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今年高寿九十,我们全家5人都回去了,参加了给他老人家的祝寿活动。老人家的生日本来在秋天,但那时我们有工作上的安排回不去,最后改在六月父亲节那天,加上第二天又是端午节。难得凑得这么好,一次行程把三个节日都过了。
寿宴是在城里新区一家餐馆办的,地方不错,装潢新潮,弟妹他们说是当地办喜宴寿宴有一定档次的场所。来宾主要是父母亲的老朋友,工作时的老同事。亲戚方面,有成都的小舅和舅娘及女儿俩,而重庆的大舅由儿孙们代表。另外就是我们一家,我俩再加上刚毕业工作的儿子和刚结婚的女儿和她老公。
老父亲那边没亲戚来。祖父母早在50年就去世了,留下父亲他们兄弟六人。我父亲是老大,靠着当时还很稀罕的高中毕业学历,在广东茂名参军后随军入川在成都空8军任参谋。在茂名的弟兄5人成了农民,最小的厶弟当时才6岁。父亲离开茂名后只在95年回去过一次,平常和那边联系不多。六弟兄中,只有我父亲和老三还健在,其他4人都不在人世了,下一代来往不多。所以这次九十大寿,按老父亲的意思没去联系茂名方面。
上世纪五十年代,按父亲的说法他很谨慎,在各次政治运动中没当成”运动员”,但因为出身的关系,还是从空8军机关下放到我们县武装部,在那里遇上了母亲。这次祝寿时我的座位在小舅边上,我给他看翻拍的父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小舅说年轻时我父亲英俊母亲漂亮,他没说的是,可惜我们兄妹4人没遗传上这些基因。
因为工作关系,结婚后父亲母亲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一起。母亲一直在镇妇联工作,父亲在县武装部,然后又下放到地区炼铁厂。“四清”时又下放到邻县的粮站当会计,一直干到72年才调到镇上和我们团聚。但已经有些晚了,我已经到了Teenager的年龄,在以前我情感形成的幼年时期,父亲只是一个一年两星期的相会。所以成人后我的一个愿望是,有了儿女后再辛苦都要和他们在一起,让他们有一个完满的童年。
父亲沉默少言,工作时和下班后很少主动说话,所以和我们很少有日常生活之外的交流。今年5月初,母亲生病后我临时回了一趟国。她手术一周后情况稳定,周末我回家陪一个人在家的老父亲。之前几天,老父亲的饮食都是四弟媳妇打理,回去后我说他们不用管了,我可以去附近餐馆叫外卖。后来那顿晚饭,是一生中我仅有的一次和老父亲单独在一起的晚餐。
我这一生和数理打交道,是父亲的遗传,但这两年开始舞文弄墨,我想知道是不是也和他以前的爱好有关。我告诉老父亲,72年他调回来和我们团聚后,我在他放在少有人去的楼上翻到过普希金和郭沫若的诗集。普希金诗集我读不懂,后来一个重庆知青来家找母亲,看见借走后就再没还回来。我问他年轻时写诗不,他说没写过。是真没写过,还是不记得,那就不知道了。
那是我和老父亲仅有的一次有关文学爱好的摆谈,不过最后,我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