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个烂片,却爱上了”
看腻了如今的卡拉OK全民创作,看多了流水线速食加工的影视作品,对朋友推荐的所谓大热电影《爱情神话》是抱着聊胜于无的态度去看的。也许正因为没有设定心理预期,结果反而眼前一亮,想起小林漫画里的一句话;本来是随机播放,竟听见了自己喜欢的那首。电影无关家国大义,没有英雄情怀,只是把几个一地鸡毛的婚恋故事和平凡的生活感悟合理糅合,描画了一幅生动的上海里弄市井民风图。
首先要说的是,电影的冲突合理,情节呼应,处处可见剧作者的用心,当得起“讲究”二字。开篇的三个女人的话剧,呼应电影中的三位女性,点明女性对爱情和生活的反思主题;高跟鞋串起了老白与妈妈,与前妻以及小皮匠的情节片段;一个画展导致老白与老乌的多年老友反目,同样是一个画展,让老白与二女以微妙的方式解脱了三角暧昧关系;第一次夜宴的唇枪舌剑将冲突全面铺开,到最后的追思会,爱有所得,情有归处,云开月明,曲终人散。
其次,作为一个北方人,从这部电影里立体的领略了上海人的“腔调”。这种感觉也许并不准确,或许会让真正的上海人无言以对,但这只是我的一己感受,无须公允,不求共鸣,就像外国人眼里的中国味一样,就是蓝眼睛里反映出的神秘东方。
上海人的“拎得清”
那天格洛丽亚上门苦求安慰,本来就是想送货上门的,后来也得逞留下,事后觉得自己破坏了老白的好事,想买他的画补偿一下,这是上海女人的拎得清。可是老白觉得自己若是收钱,岂不是被嫖,所以不肯收钱而是坚持要讲感情,觉得不论如何,总是自己占了便宜,想要对格洛丽亚有所表示,送她画并提议帮她去土耳其将其老公捞回来,这也是老白的拎得清,要把事情做到位,再两清。格洛丽亚却误以为老白想要做长线,所以拒绝了他,这样才有后面那出,两个拒绝了老白的女人合力帮他在外滩搞了画展。
格罗利亚与老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明说,但是后续来看,应是实锤了的,尽管老白白吃了,啥也不记得。格洛丽亚坚持要买老白的画作的举动,除了抱歉,有没有对老白当晚表现的肯定?各自解说吧。第二天早餐,格洛丽亚从外面买的早餐而不使用老白的厨房,意思是自己无意入主,就是寂寞空虚冷,互相温暖一下而已。这些都是格洛丽亚的拎得清的体现: 尊重规则,不越底线。
上海人先讲利益,再讲交情,所以大家可以互相明确和尊重彼此的利益和底线,然后在此基础上,做加法,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这是上海人的拎得清,也是其为人处世的智慧,比较西化和理性。北方人豪爽任情,但有时会模糊了利益的边界,后患是等问题出来了,不但利益受损,还搭上了交情。跟格洛丽亚这样的人打交道,其实是舒服没有压力的。
上海人,尤其是上海女人的嘴上功夫
上海人,其实应该说是苏沪杭地区的人,以言辞机锋的较量见长,说白了就是好斗嘴善斗嘴,大多能言善辩,尤其是女人。格洛丽亚的出场戏,一女人揭她伤疤,说她老公去搞小三了,格洛丽亚并不动怒或讪然,而是化劣势为优势,说自己是有钱有闲,年轻又老公失踪,实在是令人羡慕的理想状态。这样子从言语上你来我往,反败为胜,脸上笑着,脚下绊着,实在是智力与口才缺一而不可。
剧中第一次夜宴的三女较量,看得我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淋漓痛快。先是心理不平衡的前妻说老白是“剩饭也有野猫抢”,带出李小姐的“本来想吃个私房菜,没想到变成大锅饭”的对不相干的其他二人的介入的不满;格罗利亚的“不喜欢和别人抢着吃”,“野猫也不错,吃了擦擦嘴就走路”,既表明了自己先来后到的优势,又点出了自己的打打游击的态度;前妻第一轮没有占到优势,接着反动第二轮攻击,以为人母有孩子做筹码打击格罗利亚,格罗利亚则以自己阅男无数反攻,李小姐则以事业有成见多识广还击,各自施展独家秘籍,本门功夫,将女人的一生怎样才是完整的主题步步拔高,,,,,其间前妻的妒和酸,格罗利亚的油和嗲,李小姐的绵里藏针举重若轻,戏,都做得十分到位。
上海人的婉转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说地域的不同,人文环境,地理环境的不同,导致人的观念,性格特征和处世方式的差异。从小同在那个环境熏陶长大的人,彼此懂得,相处舒服。老白与李小姐的大部分对话,含混其辞,遮遮掩掩,但是上海人看了应该会说就是那么回事啊,说得很明白了。
李小姐与老白对于高跟鞋断舍离的对话,还有最后二人的微信对话,都是言在此而意在彼,都没明说,但都明白彼此的意思,这样既不伤体面,又给后来以回旋余地。语言的表达也如吴侬软语本身一样,半句吐半句吞,余音婉转,唇齿萦回。
老乌的爱情神话,格洛丽亚的失踪老公的故事,格洛丽亚与老白的一夜情,也都亦真亦幻,扑朔迷离。叙事也与语言相似,给观者留有想象空间。
上海女人的地位和男女平等
老乌追思会上,一群人在客厅看电视,老白提议去厨房做点心,众女欢呼。大概只有上海男人会理所当然的这样做,也只有上海女人会这样理所当然的坦然受之。
在舞厅里老白和前妻的对话,可见真正的男女平等,虽然是女方出轨,说起来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强词夺理却理直气壮。
不得不说上海女人实在是做女人做得成功,令人羡慕的好命。
看一部国产电影却要看字幕,实在是有点别扭,不过若用普通话,这浓浓的沪味恐怕要大打折扣,所以还是这样好些吧。