘。單身漢路易斯生活條件很低，除了捕魚作買賣，家裡真需要幫手。毛悌於是展開單調費力的工作。也趁此機會，發揮未經學院訓練的，作畫的熱愛跟潛力。

這篇傳記片相當寫實，前半些微沈悶。轉折從此開始：毛悌住在新斯科舍 (Nova Scotia) 海邊，離繁華較遠，天然的地形，寒冽的海風，狹長的馬路，彩色，維多利亞圖案式窄高的房舍，緩緩地融和兩個相互依靠的孤男寡女。艾佛瑞特本來只跟幾隻雞還有一條狗生活。他雖然粗鄙，毛悌在屋子裡擺設的鬱金香、小雞、海鷗?磁磚畫；牆跟大門塗的圓形的樹、菱形的船帆?藝術完全軟化了他。本來規定不准沾顏料的地方，到處被毛悌美化得圓圓滿滿。

兩個人心裡的陰影漸漸沖淡了。攝影機的節奏徐徐往前，三段畫面溫暖了觀者的心：本來是主人跟僕人，推著板車，泥濘路映照倦容；然後毛悌坐車頭，背向推車的艾佛瑞特，兩人面無表情；同一第三場景，毛悌終於兩腳離地，坐在車尾，煥新的臉對著她的男人，艾佛瑞特腳步輕快，笑著面向他的女人。他們那幢斗室，從前陰暗雜亂，後來陽光射進來了。桌椅板凳都漆得光亮。作畫的人甚至題款時還簽下她愛人的名字，男人問她原因，她說畫是他們兩個的合作，應該同時題名。他們還上教堂結婚，鎮上牧師證婚，有好友作證人。

演技派女演員沙麗．霍金斯 （Sally Hawkins) 扮的毛悌，又一次證明她的表演天分；伊森．霍克（Ethan Hawke) 也很好，演的是艾佛瑞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