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漂亮女人的现实生活(二)
男人们都关注瞿秀秀,无论地位高低年龄大小。许多人看到她就有表现欲,说点自以为机灵好笑不三不四的段子,若能逗得她嫣然一笑,便仿佛彩票中奖似地心花怒放。也有的话里话外真真假假试探着吃她点豆腐,瞿秀秀假装嗔怒,在男人肩上拍一巴掌,说,去,滚远点。男的便会夸张地“唉哟”大叫一声,脸上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与开心。
瞿秀秀将会花落谁家,当初是大家共同关心的热门话题。曾有几个男的貌似与她关系有点密切,一个是相貌堂堂的复原军人徐海龙。那时候学校分来一批复原军人,尽管离开了部队,依然天天一身绿军装,那些人大多分到各系各班去做辅导员,也有的分去保卫科做保卫干事或汽车队开汽车。还有一个三十岁不到就秃顶腆起肚子来的分到设备科做采购,我后来留校工作还与那人同事过。那些人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开始似乎因当过兵还多少有点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在学校混没有文凭很快就有点处境尴尬,于是便与学校里的年轻校工一样去电大业余工大之类的地方混文凭。徐海龙与一帮咋咋呼呼的复员军人不同,那人话不多,写得一手好字,并且喜欢看书,加上相貌堂堂,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化学组的那个堪比夏梦王丹凤的曾经的校花就很喜欢徐海龙,有事没事小徐小徐老挂在嘴边。
徐海龙开始是机械系的辅导员,后来调去教务处,半年不到就升职为副科长。他那时骑一辆锃光发亮崭新的凤凰18型自行车,下班从办公楼里出来,校内路上尽是三三两两赶着去校门口排队坐公交的教职员工,瞿秀秀也在其中,有一回徐海龙骑车从瞿秀秀身旁经过,瞿秀秀叫一声,小徐,荡(带)我一段。徐海龙就刹住车,一脚撑在地上,半侧过身来回头等瞿秀秀。瞿秀秀紧赶几步,屁股一歪,做到自行车后书包架上,一手拽住徐海龙绿军服的侧腰部。其他几个骑车的男人看到那情景,就叫,小瞿,抓紧点哟,当心拐(摔)下来。瞿秀秀露齿一笑,去去去,我又不是小人(小孩)。
后来一段时间里,下班时常看到瞿秀秀坐在徐海龙车后座上,一手拽着徐海龙的绿军服,有时车一转弯略微倾斜还会顺手搂着徐海龙的腰,被一帮年轻男人看到就起哄说,抱紧点抱紧点哟。那时便有不少人在传,说,瞿秀秀花落徐海龙之手了,保卫科里那个复员军人以权威口吻在一帮狐朋狗友里宣称,瞿秀秀是海龙的女人了。然而那些传闻和保卫干事的权威断言不过是一个乌龙。瞿秀秀对那传言不屑一顾,懒得澄清,徐海龙则在被教务处长求证时候郑重否定,说完全是好事之徒穿凿附会的瞎联想。教务处长语重心长告诫他,小徐啊,不是恋爱关系就要注意影响啦,风言风语多了,对你不好啊。那以后就不怎么看到瞿秀秀坐在徐海龙凤凰18后座上了,传闻也就偃旗息鼓了。
另一个一度被传与瞿秀秀关系不一般的是青年英文教师谢宗儒。谢宗儒是工农兵学员,但与从工厂农村出来的工农兵学员不同,谢是中学毕业后直接选拔去学习外语的所谓工农兵学员。当初高考恢复前,曾有两三届中学生里有直接保送去学习外语的名额,那名额极少,被选中的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谢宗儒是部队子弟,被选去学习英语。据说原本这些人是作为今后国家外事干部的储备人才而专门培养的,当初感觉良好,仿佛天之骄子,不料后来高考恢复,正规大学生粉墨登场,工农兵大学生顿时变成了“等外品”,有点灰头土脸。谢宗儒毕业后分去我们学校做了英文教师,与他一同分去的另外三四个青年教师也都是同样的工农兵学员。
谢宗儒等青年教师,虽然顶着 “等外品”工农兵学员的帽子,但其实英语水平不差,后来他们想去美国留学,考托福成绩都在六百分之上。与谢宗儒等青年教师相比,外语教研室几个老教师的英文水平相形见绌,他们虽然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但有好几个原本是学俄语的,苏联老大哥变成苏修老毛子后,这些人半路出家改学英语,其水平可想而知。教研室主任夏福清倒是夏门大学英文专业科班出身,但那人天生大舌头,说什么话听着都是福建话。几个青年教师背后嘲笑他的英文是福清英文。夏主任知道后很生气,说,这些年轻人毫无自知之明,太不谦虚了,太不像话了。他后来评讲师职称时候便联合几个老教师给那几个青年教师小鞋穿,说他们工农兵学员的文凭含金量不足,需要回炉再造。那使得谢宗儒他们几个很烦恼,谢宗儒便去找瞿秀秀倾诉衷肠。他知道瞿秀秀对他们的烦恼一定感同身受,因为瞿秀秀原本也是外语教研室的英语教师,后来一半也是因为那个夏福清的原因才离开外语教研室跑去图书馆做管理员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