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油墨香里的康乃馨：献给母亲的花

父母银婚纪念那天，我从单位里打电话给他们：“二老好好在家等着，
一切由我来安排。”

下班后，我骑着爸爸那辆破旧的26寸永久牌自行车，经过热闹的五四路
时，正好有一个卖鲜花的小贩准备收摊回家。我花了18块人民币，从
他手里买了三十朵鲜红的复瓣康乃馨。我左手拿着花束，右手握着车
把，单手骑车，穿梭在如潮的人流中，竟也骑得稳稳的，一路安然无
恙回到家中。

母亲第一次收到鲜花，开心得满脸红晕。我们一家三口走到大院门口，
叫了一辆的士，来到福州最高档的温泉大酒店。我请二老吃了一顿精
致的晚餐，花了500块，相当于我一个半月的工资。

二十多年过去了，母亲还记得当年的情景。尽管我们全家已经在加拿大
生活了好多年，经济状况改善了很多，节俭惯了的她仍有些心疼地说：
“在酒店吃太贵了，一小盘西瓜就要30块，不过真好吃。康乃馨好红，
好漂亮！”

自从将二老接到加拿大定居后，每年的母亲节我都给母亲买康乃馨。她
只要大红色的，表示好意头。我做了母亲后，两个小儿所在的天主教会
学校每逢母亲节都会在教堂举行弥撒，仪式过后，每个孩子收到一朵鲜
红的玫瑰，拿回去献给妈妈。

我喜欢做母亲的感觉，喜欢收到儿子们送的玫瑰，可潜意识里，总觉得
康乃馨最能代表母爱。最近我才发现，母亲节在西方的历史并不长，是
1907年才开始有这个节日的。创始人安娜.贾维斯选择其母最爱的白色
康乃馨为象征，代表了母爱的纯洁。改革开放后中国人才开始过母亲节，
认为红颜色喜庆，如果母亲尚在人世，便应当佩戴红色的康乃馨。

那么在此之前，康乃馨在西方文化里有什么象征含义呢？

康乃馨（Carnation）学名Dianthus caryophyllus，又称“香石竹”，
2000多年前多希腊语文献中就有提到这种花。古希腊科学家西奥弗拉
斯塔（Theophrastus，约前372—前287）创造了现在的属名
 “Dianthus”，这个词来自希腊语“神圣”（dios）和“花”
（anthos）。石竹属（Dianthus）约有300种开花植物，主要产于
欧洲和亚洲，极少数品种产于北非，一种产于北美。常见的有康
乃馨、常夏石竹（pink ，学名Dianthus plumarius）和须苞石竹
（俗名“甜蜜的威廉” sweet william ，学名Dianthus barbatus)
这三大类。

  （康乃馨）

（以下是常夏石竹）

（以下是须苞石竹）

康乃馨（Dianthus caryophyllus）的学名“Caryophyllus” 是希腊
单词 “karyon”（一种坚果）与 “ phyllon”（一种叶子，即坚果叶）
的合称，该词源于印度丁香树（Eugenia caryophyllata）的旧名。康
乃馨香气浓郁，酷似印度丁香（clove）的味道，故还有一个俗名为
“clove pink”。有趣的是，人们最早用“pink”来命名石竹属植物时，
并不是用来形容花朵是粉红色的。Pink 一词来源于德语pinksten 或p
fingsten，指的是此花在五旬节（Pentecost）开放。还有一种说法，
pink 指的是锯齿状的花瓣边缘（pinked edge），好像被锯齿状的剪刀
（pinking shears）裁过似的。一直到十八世纪，人们始终将康乃馨
的花色形容为腮红、浅红、玫瑰色，肉色等。Pink 一词应该是在比
较晚的时期才演化为“粉红色”含义的。 

康乃馨有一年生（annual）、边界型(border)和永花型(perpetual
 flowering )三种。一年生这个叫法并不确切，因为所有的康乃馨
都是多年生的。由于杂交的结果，某些康乃馨品种形成了永久开花
的习性，持续不断的开花导致植物的养分耗尽，没有足够的储备来
应对潮湿寒冷的冬季，最终死亡。边界型是最古老的康乃馨形式，
野生的香石竹乃其祖先。永花型是康乃馨的最新形式，可能是香
石竹和中华石竹（Dianthus sinensis）之间一系列天然杂交的
结果，枝叶浓密，植株高大，花朵硕大，无香，是国际切花市场的
重要花卉。

野生的康乃馨的自然分布仅限于希腊、意大利、西西里岛和撒丁岛的
地中海地区，由于花色鲜红，在文艺复兴时期经常出现在以圣母和
婴儿耶稣为题材的绘画中，代表着神圣的爱。除了用于切花，花瓣
带有浓郁的丁香味道的康乃馨还被用于烹饪，用来凉拌色拉，调味
水果、饮料、醋和糖浆等。西班牙人和罗马人使用康乃馨花作为葡
萄酒的辣调味料，故十四世纪的英国人称康乃馨为“sops-in-wine”
（葡萄酒引子）。康乃馨花瓣是自17世纪以来一直用于制造法国甜
酒和绿色夏特勒酒的成分之一。

当然，康乃馨还是欧洲一味传统草药，可以治疗冠状动脉和神经系
统疾病。花瓣精油被用于现代香水的制作。

在16世纪以前，所有的康乃馨品种都被称为“吉丽花”（ gillofloure
 或gillyflower），随着时间的演化，吉丽花的范围得到扩展，还包括了
紫罗兰（stock ，学名Matthiola incana)、壁花（wallflower ，
学名Cheiranthus cheiri)、欧亚香花芥（dame’s violet ，
学名Hesperis matronalis）、肥皂草（soapwort，bouncing bet ，
学名Saponaria officinalis）、常夏石竹（grass pink ，学名
Dianthus plumarius)、海石竹（sea pink ，学名Armeria maritima  ）
等。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英国作家乔叟、斯宾塞和莎士比亚作品里的
吉丽花指的是康乃馨。 

  （海石竹）

有了以上的常识铺垫后，我们可以在油墨香里追寻康乃馨的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